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后金王这课大树倒,谢晚晴自然是不会选择在这棵树上吊死,于是她最近几天都在以一种非常欢脱的神态准备着自己的跑路事宜,准备时机一旦成熟就立马开溜。
而玉素甫呢,来的时候就是抢了一身戎装进来的,走的时候自然也是打算走的轻飘飘。何况他堂堂一个西域王,对那些金银珠宝之类的东西也根本就不在乎。
所以当半夜三更玉素甫悄悄潜进谢晚晴的营帐,却发现此女正在将之前的物事尽数往包裹里收拾的时候,他顿时对将军夫人的这种行为感到十分的鄙夷。
“你干嘛呢?”玉素甫见谢晚晴竟对自己的到来视而不见,便有些沉不住气,故意问道。
“你瞎啊?”谢晚晴倒是也不客气,一边手上动作不停一边回答玉素甫道:“我收拾包袱呢。”
她似乎是收拾东西弯着腰的时间久了,感到有些疲累,便直起身来一手扶腰舒展了一下身躯,眼中流露出一抹十分伤感的意味“唉在这住了也有段日子了,我还真是有点不舍得这里。”
玉素甫对她很是无语,随手抓起桌子上的一个苹果,坐在那高脚圆桌上,边啃边问道:“你是不舍得这里啊,还是不舍得后金王每天都给你送的财宝啊?”
谢晚晴闻言,转过身去对着玉素甫翻了一个自己能力范围内的最大限度地白眼,反问道:“瞎说什么呢?我谢晚晴能是那种见钱眼开见利忘义之辈么?”
玉素甫伸手一直床上那只被谢晚晴塞得满满当当地包裹,眼中含着笑意“那你倒是跟我说说,你这包裹里放的都是些什么?”
“唉,你不懂。”谢晚晴厚起脸皮来,连城墙都要甘拜下风“这些是我拿走的纪念品。毕竟咱们也是在这里住过一场,总要给自己留些念想你说是不是?”
玉素甫是真的无语了,他将手中啃了一半的苹果随意的往桌子上一丢,接着转身便走。
谢晚晴瞧着那个被尊贵的西域王给啃得坑坑洼洼的苹果,怒道:“玉素甫你给我回来。”
“干什么?”玉素甫一双紫眸之中盛着满满的不屑,朝她轻飘飘看了一眼“难不成你还要我帮你收拾?不好意思,我可不想要什么纪念品。”
“不是。”谢晚晴单手叉腰,另外一只手指着桌子上那只半只苹果“我是让你回来,把这个拿走。”
玉素甫一双剑眉轻挑,不紧不慢道:“我拜托将军夫人您搞清楚形式,真的要走的话,别说是您这沉甸甸的包袱,就是您这个人,都是要我给亲自带出这后金的军营的。”
“你好好想想,这半只苹果还需要我收拾么?”玉素甫说完,便紧紧打量着谢晚晴,眸中满是玩笑意味。
谢晚晴此时被人给拿捏住了要害,细细思索了半天,发觉事情的的确确正如玉素甫刚才说的那样,自己若是想走,还得靠着这位西域王的救济。
识时务者为俊杰。谢晚晴一咬牙,一跺脚,两步走到那高脚圆木桌旁,抬起两根金尊玉贵的手指,将那半只苹果架了起来,扔进了一旁的桶子里。
玉素甫见状,颇为满意,踏着悠闲的步子走出了谢晚晴的营帐。
而谢晚晴站在原地,目光像刀像剑又像戟,一下一下全戳在玉素甫的身上,恨不能将他给盯出一个洞来。
最近几天,后金王发现自己最近提拔上来的右统领王树,时常向着军营外面跑,他感到十分不解。终于有一次在迎面碰上王树策马回营时将他给拦了下来。
“爱卿近日总是向着营外跑是为何?”西域王皱着眉头,等着王右统领的答复。
“回王上的话,小人想着在大楚军中投诚我们的那些将领已经折损殆尽,我们对于大楚境内的作战地形十分不了解。如此一来,若是开展,形式将对我们极度不利。”
“小人想着若是人数过多必定会惊动敌营,反倒是难以成事,所以就只身一人潜进大楚地界,将地形勘察清楚之后再画下来。”
说着,他将手伸进怀中翻找,竟然真的摸出一副图来。
后金王打开那图一看,就发现那的的确确是一张大楚境内的地形堪舆图,并且画的十分精细,显见得是作画人十分得用心。
后金王几乎要感动的热泪盈眶,在心中自责自己之前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怀疑王树出营的目的。看来这军中,只有王树是真的在位自己着想,为了后金着想。后金王如是想到。
玉素甫同后金王道别后走出去好远,才暗戳戳的送了一口气。他去秘密会见韩灏,商议决战的事宜,幸好韩灏非要把这图塞给他,今个这才搪塞了过去,不然他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后金王看着自己这位爱卿离去的背影,心中满溢着感动,决心定要重用此人,让他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于是当晚他回到王帐之中便又下了一道旨意,有一次擢升了王树的官职,命他直接率领后金的右路军,协同作战。
玉素甫十分有幸,成为了后金历史上升官最快的人,没有之一。
谢晚晴听这这一个月以来一道又一道的擢升玉素甫的旨意,心头免不得要替后金王悲哀几分。这简直就是一个新版的农夫与蛇的故事嘛,更可悲的是这农夫还把蛇当作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可叹呀可叹。
谢晚晴站在营帐门口摇了摇头,接着转身准备回到营帐之中。小翠见她突然莫名其妙的如此动作,一时不解便问道:“小五姑娘这是摇头做什么?莫非是有什么伤心事?”
“我在叹那可怜的农夫。”谢晚晴没头没脑冒出这么一句。
小翠听完更加不解了,什么可怜?什么农夫?这小五姑娘该是不会过于思家把脑子给想坏了吧?想到这里,小翠看向谢晚晴的眼神之中明显带了几分担忧神色。
一切都在他们意料之内按部就班的进行着,这几只幕后推手此时皆是心中绸缪,准备着好戏的开眼。
这夜谢晚晴百无聊赖的坐在床边,两腿搭在床沿上来回晃荡。实在不能怪她无聊,这里的话本子都给她看完了,连包袱都收拾好藏好了,她是真的没什么事情可以做了。
玉素甫进来时看到这样一幅情景,便笑道:“你做好准备,今晚早些休息,明晚我就找个机会偷偷将你给带出去,军营外面韩灏会带人接应你。”
“这么快吗?”谢晚晴原本还以为须得再等上个三日四呢,却不曾想竟是明晚就能离开了,不免有些吃惊。
“怎么了?不想走?”玉素甫笑着看向谢晚晴:“后金王原定是三日后出兵,不知怎得又改了主意,提前了一天,所以明晚你就必须离开。”
“不然倒时候这军营里乱起来,我们都无暇分身,恐怕是难以护你周全。”
“我知道了。”谢晚晴闻言一笑“反正我的包袱是早就收拾好了的,明天直接提着走人就成了。”
“那你早些歇息,养足了精神明日才好应对万一出现的突发状况。”玉素甫仍旧不放心,忍不住再次叮嘱道。
不料谢晚晴却并不买账,皱眉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怎么跟个老太太一样的啰嗦?”
玉素甫走出谢晚晴的营帐,看了一眼天上的繁星同那一轮皎月,目光中神色清冷,一股淡淡的悲伤弥漫,却是不知他脑中正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