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那些白痴自己也内斗得厉害。”
“光从我掌握的情报中来看,这些年他们高层惨死的军官就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了。”
“稍微聪明点的,手段高点的也就留在那里了,没有手段,脑子不够聪明的家伙也就被斗出去了。”
“那个无面也是?”杨彩虹问。
“大差不差吧。”法栀子抽了口烟。
“反正那些海格特高层的人,在我的眼里也没什么区别。”
“所以,你只需要看着点那个无面,一旦他有什么动静,即时汇报给我就好,手下的那些线人随你用。”
杨彩虹一边回想着昨天晚上法栀子对他说过的话,一边看着底下从巷子口走过来的人。
他离得太远,暂时还没看清下面那个人的长相。
……不过,也不知是为何,杨彩虹总觉得这人走路的样子莫名眼熟。
……
祝弦月此时刚从破晓的藏身之所出来。
她在来之前看着秦堂翻看着手里面的资料,一边翻,一边忍不住的皱眉头。
“这家伙又怎么了?”小白在旁边问,“这几天他的表情就像是便秘似的。”
“我这几天的表情也像便秘似的。”祝弦月把手里的一个铁疙瘩扔到了垃圾堆里。
“你发没发现?”
“呃……”小白沉默了几秒。
“他在看那堆贫民窟的情报。”祝弦月道。
“这家伙不是前段时间说想要扩大一下破晓的规模吗?结果去了第八区回来以后,就成这个样子了。”
祝弦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这些“废铜烂铁”。
实际上她现在的心情跟秦堂可能差不多郁闷。
秦堂这几天郁闷的原因是他的计划在第八区遭到了阻拦。
毕竟第八区祝弦月记得好像是个美艳至极的女人在管,这附近的一片似乎就属这个人手中的情报最多,也有人说她跟海格特的某些高层有联系。
那个女人祝弦月最清楚,属实是个蛇蝎美人,一般人在她的手上都讨不到便宜,秦堂虽然聪明,但是跟那种地头蛇比还嫩了点。
而祝弦月郁闷的原因,则是因为她已经接连面对这堆大铁块子好几天了。
祝明月留下来的那些笔记,祝弦月还没有完全读透。
结果她一加入破晓,就要面对给她哥留下的那些破烂分类的问题。
什么高压缩能量块,特制版弹.药,隐形炸.弹……祝弦月这几天有几次差点把自己给炸飞。
“弄这些东西实在不是我的性格!”祝弦月在翻了好几天后,终于忍不住发火了。
……不过就算祝弦月发火,也只敢自己偷偷摸摸的发火。
小白看着祝弦月无声且狰狞的嘶吼,理直气壮的道:
“我这是为了你好知道吗!”
“每一个顶级士兵,都是在生死间磨练出来的,不经历生死的磨练,怎么能成功!”
“放屁!”祝弦月怒斥,“那你也得看看我是不是那块料啊!非得把我炸死你才甘心是不是?”
……话虽如此,祝弦月摆弄着手下武器的速度倒是越来越显得熟练。
在两天前那次差点把小白吓到死机,把祝弦月自己吓到心肌梗塞的误操作以后,祝弦月就再也没搞出过什么稀烂的操作。
她把一个刚刚整理好的枪收拾了一下,准备一会分发给队员。
“其实你不用这么拼的。”小白在旁边安静的观察了祝弦月一会忽然说。
“偶尔休息一会也没事,今天不是你最喜欢的动漫要更新了吗。”
祝弦月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却什么也没说。
她继续安静的拼装着,手上还带着几个最近几天被锋利的铁器边角割伤的伤口。
“一会我出去一趟。”秦堂忽然走过来道,“不用找我,晚饭之前我会回来的。”
祝弦月抬起头诧异的看着秦堂说完这句话后,就径直推门走了出去。
小白惊讶的道,“秦堂这家伙,最近意外的很勤奋啊。”
“当然勤奋了,我怀疑他可能在第八区那边受到了什么刺激。”祝弦月把手里的又一堆废线扔到了一边。
“毕竟,第八区那个美女可是出了名的喜欢帅哥啊……不受刺激就怪了。”
翻了一上午的破烂,祝弦月准备去外面走走。
她伸了个懒腰,准备先去打点水,顺便去洗个澡。
祝弦月因为身体的关系,从来不在破晓藏身地里洗澡,再加上贫民窟里水资源一向短缺,需要在特定的地方打水,破晓都是从别的地方打水回来的,所以祝弦月更不会浪费资源留在这里洗澡了。
她刚走到这条巷子口,就觉得身上有些不舒服。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在窥探一样。
这种感觉……有点熟悉。
祝弦月状似无意的在周围看了一圈。
没有。
——难道这仅仅是她的错觉?
“不是错觉哦,有个人好像一直跟在你的身后。”小白在祝弦月的耳边说道。
“让我来看看这个家伙是谁……唉?”
祝弦月听见小白的声音似乎隐隐有些诧异。
“是之前你认识的一个人!”小白道,“还记得一个娃娃脸的警官吗?原来是他。”
“……这家伙来这里干什么?”祝弦月有些疑惑。
她虽然一直在跟小白说着话,可是脚下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
祝弦月缓缓的从巷子里走了出来,然后来到了距离杨彩虹更近一些的位置。
杨彩虹原本正皱着眉观察着她呢,等到看清了祝弦月的脸后,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是……是他?”
……
对于这张过于帅气的脸,杨彩虹倒是记忆犹新。
倒不如说,所有见过这张脸的人都忘不了这张脸的长相。
杨彩虹之前在这个人消失在饭店时,还偷偷的找过他几次。
那时候,杨彩虹已经决心要跑路了,然而,贫民窟里这个小伙计却算得上是杨彩虹一个心结。
就如同法栀子来到贫民窟是因为某个心结一样,杨彩虹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心结。
可是,杨彩虹却从来没想到,两个人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相遇。
这个人居然就是无面?
杨彩虹觉得自己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刷新了。
“居然是他……”杨彩虹喃喃自语道。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从他的心中升起。
说起来,在饭店的那段时间里,杨彩虹对这个小伙计还蛮有好感的。
他曾经看过这个人帮店里那个小屁孩儿做作业的本子。
其中有一道题的回答让杨彩虹对这个人印象格外深刻。
那道题是问机甲的运行问题。
在战斗情况下,机甲携带的能量与机甲型号之间的关系。
绝大部分人都会按照标准的运行模式写下答案,就连杨彩虹在首都大学里也是这么学的。
然而,当杨彩虹看到这个小伙计留下的答案时,他忽然一愣。
——那是一个颇为极端的答案。
但是,那个答案偏偏又极端的无懈可击。
做题人的回答完全是从机甲的最低能耗层面出发的,他的答案完全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架势。
这个回答看似荒谬,但是在某种情况下却是天才般的想法。
——那就是在机甲师抱着有去无回的觉悟的时候。
当时的杨彩虹就觉得这个答案很有趣,回答这个答案的人也很有趣。
可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是无面。
他立刻联系了法栀子,开门见山的说:“大姐。”
“无面这个人,我以前好像见过。”
“你叫谁大姐呢!”法栀子那边当时就发火了。
杨彩虹完全没有顾及正在发火的法栀子,只是淡定的把电话拿远了点,“大姐,我说真的,之前我还在警署里的时候,上头曾经让我们密切关注过这个人,还下了一些跟他有关的任务。”
“你再喊一声大姐试试!”
电话那边的法栀子完全不在乎杨彩虹说了什么,她现在只想把这个肆无忌惮的小鬼给抓过来爆揍一顿。
“当时上头派了不少警官让我们来监视这个人。”
“当时我还嘀咕,这人莫非是抢了哪个高官的老婆才会被这样敌视,没想到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杨彩虹一直顶着那边法栀子劈头盖脸的臭骂,一边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哦,对了,大姐头。”他忽然有些愣愣的说道。
“之前我们也接过一个奇怪的任务,也是跟这个人有关的。”
“什么任务?”法栀子装模作样的发了会火,就又变回了懒洋洋的老样子。
“上头的那些人让我们隐姓埋名,脱下警署的外套埋伏在外面,然后又专门找了个人品很差的警官,前去挑衅他……”
杨彩虹之前倒没觉得这个任务有什么。
可或许是昨天听到了法栀子跟他说的那个故事,杨彩虹现在越琢磨越觉得不对。
“这个手法有点像……”杨彩虹犹豫着道。
“像我昨天晚上给你讲过的那个吗?”法栀子懒洋洋的说。
“我知道,所以我说过,这群白痴斗的很厉害吗。”
她打了个哈欠,道,“这样的故事,我这些年都听得多了。”
“上面的那层人互相都有把柄握在彼此手上,这都是威胁对方的筹码。”
“现在来看,也就是那个姓启的暂时还没被抓住过什么。”
“也不知道,那家伙是不是后脑勺也长了眼睛,能把自己身边处理的这么干净,也是个手段非凡的人。”
“唉,这些家伙之间的争斗,没新意,也没意思。”
法栀子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慵懒的吐了一口气。
她转头看着外面一成不变的贫民窟。
二十年前她刚来的时候,这个地方就是这个样子。
二十年后,除了更破旧了一点外,这里几乎毫无变化。
这里就像是一潭死水。
无数重复的故事在这里上演,一遍又一遍,有的时候,甚至让已经不再年轻的法栀子感到腻味。
“至于这个家伙。”法栀子道,“毫无意外的也落了套对不对?”
……
“不是的。”
电话那头的杨彩虹传来的声音却让法栀子微微一愣。
“这家伙没有生气,他当时挺冷静的,现在想想还挺让人意外。”
“上头那些人看到结果后也很诧异。”
“毕竟,那些命令很明显就是想激怒这个人的。”
“但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情绪激动过,一直都很体面,甚至还有种异样的冷静。”
法栀子听了后,像是感兴趣一样,微微挑起了眉。
这时,外面落下了一滴雨,打在了昏黄色的墙壁上。
这座由昏黄色组成的城市,忽然变得暗了一些。
过了一会,法栀子忽然笑了起来,微微的舔了一下自己性感的红唇。
她笑着道,“那无面这家伙,倒是有几分有趣。”
“最起码,比以前我见过的一些家伙要有趣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