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侍卫顶着压力无奈之下来到苏卿阳的湘南王府,管家见一群人来势汹汹,急忙拦住,“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这可是湘南王府!王爷可是太上皇的亲弟弟!”
侍卫统领低头,“抱歉了,我们也是奉皇上旨意行事,还请您不要横加阻拦。”说到底,他们也只是一群奉命行事的奴才罢了。
管家闻言,慌忙朝身后仆从使了一个眼神,自己拖住眼前这些侍卫,让其赶紧去通知王爷。
“王爷,您快走吧,皇上派兵来抓您了。”湘南王府中并没有多少仆从,仅有的几个,都是这些年和苏颢同甘患难留下来的忠心之仆,此时见苏颢出事,一个个都紧张得跟什么似的。
苏卿阳午睡刚醒,听见仆从的话迷迷糊糊的从床榻上起身,却不急于逃走,只是掷地有声道:“我什么也没做错,为何要逃?”
“可是王爷,今早安定候为了和皇上抗衡,将慕家所有产业都关闭了,如今人人都说,侯爷敢这么做,是因为王爷您握有虎符,所以安定候才有恃无恐的。”
苏卿阳穿上道袍,别有深意地笑了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可是……”仆从还想劝一劝苏颢,苏颢却摆摆手,“不必多说了,我自有办法,若此去我回不来,你转告管家,好生看着府邸,说不定有一日,淡心会回来……”
说到这里哽咽片刻,“若她回来,请你们看在我们曾经的情分上,把她看做自己的亲生女儿,可好?”
所有的仆从和管家都是差不多年龄的人,此时听苏颢这么一说,老泪纵横,“王爷放心吧,不管您在不在,我们都会一直寻找下去。”顿了顿,又又补充道:“不过王爷,无论如何您一定要平安回来,府中所有人,都依靠着你过下半辈子呢。”
苏颢沉重的点点头,沉声道:“你去把虎符取来,我进宫去见见皇上。”
虎符才取出,皇宫派来的侍卫正巧到达,看着苏颢已经穿戴整齐,便知其意思了,这样不用动武便是最好的结果。“王爷,请吧。”
“王爷!”管家和一干仆从站在房间外,依依不舍的看着苏颢。
苏颢温和一笑,“我没事,你们做好晚膳等我。”
“好……”众人齐齐点头,目送苏颢和侍卫走远,才伸手抹了抹眼泪,“管家,王爷会不会回不来呀?”
“别胡说,王爷一定会回来的!”管家心情沉重,却不敢自乱阵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安静道:“大家分成两拨,一拨去寻找郡主,一拨,跟我去安定候府。”
匆忙赶到慕府,管家不等慕裴开口,已经抢先道:“侯爷,我们家王爷出事了……”
湘南王府门外,百姓看着被侍卫带走的苏颢,都自发停下脚步,“王爷这是怎么了,犯了什么罪要被侍卫带走?”
苏颢听见大家的议论,非但没有因此心情郁闷,反而微笑着和大家打招呼,跟街边的小摊主聊道:“生意还好做吗,上次你说生意不好,无法养活家中老小,现在呢?”
“多亏了王爷您的帮助,现在大家伙都来照顾我的生意,可火爆了。王爷您这是……”说完看着苏颢身后的侍卫,眉头紧蹙,“官差大哥,王爷是好人,你们不要抓他呀。
一句话,道出了许多人的心声,街道上的百姓纷纷附和,“是呀是呀,官差,我家娘亲生病了,全靠王爷请了大夫,他一定不会做出谋反这样的事情。”
有些人听说,是皇上不分青红皂白治了王爷一个谋反的罪,所有人都表示不解,王爷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造反呢?
前来的侍卫总共二十几人,此时被上百名百姓一围攻,直接手无足措了。“王爷,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这,这不能怪我们呀。”
苏颢了然,挥挥手示意百姓别激动,“我知道大家是担心我,不过这只是一个误会,我进宫和皇上说清楚便是了,大家稍安勿躁。”
有了苏颢的安慰,百姓中的躁动才渐渐平复,跟随在二十几名侍卫身后,保护着苏颢一路朝皇宫走去。
走到皇宫门口,百人的队伍早已增加到了成千上万,其中不乏女子私塾中的女学子。
“王爷,我们都相信这是个误会,您和皇上解释清楚了就赶紧出宫,我们哪里也不去,就在皇宫门口等着您出来。您要是不出来,我们就冲进去救您。”
虽然是气话,可这一番话听在苏卿阳耳中,只觉得格外暖心。人心都是肉长的,他怎样对待这些百姓,百姓也会拿出同样的诚意对待他。这一点他和太上皇,他的皇兄都很清楚,可惜了,苏卿阳似乎不怎么理解这一点。
苏颢挥挥手进了皇宫大门,若不是侍卫百般阻拦,只怕外面的那些百姓也要一同前往了。
来到御书房,一路目睹全城的二十多名侍卫,将百姓拥护的事情告诉苏卿阳,意在劝阻他不要如此草率给湘南王定罪。可没想到苏卿阳听完之后,更加大怒:“岂有此理,朕是天子还是他是天子,百姓瞎了眼吗去拥护他,他只是一个王爷!”
苏颢站在殿内,默默的将苏卿阳说出口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反正他今日要做的便是打消他对自己的顾虑,既然如此,何必激怒他?想骂,虽他骂就是了,骂一骂,又不会少一块肉。
苏卿阳将心中愤怒一通发泄后,才稍微平定了心情,“皇叔,你也看到了,不是朕凭白给你定罪,而是这些人真的有拥护你为皇的心。”
“皇上多想了,他们只是为臣打抱不平,并非要拥立臣做什么皇帝。”苏颢说着,见苏卿阳脸色大变,从袖中掏出虎符,“皇上之所以这么说,其实归根究底还在这东西身上,不是吗?”
苏卿阳不再迂回:“皇叔说的正是,既然皇叔都知道朕的担忧,为何还要逼朕呢?”苏卿阳垂眸,“慕裴关闭所有产业,不就是要让朕屈服吗?你告诉他,朕绝对不会向任何人低头,包括他,还有你!”
唉……苏颢见状忍不住叹息,苦笑着摇摇头,“皇上您这又是何必……臣真的没有谋反之心,慕裴也没有造反之心,一切,都是因为皇上您的所作所为,所以才会导致了今天这一切。”
“朕做错什么了?”苏卿阳立即反驳道:“朕说过了,朕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江山社稷,你们为什么就是没有一个人能理解朕呢?就连小昕也是这样,居然抛下朕独自一人远走,留下朕一人寂寞无声看尽天下炎凉。”
苏颢终于知道苏卿阳为什么会忽然发怒,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至于他是先可怜还是先可恨,那就不得而知了。
叹道:“臣管不了别人,只知道若皇上您怀疑臣,是因为这枚虎符,那臣现在便可以表个态,这枚虎符,只要皇上不再怀疑臣,这枚虎符,臣可以立即销毁。”
“销毁?”苏卿阳皱眉,“难道不是将它还给朕吗?”
呵呵,苏卿阳失笑道:“这枚虎符,乃是太上皇为臣打造,就算还,也是还给太上皇,哪里是还给皇上您呢?”说完,快步朝着御书房外走去。
苏卿阳面色一变,大步跟随苏颢走出御书房,并吩咐殿中侍卫,“跟上。”
御书房前不远处,便有一条金水河,河上横跨七座石桥。中桥正对御书房的中门,又称‘御路桥’,供皇帝专用。两旁桥名‘王公桥’,仅宗室王公所行走。外侧两桥,称‘品级桥’三品以上官员可通行。以上五桥均为三孔,另外两座桥单孔石桥,叫‘公生桥’,为四品一下官员过往,已经那些工役、太监使用。
苏颢快步走到王公桥前,将手中虎符往桥头狠狠一砸,虽是黄金打造,重击之下也难免变了形。
见苏卿阳也从御书房中走出,将碎掉的虎符往其面前摊开,“皇上看好了,从此以后,再无人可用这枚虎符调兵遣将,现在皇上可否放心了?”
“朕要再验收一下。”苏卿阳还是不放心,担心被苏颢所骗。
只是,没等苏卿阳走到苏颢面前,苏颢一挥手,将碎掉的虎符高高抛起,咚的一声,水花四溅,直直落入金水池中。
苏卿阳脸色大变,“快,去给朕把它捞上来!”他还要靠这枚虎符,去调动全国上下的兵马呢。
身后的侍卫为难道:“皇上,这金水池中乃是活水,引自城外护城河的水,这虎符若是掉进去,只怕一会儿的功夫就冲没了。”
“朕的话你没有听到吗,快去给朕捞起来!”苏卿阳却充耳不闻,执意要身后的侍卫下水打捞。
苏颢的目的已经达到,负手而立,“皇上,臣已经将虎符销毁,从此之后您大可不必担心臣会谋反。但臣也要说一句,从今往后,世上再无湘南王。”苏颢说完,拂袖转身走远。
水面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金灿灿的光芒,犹如刚才丢进去的虎符那般熠熠生辉,可惜,百川东流入海,他终于是留不住。
“世上,再无湘南王……”呢喃着苏卿阳的最后一句话,直到此刻他才开始后悔,自己做的都是些什么事?口口声声为了江山社稷,可是到现在,爱情没了,亲情也被他伤了,就连他要保护的黎明百姓,也都是站在苏颢那一边。
呵……呵呵……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悲,空有帝王名头,却失去了他最在乎的一切。都说高处不胜寒,可他今日才实实在在的体会到,什么叫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