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鹿南嘉陪顾晏舟在公司工作到了很晚,就连晚餐都是在办公室里一起吃的。
顾晏舟问她,跨年那天想怎么过,鹿南嘉想了想,道:“我想睡一整天,什么都不做,也不用回消息,也没有需要打印的文件,更没有需要思考的论文,就只睡觉。你呢,想做什么?”
“我刚看行程安排,那天我有个酒会要参加。”
鹿南嘉叹了口气,她放下筷子,把外卖盒摞在一起:“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那天宋允书他们一家也在,我不想你去。”
“哦,这样啊。那今年跨年我就只能一个人在家了。”
顾晏舟把她摞起来的外卖盒装回袋子里,提议道:“你可以和唐莉莉她们一起跨年,或者叫她们来家里玩,也可以。”
鹿南嘉摇了摇头:“可算了吧,唐莉莉才考完研,有这样可以放松秀恩爱的日子,她肯定是要和宋青晨一起过的。我们宿舍的另外两个小伙伴,前两天就回家了。”
“那要不,你和我一起去?”
“不要,大过节的我才不想见到讨厌的人呢。顾晏舟,你别操心我了,我自己在家,点个外卖,打开电视看个跨年晚会,也挺好的。而且从咱们家客厅的视角,正好能瞧见江边放的烟花,安安静静一个人也蛮不错。晚上再和爸爸奶奶,爷爷奶奶们打个视频电话,也挺完美的。”
鹿南嘉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对了,去年跨年我们是怎么过的来着?”
“好像也是照常过的,那时候你在忙期末考试,还总想从我这儿探听点儿情报出来,小聪明耍了一个遍,结果还是得老老实实背书。”
“不过该说不说,那次期末,我确实考出了我大学四年的成绩巅峰!当时综测排名下来的时候,唐莉莉还说家里有个教授就是好,天天开小灶,被盯着学习,学渣都能逆袭成学霸。”
顾晏舟靠着椅背,轻笑了两声:“她这次考研考得怎么样?”
“谁?唐莉莉啊?”
“嗯。”
“据她说,好像还不错,应该是稳了,就是不知道今年的录取线怎么样,在江大尤其是文学院,每年都特别卷。”
“她的目标就一直是江大?”
鹿南嘉点了点头:“她爸妈今年在江城给她买了套房,她以后就准备定居在这儿了,再加上宋青晨也是江城人,他们俩感情稳定,应该也不想异地恋吧。”
“也是。那你呢?不考研,不后悔吗?”
鹿南嘉又摇了摇头:“我不想学习了,而且在我看来,人生的出路也不一定非得是考研考公考编,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还是应该去试着做想做的事。”
“那你想做的事,是什么?”
“我想……和你一起出去走走看看世界上不同的风景。如果有机会我还想像沈静师姐那样,去大山里支教,去做义工,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也顺便看看这世间不同的人生百态。
想要去草原上骑马,去看日落金山,去洱海边喂海鸥,还想看一次极光,去雪域高原许个愿,就像你说的,多出去看看,总能找到人生想要为之奋斗的价值。”
“好。”
“如果到时候你可以不那么忙,或者一年能抽出两个假期,我们带着孩子一起去做这些事,一定会更有意义。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希望我们的孩子能眼界开阔,比同龄人更好更多的认识这个世界。也私心里想从他身上补足我以前小时候,没能达成的遗憾。”
“宝贝的遗憾是什么?”
“说起来也挺幼稚的。”鹿南嘉转头望向窗外,她看着玻璃窗上映着的自己的影子,笑道:“小时候,每年寒暑假结束,语文老师都会空出上课前的十分钟,让同学们轮流分享自己的假期。那时候大部分同学都会分享自己的旅游经历,而且他们大多都坐过飞机。
在他们的形容里,坐飞机是一件非常高级有趣的事,这对从小到大连火车都没坐过几次的我来说,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特别羡慕。所以很久很久以前,还是个小朋友的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坐一次飞机。”
“后来这个愿望,是什么时候实现的?”
“初中毕业那年的暑假,爷爷带我出去玩。当时我俩都是第一次去机场,连在哪取票都不知道,特别紧张,甚至因为害怕迟到,我们提前五个小时到了机场。过了安检,找到了登机口,就坐在椅子上一直等一直等。爷爷原本在用相机全程拍照,想等带回家时,能拿着照片和奶奶他们吹牛,可因为时间实在太长,拍着拍着他就觉得没意思了,最后他实在坚持不住扶着推车,坐着睡了一觉。
而且,飞机上经济舱的座位窄,坐着其实也不怎么舒服,航空餐也没有以前同学吹嘘的那么好吃。飞机在升空,降落的时候,还会感觉不舒服,所以总结一下就是,我一直渴望去做的事,在真的实现后,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
“得不到的,才会一直向往。”
“对!就是这个道理。顾晏舟,你以前有没有什么得不到,却向往的事?”
“有啊,不过现在也得到了,并且和我向往的一样美好。”
“是什么?”
顾晏舟敛眸,勾了勾唇角,淡淡道:“和你在一起。”
鹿南嘉蹙起眉头,佯装嫌弃的啧了一声:“拜托,现在不是真情告白环节!你这么说话是犯规的!”
“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情告白。而且,你的存在于我而言本就是犯规的事,因为只要有你在,我的心就会乱了秩序。”
鹿南嘉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油腻!”
顾晏舟含笑抬眸:“不是我油腻,是你对浪漫过敏,宝贝你该反思自己。”
鹿南嘉啧啧摇头,朝他竖起了大拇指:“顾教授,学生佩服,甘拜下风。”
……
跨年那天,鹿南嘉果真如她所归化的那样,手机关了静音,睡了一整天,其间就起来上了两次厕所,喝了一杯水。
晚上睁开眼睛,还是因为听见了窗外的烟花声响。
她睡得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来,抱着被子揉了揉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她探身从床头柜上摸到手机,打开一看,宋允书打来了六个未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