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劝道:“既然老夫人都说了是你院子里的下人藏了那些肮脏书籍,你可要让你好好管束下人,别让人抓了把柄。”
谢晚芸道:“这一点姨娘自然可以放心,晚芸还不至于傻到那个份上。”她不过是一时气不过老夫人跟谢恺只把她当一个无用的庶女,回来才发了一通脾气,那些该办的事她心里都有数,自然不会忘。
她谢晚芸不会一辈子都只是一个区区庶女。
其实谢晚芸出生以后,一开始的时候老夫人对她还算亲近,毕竟是安阳侯府孙辈的第一个孩子,老夫人自然喜欢。但渐渐地,随着她一日一日长大,随着叶氏的长子谢怀瑜出生,谢晚芸便渐渐地被府中人淡忘,忽略。芳姨娘告诉她,只因为她是庶而别人是嫡,只这一层便隔了十万八千里。
她何曾不恨过为什么自己的生母不是叶氏,偏偏只是个旁人看不起的姨娘,但她却无能为力。她无法选择出生,便只能尽力去改变以后。
叶氏近几年一直无所出,身边没有嫡女,将来必定会将姨娘的孩子记作嫡女。无论如何谢晚芸也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芳姨娘看见她势在必得的眼神,心中又是宽慰又是难过。
宽慰的是谢晚芸的心愿不久便会达成,叶氏无能,其他的姨娘又都没有孩子,谢晚芸在她的辅助下,自然早晚都会变成记在叶氏名下的嫡女。
难过的是自己的女儿小小年纪便要事事算计,步步艰辛,就如同她小时候一样。而一想到谢晚晴依旧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芳姨娘心中对她的憎恨厌恶便如雨后春笋般节节往上涨。
“你也别怪我,这次的事是意外。”芳姨娘柔声道。她知道谢晚芸今天生气,她自己听张嬷嬷跟她细说了阿谷的事后也是震惊万分。
幸好老夫人最后并没有细细追究,也没有太过责罚谢晚芸。否则她怕是要气的几天睡不着觉。
明明是安排好陷害谢晚晴的东西,最后却害了自己女儿。芳姨娘从来没有这么呕心过。
“我知道了。”谢晚芸只闷闷的应了一声,并没有太多的表示。她尊敬芳姨娘,因为对方是她的母亲,还能帮助她谋夺嫡女之位,却并不亲近芳姨娘。
芳姨娘知道谢晚芸的脾气,自小就是这样。因此并不跟她计较,自己稍坐了一会儿便走了。
绿意刚刚送了芳姨娘出门,回来便听见谢晚芸吩咐她道:“传话下去,之前那个丫鬟,手脚不干净,偷拿了我的玉簪,我们安阳侯府不收留这种心术不正之人。打二十板子然后卖给韦婆子。”
韦婆子平日里专门买卖那种在主人家犯错的下人,这种人卖给她,基本是签的死契,而且便宜,主人家只想脱手,不会跟她讨价还价。韦婆子收了人转手便卖去青楼妓馆,或者卖去偏远山村里。
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却也是伤天害理的生意。
那个丫鬟只不过是疏忽了放了人进谢晚芸的房间里,便落的这么个下场。一时之间连绿意的的心里都充满惊惧。
她低头应是,站起来的一瞬间悄悄抬了眼皮看了一眼好整以暇坐在那里的谢晚芸,心想小姐终于是变了。
很快,那个丫鬟偷东西以及被处罚的事便在安阳侯府传开了,下人们听到了不由得对谢晚芸多了几分惧怕,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温柔的大小姐会这么狠厉果决。
这也算是在府中立威了。谢晚芸要的便是这个效果。
这日,辛嬷嬷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老夫人听了倒是笑了:“不错,快刀斩乱麻。”
她让谢晚芸回去整顿院子里的下人,没想到第二天就传出这事。可见谢晚芸不仅听话,还够狠心够果决。
若是像叶氏那般纯善,以后即便嫁出去也是被人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下,对安阳侯府又有何用处呢?
而且以谢晚芸的身份,嫁出去也不过是做别人的妾,如果一丁点手段都没有,那才是丢人。因此老夫人对现在的谢晚芸倒是有几分满意。
“可是如果大小姐一直这样行事下去,难免不会传出她心狠手辣,不念主仆旧情的名声。”辛嬷嬷在一旁道。
老夫人摸着手里的佛珠,淡淡笑道:“若是如此,那也是她与嫡女无缘,又有什么好可惜的。”
叶氏没有嫡女,迟早要从庶女里面挑一个记作嫡女。老夫人自然是知道这件事的,不过谁做嫡女并不重要,能者居之,就看谢晚芸跟谢晚晴怎么争了。
而她,只需要坐山观虎斗。距离两人成年还有好几年的时间,且看着吧。
谢晚芸处置丫鬟的消息已经是第三天了,叶氏带着挑好的丫鬟小厮来到她的院子里,将原来那批偷懒耍滑的下人换掉,又坐在她屋子里跟她聊了好一会儿。谢晚晴这才知道谢晚芸做的事。
“你可别跟你姐姐学,”叶氏拍拍她的手道,“韦婆子那种人最好不要跟她打交道。下人犯错可以打骂但是不能将人卖给她那种人,她干的那是伤天害理的事,我们万万不能助长这种人的气焰。”
谢晚晴经历过一世,前辈子又遭人陷害最后死不瞑目,早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单纯善良的她了,叶氏心善是好事,但她却并不能赞同叶氏的想法就是对的。
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以暴制暴以恶制恶于她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对。如果有人伤害了叶氏伤害了她,那么她的报复可能比将人卖给韦婆子更加恐怖。
虽然脑子里这样想着,但谢晚晴面上却一脸天真的朝叶氏点头道:“嗯,晚晴知道了。”
叶氏见此欣慰的摸摸她的脑袋,而后又念叨着要不要去劝劝谢晚芸。
谢晚晴拉住她道:“姐姐从小跟姨娘亲近,姨娘自然会去劝解她的。”
会去才怪。
叶氏跟谢晚芸并不亲近,虽然那个孩子乖巧懂事,但叶氏却总是牵肠挂肚着谢晚晴,如今听她这么一说,便打消了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