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一生就没信过神鬼,本就对空空道人没什么好印象,如今确认了渡法的身份,更是高兴不过,见了空空道人便更没有好脸色。
那空空道人见老夫人这般,便知道怕是渡法递上去的东西证明了护国法师的身份,顿时吓的脸上苍白一片,他虽然爱钱,却也怕权。人家是圣上封的护国法师,他算什么,不过是一个靠着坑蒙拐骗讨生活的人罢了,如何敢跟渡法争?
因此他极快的道:“贫道不敢,近几日贫道常常觉得困乏无力,想是病了,这才胡言乱语,连带着看错了二小姐的运势,既然今日护国法师在此,那小道我就先行告退了。”
说完就要开溜。
正在此时,谢晚晴却站了出来,喊道:“道长留步。”
空空道长一脸不情愿的回头,“二小姐可是有什么事吩咐小人?”他露出一脸讨好的笑容,刚刚还义正言辞的说她身带煞气呢。
那跪在地上的小厮见道长要走,立时便急了,如今见谢晚晴将人留住,立刻冲上去抱住空空道人的腿,死也不能这人走掉,否则老夫人怪罪下来,这惩罚可要他一个人担着,他哪里愿意,即便是拖也要拖一个下来跟他一起死。
“你干嘛呢?诶……你给我放开!”空空道人怎么甩腿却都甩不掉小厮,心里又急又气,怒道:“你这人好不讲道理,抓着贫道做什么?”
“是你,就是你,是你说二小姐是不祥之人,我才说的,你不能走,你走了我便要替你担责。”小厮死死抱住不撒手,任那道人拿手里的拂尘抽他都不放开。
芳姨娘许诺了他重金,却也说了若是事情未成功必定不能供出她,否则他的家人便要麻烦了。
小厮不敢供出幕后主使,但他又不想死,便只能拖空空道人来做替死鬼了。
“老夫人,奴才是听信了这个道士的谎话才说的那些话,不是奴才愿意说的啊,是这个道士要害二小姐,是他!”
空空道人一听只觉得气血上涌,想杀人的心都有了,想不到他平日里打鹰,今日却被一只雁啄了眼。
“你瞎说什么呢!”他怒道,手上用劲使劲拉着小厮的胳膊,指甲都快扎进肉里了,都拉不开那小厮的手,可见此人的决绝。
“我与安阳侯府无冤无仇,与二小姐更是无冤无仇,我怎么会害她,你可别含血喷人!”
小厮本就是口舌伶俐之人,这一点从他刚刚的话便可以看出来,只见他张口反驳道:“你平日里便坑蒙拐骗,谁知道今日是不是收了什么人的钱财来害我们家二小姐。”
旁边芳姨娘闻言双眼暗了暗,小厮自知说错了话,不该引的人往背后还有主使的方向去猜测。但他也是一时情急,且此时要后悔也来不及了,因此只紧紧的抓住空空道人不让他走。
那空空道人虽然知道有人许诺了他钱财让他来谋害二小姐,但他却并不知道到底是谁许诺的他。对方来找他的时候戴了长长的帷帽,说话也是压着嗓子,看衣裳料子应该是个丫鬟,但在这安阳侯府里,丫鬟小厮不要太多,真要他来指认,那是肯定指认不出来的。
“老夫人明鉴,”他一边推那小厮一边道,“贫道绝对没有加害二小姐的意思。”
见老夫人一脸冷漠的神情,他转而将眼神投向谢晚晴,一个小孩子,自然更好对付些。他心里这样想到。
然而他却忘了,如果谢晚晴真的是普通的小孩子,那么之前被他定下身带煞气的罪名时便不会那样的淡定,早该害怕委屈的哇哇大哭了。
“二小姐你相信贫道,贫道绝对没有害你的心思。今日之事不过是一个误会,待贫道回去了,定会日日为二小姐祈福。”空空道人满怀希望的望向她。
然而却没有听到意料中的回答,“我不信。”谢晚晴轻轻开口,脸上还带着笑意。
空空道人只觉得如遭雷击。
“晚晴,今日早上,你撞了晚芸,把她的礼物撞坏了,你阿姐不也是一样没怪你,”芳姨娘突然站出来道,“如今不过是一个误会,身为安阳侯府的小姐,你怎么如此小气?”
说的好像都是她的错一般,一个一个的屎盆子往她头上扣。谢晚芸的礼物是怎么回事,芳姨娘心知肚明,如今却冠冕堂皇的搬出来把错安在她头上,谢晚晴自然不能忍。
“姨娘,”她抬头望过去,“今天早上我与姐姐相撞,我的礼物也摔出去了,难道是因为我的东西没碎而姐姐的东西碎了,所以错都在晚晴身上吗?”
“再者,我与姐姐是一母同胞的姐妹,自然应该互相体谅。可空空道人是我什么人,他是我安阳侯府的人吗?若是放任他这次,谁能知道他会不会有下次去别家胡言乱语的机会。晚晴今日是运气好,有护国法师前来洗清了嫌疑,但是难道让渡法大师时时刻刻盯着空空道人吗?”
她这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芳姨娘竟然一时被堵的无话可说,谢晚晴怎么会这样跟她说话,到底是谁教的?
老夫人听她这番话说的,只觉得处处有理。
“空空道长,我安阳侯府可不是那等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地方,来人啊,将他与那小厮一同绑了送去衙门。”
立刻便有小厮领命上来将人带走。
本来老夫人是不打算送去衙门的,毕竟都是府里的小事,若是闹到外面去,便是丢了安阳侯府的脸面,但如今渡法在,她自然不好处罚,但是若不处罚,又怕渡法跟圣上会说些什么,因此只能一句话将人打包送去了衙门里。
一出戏就这么被老夫人一句话划上了句号。那些等着看好戏的人不由的脸上有了失望的神情。
但老夫人却没有时间去管他们,“渡法大师既然来了,不如在府里休息两天,听闻您不是京城本地人,也让老身尽一尽地主之谊。这次多亏了大师前来,否则晚晴便要被那劳什子的道人给害了。”
说罢朝谢晚晴使了一个眼色,赶紧留住渡法才是要紧,也是为了在众位夫人面前显示她与护国法师不一般的情分,此事若是做的好了,不愁将来找不到好人家。
谢晚晴收到老夫人的视线,立时便领会了她的意思,刚刚好自己也想谢谢渡法,留他两天也正好。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留得住,毕竟按照渡法那出其不意的性子,她也猜不到对方会不会留下来。
只能尽力而为了。她出言道:“今日多谢渡法大师。晚晴感激不尽。若是大师不介意,不如留下来在府中待上几日,也全了祖母的一片心意。”
本来都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谁知道渡法点点头,同意了。
这个回答让老夫人喜出望外,不由得看向谢晚晴的眼神也更加喜爱,连忙吩咐人下去收拾客房。
“这一日,安阳侯府老夫人寿辰,先是有空空道人砸场子,后有护国法师救场,否则如今这安阳侯府是什么样,还不晓得呢。”
茶楼酒肆说书的先生,突然说起安阳侯府来。
底下有人不信道:“护国法师不是一直躲在寒山寺?怎么会突然下山,还去了安阳侯府?你可别编故事框我们?”
那说书人见此一拍惊堂木,道:“我这消息可是千里挑一的快,你们若是不信,便等着过几日那些去参加宴会的人府里传出来的话,看和我今日说的是不是一样。”
说着又接着说故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