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舟不太喜欢这种人多又嘈杂的场合，鹿南嘉就牵着他往人少的地方走。
逛了一大圈，好吃的摊位都要排队，为了招揽顾客，小摊上播放的音乐一家比一家声音大，各种嘈杂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听得多了，不免有些烦躁。
鹿南嘉在买香蕉饼时，连老板说话都听不见，一连问了好几次老板在说啥，直把老板都问烦了。
最后因为老板没听清她说要少加点炼乳的要求，按照寻常做法往香蕉饼上挤满了酱，整张香蕉饼甜得发腻，鹿南嘉用竹签叉了一块递给了顾晏舟。
顾晏舟推拒不过，低头咬了一口，香蕉饼刚一进嘴，他就被甜得锁紧了眉头。
“好吃吗？”
顾晏舟点点头，用纸巾擦了下嘴角。
“骗人！明明超级甜，你一点都不喜欢。”鹿南嘉把手里的鲜榨西瓜汁举起来递给他：“这个不太甜。”
顾晏舟握着她的手喝了一口。
“有没有好一点？”
“嗯。还想吃什么？”
鹿南嘉向周围环顾了一圈，摇了摇头：“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了，香蕉饼吃得有点腻。其实想想还是小时候好，我记得小时候夜市上的小吃都可香了。”
她把最后一块香蕉饼放进嘴里，转身把盒子扔进了身后的垃圾桶，拉着顾晏舟从原路往回走：“以前这条街上，有一对卖炸串的夫妻，他们每次炸蘑菇的时候都会往蘑菇上刷一层淀粉芡汁，那样炸出来的蘑菇外表很酥，内里又很多汁。”
鹿南嘉指着右手边不远处卖捞汁小海鲜的摊位：“他们的小摊以前好像就摆在这个位置，但是从去年过完年，他们就没再出现过，可能是这里的摊位费太贵了，所以他们去别的地方摆摊了，也可能是回老家后就不打算再来了。反正我再没见过他们，也没吃到过那么好吃的炸蘑菇了。”
“想吃，我可以给你做。”
鹿南嘉笑了笑：“放假前我和唐莉莉一起在学校吃过一次油炸杏鲍菇，也很好吃。”
“你什么时候吃的，我怎么不知道？”
鹿南嘉愣了下：“我不是怕我说了，你不让我吃嘛。”
“那现在怎么肯说了。”
“吃都吃完了，你还能拿我怎样啊？”
“调皮。”顾晏舟揽着她的肩膀，带着她往路边走了几步，避开了从他们身后驶来的送外卖的车：“油炸的东西大多都不健康，偶尔吃一次可以，但不能总吃。”
“知道了。”鹿南嘉凑近，闻了闻他的衣服：“全是油烟味，我们快点走吧。”
“嗯。”
好不容易挤出夜市，鹿南嘉站在路边等顾晏舟取车时，她又回头望了眼身后依旧热闹的夜市，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和那里身处在两个世界里。
有顾晏舟在的地方总是安静的，而身后的嘈杂是和他格格不入的。
看来以后还是要少拉着他来这种太过热闹的地方。
离开了闹市，越往家的方向走，就越是安静，快到家门前的小巷时，顾晏舟和鹿南嘉都下了车。
鹿南嘉抱着塑料鱼缸走在推车的顾晏舟身旁，路两边的灯光不算太亮，甚至连天上的月亮都比不过。
她长舒了一口气，笑道：“顾晏舟你说，如果我们是同龄人，一起读了高中，晚上放学是不是就可以像这样一起回家了？”
顾晏舟看着她笑得温柔：“可以是可以，但如果我们是同龄的，说不准爷爷奶奶们就要担心我们早恋了。”
“都上高中了，也算早恋啊？”
“如果两个人能因为恋爱关系相互督促着学习，一起变得更优秀，高中恋爱也不是不行。但在我的经历中，这种情况很少见，大多都会因为恋爱而影响学习，所以我觉得算早恋。”
“可你知不知道，很多人，如果高中脱不了单，到大学基本也很难脱单的。”
顾晏舟想了想：“但如果为了脱单而恋爱，从而影响了学习，拿自己的未来开了场关于青春爱得死去活来的玩笑，那也实在是太傻了。宝贝你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人，最缺的就是年轻的时间，在年轻的时候轰轰烈烈的爱一场固然很好，但绝不能因为爱，而耽误了前途。让青春的回忆里只剩下了爱，那到老时，你和别人聊天，他们能聊天南海北的奋斗经历，而你只能聊青春的恋爱，以及在被所谓爱情耽误过后，拼命生存的余生。”
“可是每个人活着不都要拼命生存吗？”
顾晏舟叹了口气：“是都不容易，但生存的方式却各不相同，还是要看个人选择。我的观点就是，在该做什么的年纪，做什么样的事情，是对自己和他人的负责。向往爱情没有错，但一定要在把握前途的基础上再去向往，没有人比自己更重要。”
“那在你心里，我也没有你自己重要吗？”
“不一样，我现在是能对你负责许诺的年纪了，我说你比我重要，是有底气的，因为我有这个能力对我们彼此负责。”
鹿南嘉想了想：“顾晏舟，我觉得你的观点对也不对。”
“嗯？”
“爱情这件事很难讲，重要的还是爱对人，爱了对得人他会希望你变得更好，两个人一起努力奋斗其实也是青春里的一件幸事，哪怕没能一起走到最后，到老了回忆起来，记忆中的那个人依旧会很美好的。”
“宝贝说得对。”
鹿南嘉挽住顾晏舟的胳膊，用头靠了靠他的肩膀：“还好啊，我一次就爱对人了。”
“好巧，我也是。”
“等等。”
“怎么了？”
鹿南嘉皱着眉头看向了他：“所以你一走十年没回江城，就是在像你说的，努力去成为一个能对许诺负责的大人？”
“嗯。还有就是，在等你长大。”
“啊？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盯上我的？”
“宝贝这个问题你问了很多遍了。”
“你一直没正面回答过我！”
顾晏舟无奈叹了口气：“先声明一下，我不是变态，不会喜欢一个小孩。”
“我知道。”
“在江城的三年，照顾你成了我的习惯，后来回到京城还会时常惦记你，想着你过得好不好，会不会又被欺负。再后来，我经常听爷爷奶奶提起你，就一直持续性记挂着。可是宝贝啊，你要知道想要养好一株娇花，就必须要有一位好的园丁。”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我觉得应该没有人能把你照顾得更好了，换句话说，除了我，谁站在你身边，我都不会满意。所以，我便努力自己成为了园丁。”
鹿南嘉皱着眉头抬眼看着他，犹豫了一下：“你这心态真的好像是老父亲对女儿啊……顾晏舟，我真的有权利怀疑，你对我到底是哪种爱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