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便有三驾马车自将军府的小门驶出,此时天刚破晓,街上行人寥寥,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自将军府的小门出现在街上的三驾马车。
赶马车的人各自戴了黑色的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身上的衣服皆是黑色,且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标识,让人看不出他们隶属于哪个府邸。
守城的士兵站了一夜的岗,此时已经是疲乏的很了,他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走过去,将城门打开,便见三辆马车成纵列驶出了城门,向着南边行去。
寒陀寺地处京郊,距离京城的南门还有一段距离,是以马车赶到寒陀寺的时候,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
京城周围只有这一个较大的寺庙,且前些年皇后娘娘来此处求子,后顺利诞下皇子,自此之后这寒陀寺的菩萨灵的名声便远远地传了开去,四面八方赶来求神问佛的人络绎不绝,是以寒陀寺香火极盛。
谢晚晴将地点选在这里,恰恰也就是看重了此处人来人往的热闹。
无数的达官贵人王侯将相家里的官眷每日里来这里烧香,寒陀寺门口的车马随处可见,根本就不会有人会注意到他们这一堆小小的车马队伍。
后金人也是一早就简装出了城,两方的人马几乎是同时赶到了寺门之前。
“你家夫人果然讲信用。”为首的金人着一身藏青色中原长衫,上有青竹云纹图样,待得车马停稳便迎上来笑道:“看来这趟生意,我们可以放心跟你们做了。”
铁峰带了面纱,翻身下马,亦是笑道:“那是自然,我家夫人说出的话,从未有不兑现的道理,那此番就希望我们合作愉快了。”
“好说好说,只要夫人守信,我等自当是要尽心竭力。”金人拱手作礼,随后便打手势给身后带来的小厮,要他们下马去验货。
铁峰卸了马车,招呼赶车的人都弃车换马,他看见金人的动作,道:“货都是好货,各个皆是尚品,看过之后如果没有什么问题,那就按照我们事先商议好的计划行事。”
这车上的东西都是昨夜里铁峰亲自带了人偷偷潜进梁王府的库房,挑挑拣拣之后搬出来的。
梁王这么多年下来家底甚是丰厚,铁峰他们又是挑好货中的精品拿,每一件单独拿出都可说是价值连城了,更何况是足足三车?
那验货的金人看完之后,附在为首的金人耳侧低语了几句,便见那为首之人面露喜色,连声道:“好!好!夫人果真是大手笔,既然如此,我等必定全力配合。”
铁峰藏在面纱下面的脸不动声色地笑了,夫人这一手借花献佛玩的还真是巧妙。
昨夜里他带人去梁王府的库房搬东西的时候皆是小心翼翼,之后又细致处理了一番,基本恢复了库房里原本的样子,想来梁王也不是个每日去库房清点宝贝的人,恐怕要发现自己家里少了点什么也需要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里,夫人应该就能将这整出的好戏给演完了。
谢晚芸此时还并不知道自己将后半生的希望都寄托在他们身上了的后金人已经被自己最大的死对头给收买了,正眼巴巴地等着她上钩呢。
城南,万福楼三楼一间最不起眼的厢房之中,谢晚芸正端坐其中一张太师椅上,与另一张椅子上的中年男子交谈着。
“明日是宫里婉妃娘娘的生辰,届时娘娘会便请京中达官贵人的女眷,我正好入宫,再伺机偷出边境布防图。”谢晚芸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帕子,眼中一抹阴毒闪过。
那中年男子眼神飘忽,不知正在想写什么,半晌后方道:“好,你一切小心,布防图偷出来之后,我一定到陛下面前替你邀功,到那是,你就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了。”
“多谢大人。”谢晚芸站起身来,对那男子盈盈一福:“晚芸定不辱使命,那布防图,我是势在必得!”言毕,她便转身离开了这间稍显拥挤的厢房。
她的侍女一直等在门口,见她出来便急忙迎上前来。
那后金男子负手立在窗前,见到谢晚芸离去的身影,面上仍旧是没有任何表情。
良久,他合上了窗子,对身旁自己的手下吩咐道:“你现在就去一趟将军府,找将军夫人,告诉她明日婉妃生辰,谢晚芸就要动手了。”
“是。”那人领命后退下,接着便马不停蹄奔向坐落于城北的将军府。
“这个谢晚芸,还真是心急。”谢晚晴听了小厮的传话之后蓦地勾起了唇角:“也罢,既然她想死的早一些,我也不拦着她,明日,我就亲手将她送进地狱。”
小年在一旁看着谢晚晴一如既往的春风般的笑容,忽然打了个冷颤,她怎么忽然觉得自家夫人有点可怕。
还好她和夫人是一伙的,若是哪天夫人这样算计她,只怕她是死一百万次都不够的吧。
谢晚晴刚将那名传话的小厮送出门去,房门却忽然又被人叩响,她有些疑惑的吩咐小年去开门。
小年拉开房门,便见玉素甫衣袂翩翩,脸上是他惯常的邪魅笑容,他手上提着一只食盒,一双紫眸正上下打量着小年。
“上次将军夫人不慎落水,不知现下身子可好了没有?孤特来探望。”
他脸上的笑容简直是魅惑众生,看的小年的心跳都漏了半拍。
“啊!是西…西域王!”小年说话都有些结巴,赶忙向屋内的夫人通传。
谢晚晴正在喝茶,闻言差点将自己给呛着。这个玉素甫怎么阴魂不散,他这是缠上她了么?
方才小年的话已经暴露了她肯定在这屋子里,眼下她是遁无可遁了,只能硬着头皮让人进来。她到时要看看,这玉素甫今日到访,又有什么话好说。
谢晚晴长叹一声:“让他进来吧。”
玉素甫莞尔一笑,提起食盒便向着屋中走去,嬉皮笑脸的开口:“多谢将军夫人,让本王免于被外面的寒风吹。”
“废话少说。”谢晚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有什么事就赶紧说,没事就走人,我可没功夫陪你无聊。”
平时见她她一只是端着一副正经样子,看来今日是真的被自己给气急了啊。玉素甫被她这么一骂,心里居然没有生气,反倒是有几分开怀。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凶?”玉素甫“啧”了一声:“见到孤,你不应该表示欢迎么?”
谢晚晴几乎已经柳眉倒竖,这男人到底还要不要点脸,还是说他们西域人是按照脸皮的厚度来选王的?
玉素甫眼见她又要骂自己,连忙开口制止:“哎,你先别急着骂我,今天我来可是真的有正事要同你商议。”
“正事?”谢晚晴眉毛一扬,反问道:“你能有什么正事?”
玉素甫一脸玩味的看着谢晚晴:“你明日不是有要紧事要做么?瓮中捉鳖的好计谋怎么能少得了我呢?”
谢晚晴闻言心猛地一沉,这个男人,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你想怎样?”
“想怎样?孤当然是想帮你了!”
谢晚晴冷哼一声:“多谢王上的好意,不过不敢劳王上大驾,我自己来就行了。”
“你这女人好生没意思。”
玉素甫一边笑着摇头,一边将搁在桌子上的食盒打开,事物的香气一下便充斥了整间屋子:“来,我看你这两天太忙了,料定你不会好好吃饭,特意给你带了吃的,先吃点东西咱们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