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既然起来跑步了,就应改变现在安居的现状。看样子,她这个人就是不够细心。等人回到厂子里才看信,才发现她太粗心大意了。下班时,明主任给她一张纸条说:
“有人给你带回来便条,又要你去城里的。”她很是开心的笑了。有好多人在那儿,也在笑。木子李一看是蔡芳梅的,心中在想,为什么不多等她一会呢。可以一起去城里的。
吃过晚饭后,便去找蔡芳梅,结果老记着是城关旅社,明明看见了城关招待所,却以为那不是的,结果往返两次,还是没有找到。街上的行人都匆匆过,有带着人,有骑摩托车,有下班的,也有上班的,各色衣服,各种神态,灯光不够亮,木子李老觉得她的脑袋昏头昏脑的,她睁大眼睛寻着,结果还是去□□会看书,碰到了一个同事杨能力,看上一会儿便一起回厂了。回来时,她说:
“你以前爱说,现在怎么不爱开口了?”他说:
“是的,以前很幼稚。”真的,人是可以由许多碰壁而变得学乖了。
总是那么粗心的。说真的,如果不是心里念着别的事,估计不会出差错的。想着以后就是要多用心的,不是常在说帷幕既已拉开,就应愉快地演出。接到了沈国涛的信,读着他的信,他说很想念这边的朋友,有空可以去他那儿玩。她的心变得如死水一般了,她苦苦期待着的一个梦幻总归是不存在的。来信不再激起她的任何兴趣,毕竟再执着那么感情是很傻的,可是那些温馨的回忆将伴她走出自己的困惑。
因她的粗心而白去找了一次,找不到蔡芳梅的。可也毕竟是一次尝试,以后碰到类似的问题,要加倍小心。回到厂子后,指手划脚的向杨易平述说一番,加上点佐料,一起哈哈大笑的。同时她又觉得悲哀,那个在路灯下摆摊的妇女,在昏暗的灯光下越发觉得黑,那种脸上是一种迟钝的印象,呆坐着守着摊,木子李觉得可怕,难道要生存就要这样?不,要生存,先把泪擦干,从哪儿跌倒就要你哪儿爬起。
回来后,杨易平上中班,于是木了进去的时候看见应小水和姜国在,木子李心中在想,应小水真没用,既然喜欢一个女孩,就要全力以赴,看她如何反应,一天天的拖下去好讨厌。不过所有的这些念头她不再牵挂,从她脑子里辗出去,不是她的,她不打算去奢求,白白地浪费时间和精力,实在是太不值得了。上班的时候就全心工作,下班的时候,就开心的玩。也真象沈国涛所说一样,短短几十个春秋,何不潇洒走一回。
这天下班后,寝室里又是空荡荡的,大多数人在加班加点的干活,三班倒的做着。木子李拎了桶去楼下浴室洗澡,热水沿着皮肤滑下,觉得很是轻松。年轻的躯体充满着青春的活力,为什么要悲叹自己的不足,现在的她不是挺好的。杨易平已买好了菜在吃晚饭了,于是木子李换好衣服便也去吃饭了。而后再去洗衣了,碰到了毕家定带儿子也来洗衣服,木子李说:
“毕师傅,我来帮你洗吧。”他笑着说:
“不用,不要紧的,我会洗的,你帮我洗了这次,下次还是要我自己洗的。”木子李笑笑,便也没有勉强,边洗衣服边和他们父子俩讲着普通话。毕家定说:
“要我儿子好好读书,将来爸爸可以揩儿子的油。”大家听了就是哈哈大笑的,他的儿子活泼聪明,总要问许多为什么,那么多为什么经他口中说出,根本不用想什么。
去三楼晾衣服,唱着歌,觉得心中无限喜悦,又想到了沈国涛,但马上又否认他,想着他总是要出差错的。下来后写上一会毛笔字,又是看上一会书,织了一会毛线,觉得想睡了,便8点半就睡了,一直睡到早上6点半。整整十个小时。尽在做梦的,梦见和哥哥都去摸奖,中了三台电视机,连忙送到家,结果上班迟到了,在车站碰到了明主任,明主任的脸色当即沉下来了,后来和她一起走回来了,她的脸色渐渐开朗起来了。木子李努力想中彩,是否是真的。她醒过来了,原来是个梦,心中暗笑,便一骨碌爬起了。起得有点迟了,没有去跑步。记得在睡梦中,会梦见有人在说:“不用起床了,还是安心睡觉吧。”看样子还是抵挡不了诱惑,既然想要跑步,就不应当睡懒觉。
上班后,穿一条牛筋裤,裹得紧肾的。去热处理那儿,杨吉海说:
“你的小腿倒是粗的。”有劳小群还有好几个人在,听得都哈哈大笑,木子李随口说:
“管你什么事?”便跑了出来,她好傻,不会说:
“我的衣服总是乱穿的,不象你穿着那么得体的。”好了,以后要这么说。去车床那儿,看见杨易平在检验室和一个穿着线衣的人在聊天,木子李已走过了头,心中纳闷,便又返回去了,原来是杨易平的同桌姚玲元,当然也是木子李的同学,木子李惊喜地叫了出来,大家都很高兴。姚玲元穿一件花纹线衣,一条踏脚裤,一双老板皮鞋,拎一只小包,蛮有一副会计派头的。同学见面,大家总是有许多话的,说起谢炎,蒋小永去读书了,好羡慕他们。可是她呢,对现状感到满足,以为和别人可以嘻嘻哈哈地浪费青春。姚玲元和他们还谈到可以去报考会计学院,又说起她们厂子的赵海平已打出了证明,杨易平还说别的厂也可以打证明的。木子李心中觉得遗失了什么,这些问题杨易平从没有和她讲起过,也许是杨易平心中有什么打算。木子李想着不会去责怪她,她也有自己的择友标准,也有自己想要做的事,不必为这事而耿耿于怀。终究是两个人的思想。看别人都有一个追求,都有一个目标,她有吗?每当提笔写了几句又放下,这样下去,白白地浪费时间和精力,她的一生谈得上是无悔的一生吗?不,要走自己选择的路,不后悔。
一整天,明主任都忙东忙西,不见个影儿,后来她说:
“要去无锡,明天放假,要把几天的施工单全开好。”还对木子李说:
“不要和别人说。我出去的事情。”总是她人不在,事情也特别多,毕家定的端盖倒角有点问题来问了,木子李总是先说不知道明主任去哪了,而后才说要毕家定要如何做,他不相信她,其实木子李说话那么随便,他是要不相信她的。木子李想以后就不要随便地说话了。毕家定给气得够怆。木子李不会去道歉。不想再和他有什么较好的关系。不管其对她印象如何,反正不想去道歉。她总是在无意中惹小孩脾气,也总是那么在不经意中轻轻地撕下自己所有的假面,她就好奇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无助,其实每个人总是有许多不快和无奈。象今天,明主任出去,所有的问题,她都必须解决,不能推却。可是她有些无法解决,只好求助于别人,象杨明永端盖割槽,她早已忘了也有芯棒的,而他也是第一次割槽,结果呢,用夹头夹住车,于是就有痕子,朱平于是说着:
“图纸没有图纸,经验又没有的。”木子李闷声不响,她也不知道。后来还是杨共江说了,于是木子李再去找了芯棒。杨明永又不车了,又去中间盖劈面,结果呢,他又要把夹头换下,装定位,换上换下,一不小心,手碰到角上流出了血,看他也顾不得了,只是白白的脸上流出了汗滴了。瞧,四方脸,标准的国字脸,两只精神的眼睛,木子李第一次发现,以前杨明永的那种怪腔怪调一点也不显得可恶了。相反,觉得每个人活着,不仅仅是喜悦,同时也有痛苦。
行行都有风波,开天目山的那个人,短小的身材,头戴压舌帽,穿一身劳动制服,古铜色的脸上刻划着岁月的印痕,总是高声叫唤着,多拉几个客人。可有些旅客总是爱摆架子,说尽好话,陪尽小心,唉,这话也是苦的。木子李等上一会,后来邻居李燕的男朋友碰到说:
“你骑上去,那边桥上堵塞了。”于是她便骑上去了,果见那桥上都是人,大家有的推车,有的空手,有的挑担,都挤在一起没有动静,都是那么安静地,听不见争吵,好怪。有一个青年,推着车,看看了手表,自语道:
“误班了,误得一踏糊途。”木子李只好绕道了,便硬是推着车后退。桥上的行人,有的乘船走了,底下有五只船,有二吨的,也有一吨的,船沿及水,看着有点怕兮兮的。木子李不想乘船,因为自行车要从台阶上搬到船上,又要从船上搬到岸上,很吃力,她这个小身板肯定会受不了。恰巧木小飞的爸爸卖完菜也在桥上等了,便叫上一声,问:“伯伯,我家的稻谷可以收割了吗?”
“那个杂交稻可以收割了,晚稻还要半个月。”她不知道家中的杂交还是晚稻的。看样子,她的确够粗心。想着反正赶回家,也只是吃晚饭了。帮不上什么忙了,便还是回到了外婆家去。
回到外婆家,总是翻着书看,看的头昏脑胀。外婆外公已在理葱了,木子李有点不好意思,外婆总是很体谅说:“昨天你是不是加班了?”她说:
“是的。”其实不加班她也要到那么迟睡的。
一早又犹豫不决,想撕掉那一封信,可马上又想,既然写了,就应发出去,为什么总是那样疑心的。便马上寄了出去,不后悔了。自己收进衣服,往床上一扔,又不去想折叠好,可一想一个女孩应该整洁些,便硬着头皮,耐着性子一件件折叠好。晚饭后,哥哥也来了,二舅妈来叫了打红星,便兴冲冲地去了。
“去,哥,打红星。”又是语病句,在紧张的场合下,总是慌不择言的。逗得二舅妈开心地笑了。打红星,她总是很紧张,本身就是不精于此道,再加上对面是有点怕的二舅。结果那个红星常常给抓住,罚了好几次,边吃瓜子边打牌,二舅妈开玩笑说:
“木子吃瓜子好快,还是我先吃,她有这么一堆了。”木子李笑着说:
“吃瓜子,不在话下。”忽闻一股脚气臭,原来是哥哥的脚脱了鞋子,他却说:
“我的脚是很香的,常喷香水的。”二舅说:
“吃不消的。”哥笑着穿起了球鞋。打完一桌,哥和二舅妈他们一组赢了。这次时间还早便回厂了。这个时候三姨父还在吃晚饭,木子李心中觉得三姨父好辛苦,做完这个活,他还要接着做大夜班。再加上两夫妻的关系也挺僵,看他的头发基本上已白了。
回到厂子,睡梦中尽是恶梦,好吃力也好辛苦。梦见自己爬山找人,划船救人,东一串,西一堆,有点清醒了,硬是睁开了眼睛起床了。去叫杨迪平,说好一起去跑步的,木子李收拾好便去下面等了,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下来,便上楼,杨迪平睡得好好的说:
“不去了。起不来了。”这下可把木子李气得够怆,其实她是情愿一个人去跑,自由自在,不用谈天,也不用费心,想跑多少就跑多少。不过,她并没有表露出不快,反正事情已这样了,用不着生气,以后注意就行了。一个人便去跑步了。
这天,木子李在没有数清楚便去问杨凯仁:
“你们是不是齿轮少做1付?”他说:
“没有哇,是这样的,一串里面多了1付,另一串少了1付,而总数是相等的。”她一数倒真得是这样的。看他没有一丝笑容,木子李心中说以后要让自己小心数数字了。多去问别人几次,人家就是要发烦的。
在和明主任闲谈中得知厂里有好几份报纸订阅着,便觉得自己还是去借来看看,少去跑几趟□□会,每一次去总要花钱,去买小零食吃,以后还是去买那些智力投资的书好。睡在床上头痛欲裂,但她还是认真地思考象她这样的人,爱任性。爱幻想,爱吵闹,那也只是外表的,在内心深处她也有温柔。以后还是要温柔,因为男孩和女孩毕竟是不相同,女孩学男孩,有些地方会让人喜欢的,但总归是学不到样的。深钻下去,有些造作,还是恢复原来的女孩样好。男孩学女孩,忸忸怩怩的,没有一点性格恶心死了。她要她的朋友,一定要有责任心,人要聪明,不要傻乎乎的,其余她一概不计较,管他穷也好,她会吃苦。象沈哥,只能作为哥哥,象李奇火只能作为同学,陈法则,他很久没有信了,估计是交了女朋友,她祝福他,并不会妒忌。她相信自己能使朋友愉快,两个人相处会感到自身成功和自信,厂里的同事想着不会深交。时间相处的太长了,他们总是管家的样子。既会精打细算,又会占别人的便宜,她就是感到讨厌。此时的她头脑异常清醒,便一骨碌爬起来,记下所想的事,小时候的她够灵活,嘴巴也够甜,初中时也曾挺自信的全校第一,到了现在,反而处处去学别人的样,自己没有个性的追求,人云亦云,自以为跑过舞厅,溜过冰是一种人生,自以为和别人侃大山也是一种欢乐,殊不知这些对她来讲都是不利的,现在才醒悟过来,这样下去,一生都会穷困潦倒。仅仅为了一种信仰,情愿独身也不怕。为什么要让自己的精力在无知中消耗。是的,现在的年龄是多动的,她越发觉得她不合群,过去常跑外婆家,也是白白地浪费时间,为什么不趁此多看点有用的书呢,仅仅为了一句话,象小兔子的一蹦一跳。她就不应该睡懒觉,不必去学别人的样子,他们自得其乐,为什么要让别人左右她的思想。想着从现在开始,要保证充足的睡眠时间。曾经一度为影子入迷,现在想起来就是好笑。幸亏还是理智,没有再跨进去一步,要不然就是成了他的罪人。明天又是希望的一天,要全部身心的投入,不要去模仿别人,走自己选择的路无悔。
一早醒过来,还想睡的念头很强烈,一个说起来吧,坚持是成功的秘笈,一个说,又成不了什么,还是多睡一会儿吧。猛然掀掉身上的被子,终于还是战胜不了惰性,还是复以睡下,可是睡不着了,还是起来吧。烧了油烧饭吃,时间还早,很早就下去了。一上班,老板娘就怒气冲冲的下来问:
“昨天怎么没有把180型的转子轴铣出来?”木子李随口说:
“还有两道工序没有做好。”
“难道轻飘飘的一句,后面要发出去的转子还没有过。我把绕线,点漆全按排上去了。”木子李心中很是生气,活又不是她排的,朝她发火干什么,忍住气,没有说什么,便去叫明主任。师傅进来了,王小琴又喳喳的说了一通,明主任说:
“我不知道你们按排什么?”王小琴说:
“昨天阮燕说马上会有的。”明主任说:
“谁说的,我不知道。”王小琴说:
“那么是木子李说的。”木子李一点也不着急,慢慢地解释说:
“昨天阮燕来说要150型号或180型号,我说还有2道工序没有做。”老板娘出去了。明主任说:
“没有生产科,他们管他们做的,我们管我们做的,谁也不接头。”木子李解释说:
“昨天阮燕说下面没有180型号的接轴,老板娘却排下去了,你没有排下去,我怎么会说马上就有的。”明主任说:“全是他们空老老,一说后罩好用,连忙排上去了。”他们把予头指向了装配车间主任,是她要铣后罩的。”木子李心中觉得沈满飞好可怜,她也不是为着厂出力,又不多拿一分钱。而要她们说三道四的,木子李打定主意,不再多说话的,省得又惹什么麻烦,他们的活要他们自己干好了。她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
那个外协来交货了,木子李就是显得满不在乎的,结果数错了,有点傻了。以后数数字一定要好好的数。吃中饭的时候,木子李多么想诉说心中的委屈,早上听了骂声,一整天都会提不起劲来。可一想到杨易平也是够烦了,还是一个人承受算了。不知道活着究竟为了什么。
下班后,和杨易平一起去□□会,蔡芳梅在那儿读书。木子李穿一条黑的线裤,上着一件牛仔衫,一双球鞋一块出门了。在街上买了给蔡芳梅的生日礼物,一只可爱的小白免模型和一张生日卡片。敲门进去,蔡芳梅刚要洗脚,跳将起来,一付孩童的样子,大家都很高兴,一块吃着绍兴茴香豆和花生,笑着谈着,蔡芳梅把积余的东西也拿出来,硬让他们喝雪碧,她们真得有点顾忌,因她的身体,但看着她那种样子,着实不让她失望,便拿起杯一口气喝了好多。蔡芳梅说:
“我刚从绍兴回来,昨天晚上在绍兴,今天刚回来的。”后来高中一个班的同学蒋小永和周永伟也来了,估计和蔡芳梅约好的。周永伟一副深沉相,还戴着一幅眼镜,而蒋小永却是一件白衬衫,外面披一件西装,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大家坐下,吃着东西,聊着天说起周永伟的妹妹,和杨易平是一个检验室里。蒋小永说:
“我要去把你妹妹谈来。”做哥哥的说:
“算了吧,你这种人不稳。”后面说了一大串的,大家都相视而笑。蒋小永仍就落落大方,满不在乎的样子,问起他的工作地方,他说:
“我呀什么都做,只要有钱可赚。当过财务科长,供销科长,自己转手倒买生铁,钢材。”他的记性也特别好,从钢材的价格谈到生铁的价格,又从袜机谈到布机,又从笋谈到瓜子,大家也不时加入,他谈得洋洋洒洒,不时有周永伟去戳破他一下。蒋小永不当回事,就是笑笑的。后来谈到了交友方面,说起来他们班的好多趣事来。王小梅和蔡芳梅是在同个厂子实习的,都去湄池那儿的厂子。蒋小永还去那儿给王小梅洗了二桶衣服。木子李问:
“那现在呢?”蒋小永说:
“那是过眼烟云,现在想起来还是蛮温馨的。”他说:
“当时学校还打电话给我,王小梅那儿也打过去的,后来我想想,还是分手好了。”看着他满不在乎的,要知道对方的感情付出后,会有多伤心,这种随便的男孩太看重自己了。又说起实习期间还有周慧敏和陈冬国,还有宣江丽和何志虎,说大家都是在寂寞中玩玩而已。后来木子李和杨易平告辞了,晚上收获还是挺多的,增长了许多见识,就是不应该老老实实的呆在一个地方,外面的世界是的确是精彩的。木子李发现应多接接触别人,多去想多去看,她不会为自己而彷徨了,也不会为自己而感到孤寂了。生活重新有一个目标。回来后,练了一会儿毛笔字,发现还蛮有意思的。
很早醒过来,想着去跑步没有意思,就是不想去跑了,于是很快就睡过去了。上班后看到明主任在开施工单,木子李悲叹自己的命运,真得很渺小。谁也无力去阻挡时间的流逝,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流逝了她的青春,在不知不觉中,她走过了许多的路。不管她写得多么动人美丽,不管她写得多么有力,没有行动,就是一副空空的躯体的。劳小群和李浩光还有冯燕在那儿开心的笑,木子李满肚子的不快也飞走了,淡淡的笑容浮上了面孔,是啊,她和他们是两个层次的人,他们的年龄她也曾走过,无忧无虑的好写意的。即将要跨入二十二的那个年龄层次了。过去的活着全是浪费的。
去外婆家拿了几个蕃薯,又拿了几本书,还去小店买了半斤瓜子回厂了,明知吃下去不好,可还是吃了好多,又喝了好多开水,就是觉得肚子好胀。感觉无聊便摊开纸张开始练毛笔字,灯熄了便也睡了。把换下的衣服也没有洗的。结果早上很早醒来就去洗衣服了。
刚端起木箱,想去倒垃圾,进来一个瘦瘦的男孩,木子李漫不经心的抬头一看,惊喜地叫了起来:
“哥哥,是你,今天你休息啦?”
“嗯。”哥哥应声说,竟直走过去,向明主任道声好,师傅脸上浮现出笑了。木子李发现哥哥穿一件真丝茄克,就是上次想买的那件,讨价是105元,还到80元也不肯买,结果,今天他们下午休息,四个伙伴去逛小百货,便用70元买下来,哥接着说:
“还买了双鞋,130元。”木子李心中奇怪,,凭什么要穿得好,她还是去买书好了。哥哥说:
“口袋里还只有二十五元。”他拿出了钱,木子李说:
“那给我五元好了。”哥哥便给了她五元,她这个人是奇怪,自己买东西从不提及,上个月却用了二百元的零用。哥哥说:
“用这么多浪费。”木子李撒谎说:
“存了50元。”哥哥笑着说:
“你用光是不是?”木了李一口咬定是存了钱,她不想说实话,省得哥去和爸说,爸责怪她多麻烦的。木子李看到从哥哥那儿接过钱的时候,发现哥哥变得十分沉默了,他好象陷入了沉思,估计哥来这儿是想拿钱的,结果她却从他那儿拿了钱的。过了不久,木子李下班了,便一起和哥哥两个人去外婆家吃晚饭了。木子李在心中想,买衣服的钱还是买家里的实用品好,殊不知她对自己倒是没有这个要求的。哥哥向小姨借了五十元,说:
“这个月还不出了。”小姨就说:
“没事的,随便你何时还。”木子李老买零食吃,还觉得自己不会乱花钱的。
这天下班铃一响,木子李便骑车一溜烟出了厂,在厂门口碰见电工小朱师傅,他象个小孩子那样兴高采烈的,大约是木子李夸他那么好劲道,回家看老婆。他说:
“每天骑车回家,一年的路程有一万八千里,计算下去,可以绕地球几圈的。“木子李感慨想做大事也要从小事积累的。去菜场买菜,因为很晚了,大都收了摊会,木子李去买油,买得不多,也不讨价还价,认定了便称了回来。那个买肉的中年妇女说:
“小姑娘,全称了去好了,只有二斤的。”木子李说:
“可我只要一斤就够了。”匆忙中还买了青菜,顾不得再去买别的,也不去欣赏别人如何,只是觉得人人都很匆忙,人人也是很踏实的。到了寝室,木子李只顾低头烧菜,对杨易平有一种不耐烦,没有正眼去看,只用低声说话,后来心情略有好转,便又谈笑风生了,用面包粉烤饼,怎么也烤不好。杨易平吃了一点点说:
“有一股麦腥味。”木子李却吃了好多,她就是吃得太猛了,胃有点不好受。这天晚上没有出去,练字,织毛线,很早就睡了。
第二天上班后,木子李正在数齿坯,厂长进来,自言自语地说:
“经常要数,讨厌倒是讨厌的。”木子李想说:
“要去三楼领个磅称。”细一想,还是不要说好了,几千几万的数,有时实在是数得昏头昏脑的。厂长接着说:
“不用数,自己想办法,去买个磅称好了。”木子李听了心中很是高兴说:
“八个小时的负荷好重,排得紧紧的。”他说:
“你还好,长得胖墩墩的。”木子李说:
“我是瘦不下去,有一百斤重,师傅还是我重的。”他笑着说:
“一是你心里安定,二是什么呢?“反正总说她比较产安定,其实她一点不喜欢这样。厂长话峰一转又谈到工作上,他总是以厂为主的,瞧他那精瘦的人,却也是家缠万贯。
因应小水不在,油库领油全是木子李去的,有设备科的杨师傅来领油。木子便问:
“杨师傅,有古典小说吗?”他说:
“有。”便约定给她带回来。他问:
“看过《红楼梦》没有?”
“看过了,看了好几遍的。”
“你看过好几遍,那我考考你,王熙凤到底是几岁死的。”木子李信口胡说:“三十四岁,不,大约是二十七八岁。”木子李觉得好惭愧,是啊,她看书总是一口吞下,从不细细辩解。杨师傅笑着说:
“你看了好几遍的红楼梦,就去看红楼梦的诗词。”木子李发现杨师傅变得好高大,他的知识好渊博。在她的四周其实有一技之长的人大有人在,她却枉费心计的乱去寻,只要她自己细心观察,不难发现四周有好多人值得她敬佩和学习的。
一个小老头进来了,矮小的身材,花白的头发,有点抖抖的拿出一张参军体检说:
“主任,乡里发了通知,要杨光军去体检。”明主任问:
“你是他爸爸?”
“嗯,是我爸爸。”木子李开口想笑,连忙硬生生止住,
“是他爸爸,他是我小儿子。”他开口订正道,木子李感到好笑,他是杨光军的爸爸。同时也感到悲哀,有那么一天,爸爸也会衰老到这样,而她也同样会变老,谁也无法抵挡时间流逝的脚步。
下班后,去医院探望厂里的职工陈秋香。出了工伤,工作时碰到了头部,急救过来的。一路上,木子李带着杨易平,毫无顾忌地谈笑着,不管在街上还是厂里,她总是很开心,在路上甚至还放声唱歌,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小孩的形象。其实,她也用不着努力去改变自己形象,只要别太出格就行了,爱笑爱闹本就是年青人的标志。到了医院,陈秋香的爱人在照顾她,她失去了往日说话的风采,嘴唇因发烧而裂开,脸孔也是白晰的,轻声地说着话,木子李她们一进去,陈秋香当即就叫出来:
“木子李,你们也知道?”木子李说:
“现在你这儿好多了,当时来看你时,你还在外面走廊里的。”她先生说:
“从中午挂瓶一直挂到晚上八点多。”她的头上已经长出了头发,不再变得光秃秃了,而是黑黑的一片。她不时感到头痛,用手揉着太阳穴,她的手指也是白白的,木子李上前去帮她揉着,因为挂瓶,她的手也是冰凉冰凉的,躺在病床上,只有她的眼睛是黑白分明的,整整二十天,她没有吃过一口饭,只用药水维持着,现在她好多了,能进汤水了,她先生便早上烧粥,放在热水瓶里,从厂子里带来给她吃。她要呕吐,她先生连忙拿过一只盆来接住,她要坐起来,她先生便给她多穿点衣服而后慢慢扶她起来,用棉被裹起来,她坐起来后,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木子李看见她的眼皮努力在颤动着,睁开后,又赶紧闭上,又发晕了。她先生给她喂食,一匙一匙的,又扶着她走路。她说:
“许久没有下地了,感觉腿没劲。”走完后,她先生便扶她上床,又揉着她的双腿。对面的那个中年妇女,胆结实,开过了刀,医生给她拆线,她说:
“最上面的那一针痛得厉害。”医生在安慰她说:
“等拆了线后会好起来的。”拆下线后便消毒。那个光洁的肚皮上有一个明显的伤疤,有点狰狞,伤口象蜈蚣一样的。中年妇女很健谈,她说:
“陈秋香福气好,她先生待她很不错。”闲聊上一会,木子李便告辞出来了。在街上帮蒋国昶买了生日礼物,一张音乐卡片,他的生日是过了,算是迟到的礼物好了,寄给他就行。杨易平爱吃臭豆腐,一串串,买上好几串,木子李不爱吃这个,她买了一斤蛋卷,就是爱吃这个的,长胖的食品,坐在自行车后,木子李就是吃好多的。回来后,练上一会毛笔字,再去洗衣服而后便也睡了。
早上自己烧的炒年糕,很软的怎么切也切不好,后来便直切了,炒好后也没有放水,很干的。杨易平吃得直皱眉,唉,木子李觉得她就是太粗心。可是以前烧得汤多,杨易平又想吃没汤的。现在又说想吃有汤的。她就是讨厌两个人烧东西,一个人随便怎么烧也是没有关系的。杨易平上中班,白天去城里买了甘蔗和年糕来,木子李就是不问青红皂白的拿起来就是吃。其实她也不是特别想吃,只是坐在那儿有点空,便也顾不得要说什么,先吃了再说。木子李练毛笔字后又去织毛线,总是织得心慌意乱,还有总是毛手毛脚,要么多一针,要么少一针,织了几层,不想织了,耐下性子,慢慢来,俗话说,性急吃不了热豆腐的。要想有好的结果,还得慢慢来,不能信手拈来,要培养耐心的。睡在床上,木子李就想她是全世界最没用的,也是最坏的一个。醒来后,便又恢复成一个自信的女孩,真得好矛盾的。
这天下班铃声响过后,便飞快地跑到杨师傅的办公室那儿,因为他说过他已经把《红楼梦诗词曲评语》带来了。他正和诸师傅在技术讨论,木子李进去后,他从包里拿出一本书,木子李接过后,心中好兴奋好激动,好象活着仅仅只为那几本书似的。匆匆忙忙地洗过头发洗过澡,便把衣服塞在一块用洗衣粉泡着,吃过晚饭后,宿舍里的灯亮了,便摊开书看了起来,看得还是比较仔细的,边看边记,时间也是很快的。时间长了,便站起来凭着一股冲动到下面洗衣服了,怕一拖欠,又不愿及时去洗了,肯定又要到明天早上了,晚上睡觉又会是很内疚的,还睡不安稳了。她就是觉得好笑,过去凭着狂热到下边去洗衣服,也是她的快乐所在,因为可以碰到心中所想的人。可现在,那已经成为了过去的事情了,想起来,仍然不失怦然心动。虽然现在没有那时想象中那样了,但到少不会把他批得一无所是的。终归是一个大哥哥的存在。
早上明主任从工具箱里找出了她儿子的玩具,那天星期六她儿子带了五只橡皮恐龙来玩,结果都找不到了,明主任在说;
“以前怎么没看到,现在才看到了。”一听这话,木子李就觉得在变相的说,好象是昨天晚上有人放进去?谁要她们的这个橡皮,木子李心中愤愤不平。唉,人家有钱的是可以捉弄无钱的,怎么也是扭不过人家的。傻乎乎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