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自己的殿内没一会儿功夫,倚兰便在外面轻声道:“太子妃,国舅爷云盛求见。”
“就说我已经睡下了,明日再见。”方楚楚嗅着榻边香炉中飘出的香味,就这样在不知不觉间有了困意,“对不住国舅爷了,我们太子妃已经睡下了,请国舅爷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可好?”虽不知方楚楚为何不见云盛,但倚兰知道,她自有自己的安排。话不多说,只按照方楚楚的话将信息传递给了云盛。
“睡下了?”云盛从倚兰处得知方楚楚的现状,却是一头雾水。毓秀不是告诉他太子妃找他吗?怎么一眨眼,又睡下了?不过身为一代世家大家长,这点风范云盛还是有的。勾起一抹得体的笑,“既如此,是老夫失礼了,明日再拜访太子妃。”说完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
远处,苏卿阳将一切看在眼中,翌日跟方楚楚说起云盛的喃喃自语时,方楚楚却像已经知晓了一般。“云盛是读书人,怎会不顾礼仪半夜找我,就算我是太子妃又如何,在他眼中我还是一个女子。估摸还是毓秀不相信我的话,才让云盛来试探我的态度。”
方楚楚不屑一笑,可惜,毓秀的想法早就被方楚楚猜透。如果她见了云盛,不论她有没有和云盛说什么,毓秀都不会再相信她。
“听说风王府已经在准备和左相之女的婚事?”方楚楚忽的挑起一个话头。
“没错,夜临风早就想拉拢朝中臣子,这次左相肯将女儿交给他,他求之不得。早在皇上赐婚的当日就开始着手准备婚礼了,现在,怕是都快准备齐全了。”苏卿阳提起夜临风就一肚子的火,“这次趁着他婚礼,我一定要进风王府,好好找找小昕是不是被他藏在府里了。”
方楚楚微勾唇角,视线落在窗外苏醒的春色上,“我保证将他的婚礼搅得翻天覆地,让你有足够的时间去寻找小昕。”
“一言为定!”苏卿阳凤眸大睁,带着即将找到小昕的兴奋,“我相信你楚楚,只要你想做的事情,没有办不成的。”
方楚楚淡淡一笑,低眉看着自己平坦坦的小腹,别有深意道:“没错,只要我想做的事情,没有做不成的。”
“太子妃,这是宫中的禁军统领慕裴给您送的东西。”倚兰端着一个托盘出现在方楚楚的殿宇内。
“恩?”方楚楚带着疑惑,用那镂空嵌丝珐琅的护甲套轻轻挑开托盘上的盖巾,只见托盘正中一个小巧精致的鎏金瓶静静安放。“这是?”
倚兰将书信从袖中取出,“我也不知道,这是慕裴让我交给太子妃您的书信,说看了就知了。”倚兰从前对方楚楚从不称呼太子妃,觉着自己和方楚楚的关系好,一向都是称呼她楚楚。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楚楚的娘家人湘南王和苏卿阳太子都在府上,若她还想从前一样称呼,只怕会被齐国人觉得太子教导无方,教出来的侍婢都这么不懂事。因此,她从很早就改口称方楚楚为太子妃了,而方楚楚,不知是烦心事太多还是怎样,竟没有去纠正倚兰的叫法。
渐渐地,倚兰也就习惯了。反正一个称呼也不会左右她和太子妃的关系,两人可是在靖王府中共患难出来的呢!
接过倚兰手中的书信缓缓打开,看了心中内容后,方楚楚嘴角维扬,“劳烦慕裴挂念,我曾跟他说起,在齐国的时候住在皇宫时,夜半睡不着的时候闻到一股清幽的香味,心神安定便渐渐睡着了。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有心,专门派人回去采集了那香,还制成了香油给我送来。”
方楚楚说着,从瓶中倒出一滴香油在手绢上,往空中一甩,顿时清幽的香味便在整个殿中弥漫开来。
苏卿阳深深的吸了一口,眼前一亮,“这不是昙花吗?”
“昙花?”方楚楚拿着手绢的手不由得一震,听闻了苏卿阳所言,再轻轻去嗅殿中的香味,似乎,的确有那么一丢丢相似。忽的想起了很久之前,夜凌旭夜半带着自己进宫去看昙花,没想到在看昙花之前,竟看到了蓝沁媚和自己的哥哥在宫中私会。
那会儿虽无权无势,可方楚楚却觉得快乐不已,再看看现在……
“收进库房中吧。”刚刚还爱不释手的东西,一转眼方楚楚却不想再要了。
当时夜凌旭曾在地上写过一个‘争’字,倒真是被他言中了,自己现在所做的这一切,不都是在争吗?
三日后,风王夜临风大婚消息传遍了街头巷尾,百官看在左相的面子上纷纷前往祝福。而百姓们,听闻会有喜钱,都纷纷前往想碰一碰运气。
毓秀好不容易摆脱了太子府的人,一路躲躲藏藏从后面进入风王府时,夜临风正对着铜镜欣赏自己的大红喜袍。微风吹起他衣角下摆,绣金祥云的暗红锦袍,在夜临风身上端得是明艳动人。
“毓秀?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忽然发现铜镜中多出来一个身影,夜临风惊恐的转身,发现毓秀真的站在自己的房门口,而不是他的幻觉。
毓秀眼中的笑还未全然褪去,僵硬的身子竟不会前进一步了,就这样呆呆的站在门外,看着欣喜的夜临风,“能娶左相之女你很欢喜对不对?难道我一国公主,还比不上她一个臣子之女?”
毓秀难以置信,她对夜临风的好世人都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夜临风宁肯选一个臣子之女,也不要她这个身份尊贵的公主?
“你快进来,别让左相的人看见了。”夜临风反应过来后,第一举动竟然是将玉玺拉进房间,以免被左相的人看见解释不清。
呵呵,毓秀却稳稳的站在门外一动不动,“看见又如何,我现在怀着你的骨肉,这个王妃之位本该是我的。她抢了我的东西,凭什么我还得躲着她?”
“别发疯了,什么你的王妃之位,父皇已经下旨赐婚,你别再胡说八道了。”夜临风发了狠,妖孽的眸子冷冷看着毓秀,“你走不走,再不走别怪我叫人了。”
“好呀,叫人呀,我倒是要让那左相之女看看,就你这样抛弃妻子的,能给她什么幸福可言。”毓秀今日也是铁了心,要么留下来,要么赌上自己和孩子,也要让夜临风身败名裂,让左相之女看清他的真实面目。
夜临风之所以会答应娶左相之女为妃,不过是看在左相在朝廷中的权势罢了,要登上皇位,收买人心是必不可少的。可如今他没钱没银子,能收买人心的办法,联姻为上上之选。
眼看着左相之女就要进门了,这关头夜临风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毓秀坏了他的好事的。
“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了。”夜临风瞥了瞥四周无人,快步上前将捂住毓秀的嘴鼻。
“你混蛋……放……开……”毓秀起先还能挣扎,可随着夜临风手中锦帕上的香味传入鼻中,竟渐渐的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还不出来帮忙,赶紧的,将这个女人解决掉,本王可不想大婚被人破坏。”见毓秀晕倒后,夜临风将头转向房间,看着房中端坐的男子挥挥手。
面具男子见状,缓步上前配合夜临风将毓秀绑了手脚,堵上嘴巴丢在了床下。反正婚房已经重新准备了,以后这间房,大抵都是要荒废的。
前厅,方楚楚左侧跟着苏卿阳,右侧跟着慕裴,倚兰在后面将请柬交给风王府的看门人。“太子妃到了,还不快请你家王爷出来?”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请。”看门人看见眼前的阵仗,差点就要被吓傻了。一个齐国郡主兼卫国太子妃,一个齐国太子,还有慕裴,自他当上禁军统领后也渐渐被人认出,他便是齐国第一世家慕家的继承人。
这三个人物,不论是谁稍稍一个小手指,他便会命丧黄泉。哪里敢怠慢,分分钟领着几人,入座最尊贵的上座。
“夜临风呢?”进了风王府,方楚楚坐在上座上,明知故问道。
管家却不知道方楚楚打的是什么主意,又不敢拂了她的面子,只能让下面的人赶紧去请夜临风出来。
今时不同往日,禁军统领变成了方楚楚的人,等于掌控了整个皇宫。以后,谁敢跟方楚楚叫板的,那可得仔细自己的脑袋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下面的奴才就来禀告,说是夜临风出府去迎接左相之女了不在府中。“太子妃真不巧,王爷他迎亲去了,还请太子妃稍坐片刻,王爷一回,老奴立即请他来见太子妃。”
方楚楚柳眉一蹙,风王府中众人顿时提心吊胆起来,没想到方楚楚只是撑着脑袋,轻声道:“我有些乏了,可否腾一间屋子给我歇息片片刻?”
呼……众人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管家急忙让人去将东厢房打扫出来,以供方楚楚休息。
进了东厢房,听着外头的鞭炮乐声不绝于耳,方楚楚嘴角微勾,现在有多热闹,一会儿她就要让夜临风有多难堪。
“找到了,一个面具男子刚才让下人熬了堕胎药,估计就是给毓秀准备的。我跟着他一路而去,总算在一个房间里找到了被他们绑住手脚的毓秀。”房门被推开,慕裴沉稳冷清的声音幽幽响起。
方楚楚斟酌片刻,“去把卿阳哥哥叫上,看出好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