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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王岑&温雪(4)(1 / 1)

因为王岑说的那句“你要是回家待得不舒心,就过来,咱们一起玩”。

所以温雪在得知他回到江城后的第二天,就不顾沈燕秋的反对唠叨,收拾行李赶回了江城。

但她回来后并没有直接去找王岑,而是待在家里等他联系自己。

一整天她都抱着手机等着接他的电话,终于临近傍晚,王岑发消息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吃烧烤。

温雪很想去,但看了眼时间,还是回道:太晚了,下次吧。

过了几分钟,王岑打来了电话,温雪清了清嗓子,假装困倦的接通了:“喂,王老师。”

“这是睡了?这么早啊!”

“没有,就是有点困了,但现在听到了你的声音,我又精神了。”

王岑低笑了两声:“那出来吃烧烤啊。”

“太晚了。”

“我去接你?”王岑试探着问。

温雪其实就在等他这句话,但还是犹豫了一会儿:“会不会太麻烦你啊?”

“不会,一脚油门的事儿,你先收拾,我一会儿快到了给你打电话。”

“好。”温雪从床上爬起来,赶忙翻箱倒柜的开始找衣服,又对着镜子用最快的速度化了个淡妆,但化完,她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又觉得有些刻意,忙是抽了张纸巾擦掉了刚涂好的口红,转而拿了支带些淡淡颜色的润唇膏换上。

做完这一切,王岑也打来了电话,说自己还有五六分钟就到楼下了。

温雪拎着自己的帆布袋,在家里转了几圈,把自以为或许能用到的东西全都装进了包里,最后临出门,还不忘拎上了给王岑带回来的特产。

她下来时,王岑正坐在车里,开着车窗抽烟,他夹着烟蒂的手垂在车窗外,时不时轻掸一下烟灰。

看见温雪走近,他忙是探出头来,朝她挥了挥手:“这儿!”

温雪小跑过去,王岑熄灭了烟,探身从车里帮她打开了副驾驶位的门:“你速度挺快啊!”

温雪上车系好安全带,很自然道:“我不想让你多等。”

“我也刚到。”王岑笑了笑。

在路上,温雪问:“只有咱们吗?”

“嗯,我没叫别人,觉得烦。”

“是只想和我一起?”

王岑看了她一眼,难得没反驳:“昂,你要这么理解也行。”

温雪敛眸笑笑:“挺好。”

“好什么?”

“只有我们就挺好的,我也不喜欢和太多人一起吃饭,社恐。”

王岑敲了敲方向盘,没再说什么。

他把车停在了工作室附近的夜市入口,温雪下了车:“我今年头一次来夜市。”

王岑走到她身边:“我倒不是第一次来,但和你是第一次。”

温雪嗯了一声,跟着王岑走了进去。

王岑熟门熟路的领着她,七拐八拐的走进了一条小巷子,温雪左右环顾了一圈:“这看着还蛮黑的。”

“一般好吃的小苍蝇馆儿都藏在这种不起眼的角落里,等会儿你吃了就知道了。”

“好。”

两人又走了一小段儿,王岑终于是在巷尾的一家连牌匾都没有的小店门口停下了脚步。

小店老板是个看起来四五十岁,有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此刻因为店里没客人,他正悠闲的躺在摆在店门口烧烤炉后面的躺椅上,拿着把大蒲扇,一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扇风,一边拿着手机看足球赛。

王岑走过去,和他打了个招呼:“四哥!”

老板放下手机,看着他笑了笑:“呦!小王兄弟来了,咱哥俩有日子没见了!”他将目光移向了站在王岑身后的温雪:“对象?可以啊小王,对象挺漂亮。”

王岑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还不是呢,四哥你别胡说。”

四哥笑笑:“嗐,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啊,真是让人搞不懂喽!”他站起身来,把手机装进口袋,又随手把蒲扇扔在了躺椅上:“今儿吃点啥?老规矩?”

“行,就是羊肉串,一半儿别放辣,姑娘吃不了。”

“成,晓得了,你们找地儿坐,啤酒饮料都在冰柜里,自个儿拿哈。”

“明白。”

王岑带着温雪在靠近门边的位置坐下,他抽了几张纸巾折了几下,伸手帮温雪把面前的桌子擦了一遍:“这家店就四哥一个人经营,平时他也犯懒,店里卫生打扫的糙,你别介意。”

温雪摇了摇头,从包里取了两片酒精湿巾出来,递了一片儿给王岑:“苍蝇小馆都是这样的,我不讲究这些,以前我上学的时候,环境比这儿更差的店都去过。”

“呦,看起来,小姑娘生活经历还挺丰富的嘛!不是一个普普通通没有故事的女同学。”

“王老师你呢,还带谁来过这儿?”

王岑把手里擦过桌子的纸巾扔进桌边的垃圾桶里:“顾晏舟,除了他也没别人了。”

“顾总会来这种地方?”温雪有些吃惊。

王岑起身走到冰柜前拿了两罐啤酒,又抽了根吸管,他走回来坐下,单手抠开了一罐啤酒,把吸管插进去递给温雪:“你是不是觉得像他那种人,特不食人间烟火?”

温雪点点头:“认识他这么多年,虽然谈不上多熟,但顾总给我的感觉,怎么形容呢……就……很高端。”

王岑笑笑:“你这个形容确实还挺贴切的,他那人整天端着个仙子架子,反正也就小鹿同学受得了他,天天拿他当块宝。当然我也受得了他,他对我真是没得说,我感觉我下辈子还能和他当哥们。”

“所以,这么要好的关系,你当然也要把自己的宝藏店铺分享给他?”

“可不!”王岑抠开自己那罐啤酒,大咧咧的喝了一口,喝完他才想起来自己还有辆车停在夜市门口:“完蛋了,我忘记今儿开车了。”

温雪把自己一口没喝的啤酒罐推向他:“我不喝了,一会儿我开车。”

“也行,你去看看有没有想喝的饮料吧。”

温雪起身,从冰柜里拿了一瓶无糖可乐。

王岑看了一眼:“真够自律的,可乐都喝无糖的。”

“你以后也得照顾好自己。”

王岑吊儿郎当的嗯了一声:“你这次回家开心吗?”

温雪沉默了片刻:“我不是回家,是去看我妈的。王老师和顾总是很要好的朋友,我家的事,还有我和小嘉的关系,你应该多少也清楚吧?”

“嗯。但你是你,你妈是你妈,长辈的错不关你的事儿,老顾和小鹿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我知道,但……还是有些别扭吧,我妈最近因为家里的一些事情,更凶了,我去看她,和她待在一个屋檐下,日子也不太好过,所以就提前回来了……不说我的事儿了,王老师你呢?京城好玩吗?我还从没去过京城呢。”

“好玩啊!贼有意思的,什么名胜古迹,酒吧夜店都特有意思,等下次有机会儿我陪你去,给你做导游,带你好好逛一圈儿。”

“行,我记住了,我从明天开始攒钱,争取十一小长假能请得起你这位导游,带我逛京城。”

王岑拿起啤酒罐轻撞了一下她的可乐瓶:“就这么说定了,明儿我就开始监督你攒钱。”

两人聊了一会儿,四哥把一批烤好的串儿给他们端了过来。

王岑拿起一串,用纸巾擦了擦签子的尖头,递给温雪:“你尝尝看,四哥的手艺特好!”

听见王岑夸自己,四哥哼着小调,探头进来满是期待的看着温雪。

温雪咬了一口,笑着点了点头:“好吃!”

四哥不客气的骄傲笑道:“我和你们讲,就放眼全江城,我家的烤串儿,这可都是数一数二的,没人能烤得过我!”

王岑笑着打趣:“四哥就是不经夸,你夸他两句,他能上天!”

四哥也不恼:“小王你等着,一会儿我可得多给你撒把辣椒,辣死你个小兔崽子。”

王岑笑着佯装讨了几句饶。

温雪一边吃,一边听四哥和王岑聊着最近街坊的新鲜事儿,聊着最近的球赛,吐槽这个球员,那个赛事,四哥聊着聊着聊上了头,夸张直言道:“这我也就是现在年纪大了,但凡再让我年轻二十岁,保管是个球星!”

温雪问道:“四哥你这么喜欢体育,为什么年轻的时候没走这条路啊?”

四哥沉默下来,半晌,他咬着烟,半眯着眼睛,一边烤串,一边苦涩笑道:“年轻的时候家里穷啊,我家是北城的,爸妈都是厂子里的工人,我高中毕业就被安排进厂继续当工人了,根本没人给我选择。结果干了没几年,厂子倒闭了,我也下岗了,老家地方小,为了谋生,没法子这才南下来了江城。”

温雪抿唇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王岑,小声道:“怎么办,我好像问到四哥的伤心事了。”

王岑摇了摇头,示意她继续听四哥说。

四哥捏了一小撮辣椒面,洒在烤串上,又一手捏着一把串儿,把它们上下搭了搭。

“后来我来了江城,才见到了什么是大世界,但在大世界里,我连路边绿化带里的一棵草都不如,口袋里没钱,脑子里没文化,要学历没有,要家世没有,啥都没有。就只能做劳力活,刚来的那几年,我在工地里搬过砖,起早贪黑的送过报纸牛奶。”

“再后来,外卖发展起来了,我还送了一段时间外卖,啥赚钱我干啥,每天忙忙碌碌到半夜,然后在小出租屋门口的小巷里,吃顿小烧烤就算是大餐了。”

“后来,我去小摊儿光顾的次数多了,和老板娘就熟了,才知道她是丧偶带了俩娃,我觉得她是个好人,她也觉得我不错,聊着聊着,我俩就结婚了。婚后凑了凑钱,在这儿整了这么个小店。”

“后来呢?”温雪问道。

“后来……”四哥转头看了她一眼,笑得更加苦涩:“大前年,她生病了,病了半年,人就没了……俩孩子去年考了大学,也走了。现在兜兜转转又剩下了我一个人,守着和她一起开起来的小店,混日子呗。人生嘛,都是这样,自己来,最后自己走,啥也没有。”

四哥把手里烤好的串儿装进不锈钢盘子里,给他们端了过来,他朝王岑笑笑:“小王,菜齐了哈!”

王岑笑笑:“齐了,谢了四哥。”

四哥用他那只粗糙的大手拍了拍王岑的肩膀:“咱哥俩儿,客气啥!”

说完,他又回到店门口,躺回了躺椅上,像无事发生似的,有一搭没一搭的继续摇着他那把大蒲扇,看球赛。

温雪看了他一会儿,小声道:“王老师你的朋友都很有故事。”

王岑咬了一块肉:“我喜欢这些市井的东西,有烟火气,感觉这种才叫生活。你想啊,我们每天能遇见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每个人都有他们自己的故事,一天听一个,一辈子都听不完,可这些我们听不完的故事,正好便是他们的一生。你说说,这人生,活着,多有趣儿啊!”

温雪喝了口可乐,转头看向了店铺正中挂着的蒙了一层油烟的钟表:“晚上十点半,我们正在发生新的故事。”

王岑顺着她的目光望了一眼,笑了:“你倒机灵,举一反三的很快嘛!”

“王老师,我喜欢和你一起来这种小店,听这种有烟火气的故事。”

“那我们以后就常来!”

“好!”

温雪举着可乐瓶和他碰了一下杯。

其实她从四哥的故事里,还听出了一层隐藏意,那就是要珍惜眼前人,因为你永远不会知道,明天和疾病意外谁会先来。

她看着说说笑笑,好像没心没肺的王岑,心里泛起了一股暖意,她真的永远会为温暖的人而动容。

吃完烧烤,和四哥告了别,温雪开车把王岑送回了工作室,但因为时间太晚了,王岑不放心她自己回家,于是,她又一次留宿在了这儿。

前几个月他们一起捡的那只小奶猫,也已经长大了些,每天都把小肚子吃的圆滚滚的,但王岑却嫌它长得不好看,说是给它拍照,相机都不对焦,还没黑猫拍得清楚。

温雪摸了摸小猫头,小声对小猫道:“不听爸爸胡说,我们小猫是最可爱的,妈妈永远都喜欢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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