又是一夜的大雪,房间里的炉火时明时暗,温暖的热度让舒瑾萱白皙的小脸透着一丝红晕。
舒瑾萱靠在软榻上看着那燃烧着的木炭火炉里冒出的星星火花,静静的出神。
“小姐……。”青叶无声的出现在舒瑾萱身后,轻声道。
舒瑾萱没有转身,声音淡淡道:“大夫人那里有什么动静吗?”
青叶回答道:“还没有,但是……奴婢偶然发现了这个。”说罢,双手恭敬的将一个画轴送到舒瑾萱面前。
那纸是上好的伯兰纸,画轴也是极好的红木,只是却不知为何画轴底部有淡淡的烧焦的痕迹,仿佛刚被灼烧过一般……
轻轻打开画轴,舒瑾萱不禁大吃一惊……眼睛不敢置信的盯着那画中人儿,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略显清秀的小脸,未沾脂粉。
头插一支紫色钗,中间的散发被一朵假花扎起,剩下的散发披在肩上。身穿淡蓝色的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一两颗不听话的珠子垂了下来,竟然更添了一份亦真亦幻的美……
那个低头专心抚琴的女子不是她还有谁?舒瑾萱低垂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掩住了眼底的惊讶,“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看不清楚舒瑾萱的表情,却能捕捉到她声音里的一丝颤抖,青叶回答:“奴婢路过二少爷院子里的时候,见二少爷的贴身下人福安在偏房里偷偷摸摸的往火盆里烧什么东西,趁他不注意,奴婢便将这幅画带了回来。”
“哦?除了这幅画,还有什么吗?”舒瑾萱一双玉手轻轻抚摩着被火烧毁的画轴,若有所思问道。
青叶仔细想了想,认真说道:“奴婢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好些画都被烧没了,幸好这幅画在最顶上,只被烧坏了底部的画轴,所以奴婢便在福安走后取了出来。”
舒瑾萱轻轻一笑,“呵呵,福安这孩子真是粗心……也罢,夜深了,你下去吧。”
不知为何舒瑾萱会突然一笑,尽管感到疑惑,青叶还是听了舒瑾萱的吩咐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望着画中的自己,舒瑾萱突然感到心脏的位置一阵疼痛……她又如何不知道这幅画是谁画的,她又怎会不知道福安为何要烧这幅画……
除了舒以泽,还有谁会将她画的如此惟妙惟肖……轻轻抚摸着那一笔一画,那勾勒出她的容貌和神采的线条,她仿佛看到了舒以泽当时握着笔在纸上画出她的情形,他一定是带着温和的笑意和满目的温柔……
脑海中突然浮现了她第一次去舒以泽书房的场景,她立在他的书案前想上前看一下放在桌案上的画,可是那时的他神色却有些不自然,只是因为被福安突然的尖叫声阻止了她想上前一步一睹画作的欲望,即使之后看到了的是舒以泽多年前游南山的画面……想必,那个时候,他画的应该就是她吧……只是不想让她发现罢了……
舒瑾萱又不是傻子,亦不是情窦未开的小姑娘,上世的经历让她敏感的感觉到舒以泽对她的不同,她能感觉得到他对她的心意,可是她却无法回应,因为不止是他们的身份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更重要的是上世的惨痛经历让她无法再爱上任何一个人,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对她好……八壹中文網
可是,随着一天天的相处,舒瑾萱发现她喜欢上了舒以泽身上那种淡泊超俗的感觉,平和安稳,让她的心有一种归属感,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她对于舒以泽的喜欢,只是单纯的喜欢,一种简单的欣赏,无关乎风月,所以她可以放心在舒以泽面前做最真实的自己,可以肆无忌惮的依赖他……因为无论舒以泽对她是如何想法,她永远只会是他的妹妹……
轻叹一声,将画卷小心翼翼的卷了起来,打开柜子轻轻将画轴放了进去,与娘亲留下的遗物放在一起。那个柜子里,放的都是她最珍爱的东西……
不知为何,重生之后的舒瑾萱喜欢弹琴,仿佛只有沉浸在琴声的世界里,那一刻她才是自由的,无拘无束的,她的灵魂才是没有被束缚的……那一刻的她,也是最真实的……
脑海里又浮现了小小年纪的她被其他几个姐妹推在地上,同样年纪小的舒以泽护在她身前;大夫人用鞭子抽打她的时候,也是他将她拉向身后……那么多的画面都是这些年来他护着她……心里轻叹一声,舒以泽……谢谢你给过我的温暖,给过我的感动……以后的路,没有你,我会更坚强……
手指轻抚着瑶琴,哀伤缠绵的调子在指尖流转……
“点一盏灯,听一夜孤笛声,等一个人,等得流年三四轮,风吹过重门,深庭院幽冷,一纸红笺,约下累世缘分。
风吹过这一页记忆封存,鸳鸯锦绘下这一段孤独浮生,一世永恒的誓言谁还在等,谁太认真……
梦一场他倾心作画,描一幅山水人家,雪纷纷下葬了故人心,生死隔断寂寞天涯。
梦一场他起弦风雅,奏一段白头韶华,雪纷纷下葬了故人情,似镜中月花他不知真假。
煮一壶茶折一枝白梅花,撑一把青伞泠泠雨落下,香桃木开满坟前惹风沙,谁的思念在石碑上发芽。
……………………”
清冷幽怨的曲子在这个深夜里徘徊着,突然间一阵风刮过,吹打着窗户。
舒瑾萱蓦然的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好像有一个熟悉又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傻姑娘……就算我化成清风,我也不会丢下你,我会陪在你身边,不论何时何地,只要你感觉到有风从你脸庞刮过,就知道那是我在看着你、陪着你……”
“你要替我好好的活着……”
放下瑶琴,舒瑾萱离开桌子向窗户边走去,缓缓打开窗户,感受着冬天的寒风迎面吹来的感觉,刺骨又清冷,可是她却感觉到无比的畅快……
抬起头来望着天空中一颗仿佛对着她眨眼睛微笑的小星星,舒瑾萱喃喃道:“我会好好的,替你好好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