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一个修斯里克·谢比尔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易如反掌。
可是不值得。
十个修斯里克·谢比尔的命,都不比上他的父亲。
尽管修斯里克·谢比尔还有利用价值。
但是,有利用价值的人多了去了。
不差谢比尔一个。
强烈的窒息感使脸色酱紫的修斯里克·谢比尔全身的气力都开始流失,他想抬起无力垂落在身侧的双手,但是他使不上力气。
他确定他没有信过上帝。
但他的眼前确实出现了一道恍人的让人睁不开眼的强光。
德拉科眉眼轻抬,冷漠地看着在他手底开始向上翻白眼的修斯里克·谢比尔,待看到谢比尔额头和侧颈似是要从皮肤底下迸裂而出的血管,才缓缓松开了狠掐住修斯里克·谢比尔脖颈的手。
修斯里克·谢比尔疲软的身体倒落在了地面,后脑勺不小心砸在了花坛的边沿。
听起来极重的碰头的声响,让德拉科的极度不爽的心情稍微有一些好转。
灰蓝色的瞳孔不带任何情感地注视着地面上挣扎着大口呼吸的修斯里克·谢比尔。
“咳...咳咳咳,嘶——”窒息感稍缓,修斯里克·谢比尔就感觉到了从他后脑勺上传来的钝痛。
嘶,德拉科·马尔福果然够狠,不愧是他看中的收藏品之一。
他的险棋,走成了。
“给我解药,谢比尔。”冷淡平直的声调从德拉科轻启的口中流出。
修斯里克·谢比尔并没有直接从地上站起,反而是就地挪了一下位置,将后背倚靠在花坛的石壁之上,随意地半躺坐在地上,两条腿不规正地摆放在地上。
“你得帮我,马尔福。”
他现在手里拥有的东西极为有限,他有自知之明,他在魔法界,是绝对斗不过伏地魔那个疯子的。
德拉科·马尔福是一只潜藏在暗处的拥有剧毒的毒蛇,是他在魔法界认识且接触过的唯一有可能让他脱困,离开魔法界回到麻瓜界,重整旗鼓的他所期望的利用对象。
德拉科轻磨了一下侧牙,“我没有能力。”
现在的他确实还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能够在伏地魔、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的战局之间,掀起什么太大的风浪。
“你太小看你自己了,马尔福,”修斯里克·谢比尔伸出手揉了揉他胀痛的脖子,“你的理想不是缔造一个全新的魔法界吗?”
德拉科危险地眯了眯眸子,他不想浪费时间和修斯里克·谢比尔重谈老调说些废话。
理想,就是还没被实现的东西。
“我的耐心有限,修斯里克·谢比尔。”
德拉科的眉心不动声色地微蹙,摄神取念竟然摄取不到修斯里克·谢比尔内心的真正想法。
“你要是不说出你到底想要什么,就留下解药,然后给我滚出马尔福庄园。”
德拉科本想对谢比尔试用一下夺魂咒。
但是他不确定修斯里克·谢比尔的身上有没有佩戴特制的专门克制夺魂咒的物件。
之前在麻瓜界的时候,他好像和谢比尔提过夺魂咒的用处和功效。
以谢比尔的性格和行事作风,不可能会没有对他自己来说极为危险的夺魂咒进行一定的防范措施。
在拿到谢比尔给他父亲所用的不知名的药水之前,德拉科不想打草惊蛇。
但是,德拉科只要一回想起修斯里克·谢比尔对他的父亲竟然存有那种龌龊的心思,就完全不想再耐着性子和修斯里克·谢比尔虚与委蛇。
麻瓜界军火走私集团的首领是吗?
麻瓜界的麻瓜多的是。
有野心的想往上爬的麻瓜更是比比皆是。
既然他能将修斯里克·谢比尔在麻瓜界所谓的谢比尔王国给毁了,那他也能创造出一个听话的全新的麻瓜军火走私首领。
没人会抵挡得住权势和利益的侵蚀。
“马尔福,帮我脱离伏地魔的视线,离开魔法界,回到麻瓜界。”
回到麻瓜界后,就集齐火力,对付魔法界?
“只要给我解药,谢比尔,这些都不是问题。”
“前提是,给我有用的解药。”
修斯里克·谢比尔在心底暗舒了一口气,看来,德拉科·马尔福真的完全相信了他随口一说的药水。
果然,关心则乱。
再精明的人,在面对自己珍视的家人面前,都会被紧张担忧的心情给打扰正常的思绪。
“我回到魔法界后,解药自然会出现在你的手里,马尔福。”
棋下对了,才会有活路。
德姆斯特朗的所有的巫师学生们都整整齐齐地端坐在大礼堂里,聆听他们的卡卡洛夫校长宣布即将去往英国霍格沃兹魔法学校学习的人员名单。
威克多尔·克鲁姆因为魁地奇世界杯球赛出现突发混乱而中止比赛的事情已经闷闷不乐很多天了。
他当时就快要抓到金色飞贼了。
只要他抓住了金色飞贼,比赛就会结束,他算过了,在他抓住金色飞贼之前,保加利亚球队只比爱尔兰球队低三分。
只要他抓住了金色飞贼,保加利亚球队就会获得魁地奇世界杯比赛的胜利。
可是,比赛结束了。
宣布比赛终止的哨声不是因为他抓住金色而响起。
而是因为引发球场混乱和巫师伤亡的麻瓜武器而响起。
威克多尔·克鲁姆在听到从卡卡洛夫校长嘴里念出的他的名字后,也只是点点头,跟随着众人一起象征性的鼓掌。
伊戈尔·卡卡洛夫校长只说了他们这些被选中的去霍格沃兹魔法学校的人,是为了参加一个重要的比赛。
但却没有明说是什么比赛。
但威克多尔·克鲁姆觉得没有什么比赛,比他就差一点就取得比赛胜利的魁地奇世界杯球赛更重要了。
伊戈尔·卡卡洛夫宣布完人员名单后,便让学生巫师们去进行自由活动,然后转身回到了他的办公室。
卡卡洛夫刚一推开校长办公室的门,就看见里面站着一个低垂着脑袋,似乎在准备认错的黑衣男人。
名单手册被随意地扔到了德姆斯特朗校长的办公桌上。
“怎么了。”一杯被泡好的纯黑咖啡出现在卡卡洛夫的手中。
“先生,被关在地下室里的那个哑炮,死了。”
伊戈尔·卡卡洛夫轻抿了一口咖啡后,将咖啡杯放到了桌面,“死了?”
“是的,先生,”男人抬起微垂的脑袋,“是家养小精灵去地下室送餐时发现的。”
突然安静下来的校长办公室里,主要指节叩击桌面的轻响。
节奏性极好的力度掌控完美的叩音像一把尖锤,一下接一下地锤击在黑衣男人的心脏之上。
黑衣男人的喉口发紧,重新将头恭敬地垂落,他有些不太敢去看他面前面色如常连眉毛丝都没有任何变化的身穿裁剪得极为优雅线型的灰色西装外套,披着灰白色毛皮风衣的男人。
“怎么死的。”
轻叩声突然停了下来,突然安静下来的房间,让黑衣男人更为不适应。
“他自己咬断了他的舌头。”
伊戈尔·卡卡洛夫轻啧一声,淡瞟了一眼微冷的咖啡。
咖啡冷了就只能倒掉。
麻瓜愚蠢至极的自杀式效忠。
任何巫师,都不会有自杀的念头。
就算是处在无期徒刑的阿兹卡班受尽恶心阴冷摄魂怪折磨的巫师也不会想过要自杀。
活着,才会有机会。
“处理干净了吗?”
伊戈尔·卡卡洛夫轻弹了一下指尖,校长办公室桌上那杯冷下来的咖啡,瞬间便没了踪影。
“很干净,先生。”
一具麻瓜死尸,如不及时处理,那完全就是玷污了先生典雅华贵的庄园。
“先生,需要我为您接下来去往英国的霍格沃兹准备些什么吗?”
伊戈尔·卡卡洛夫坐进了德姆斯特朗的校长座椅里,“不需要,你继续去接触那些边缘者。”
黑衣男人恭敬地点头,接下来了这个任务。
他要禀报的事情已经完结了。
“记住,要有礼貌。”
伊戈尔·卡卡洛夫不轻不重的声音砸上了正准备退出校长办公室的黑衣男人的背影。
黑衣男人握住门柄的手一顿,然后转过身,“我会注意的,先生。”
伊戈尔·卡卡洛夫将手中的翻着页的名册朝着黑衣男人随意地挥了挥,随着现校长办公室的房门被轻轻关上。
安静的空间只剩下了一片孤寂的灰黑。
名册上第一排被用红色墨迹圈框住的名字,a字开头e字结尾。
真是令人期待的三强争霸赛。
临近霍格沃兹开学,韦斯莱家的陋屋晚上就是极为热闹的。
乔治·韦斯莱和弗雷德·韦斯莱会你一言我一语地为整个家庭带来欢乐和玩笑。
金妮·韦斯莱会从楼上的房间里出来,坐到楼下的特意购置的软皮沙发上休息。
亚瑟·韦斯莱也会在傍晚时分回到陋屋,和他的妻子与孩子们一起享用温馨的晚餐。
除了在魔法部实习的珀西·韦斯莱。
从罗恩的口中哈利·波特知道了,珀西·韦斯莱自从去魔法部的国际魔法交流合作司实习后,就再也没有住回过陋屋。
一顿饭下来,莫莉·韦斯莱就已经规划好了所有人在霍格沃兹收假当天该做的事情。
亚瑟·韦斯莱用完饭之后,又急急忙忙地带上魔杖出了陋屋,最近那些黑巫师异常的活跃,魔法部的傲罗司已经接到多处地点的援助请求了。
罗恩·韦斯莱被乔治·韦斯莱和弗雷德·韦斯莱架着上了阁楼,哈利·波特看着转身进入厨房的莫莉·韦斯莱的背影,不动声色地看向了安静半躺坐在沙发里的金妮·韦斯莱。
“你在躲着我,金妮。”
深绿色的眼眸带着让人感到不到任何亲切和放松的笑意,“为什么?”
他住在陋屋这几天里,并没有做什么奇怪的引人注意的事情,也切断了与暗中同他站在一路的人的联系。
韦斯莱家族是绝对的邓布利多的人。
他并不想让邓布利多提早得改变他的计划。
装成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被伏地魔残忍虐待至精神受损还没恢复过来的孩子,对于拥有莫名好感的韦斯莱一家,简直是太容易了。
但是金妮·韦斯莱不一样。
那种看向他带着隐隐担忧的眼神,和小心触碰到他就会迅速却隐蔽挪开的身体,让他感到非常的不对劲。
金妮·韦斯莱半躺在沙发里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睫毛轻颤,亮棕色的瞳孔细微地缩动,尽管交叠于身前的双手已经有些控制不住地捏紧,但面色仍然如常。
“我没有躲着你,哈利,”金妮侧过头看向哈利,并没有直视哈利那双神秘的绿色眼眸,她的视线落在哈利眼镜框下的鼻梁。
“我只是有些难过。”
难过于魔法界活泼正直的救世主竟然染上了深黑,变得面目全非。
难过于纯真的哈利·波特竟然踏入了满是阴谋诡计的沼泥。
难过于曾经作为她太阳般热烈的,让她从小就喜欢的哈利·波特已经从明亮的天空坠落到了阴暗的水渠......
更难过于哈利·波特即使决定走向黑暗却仍然担负着难以承担的重责。
哈利·波特想对金妮·韦斯莱暗中施用摄神取念魔咒的想法一顿,难过?
难过和避着他有什么联系?
“是因为你的...生病吗?金妮。”哈利·波特象征性地顺着金妮的话轻声询问。
有时候比较烦的就是,摄神取念得对着人的眼睛才能起效。
金妮·韦斯莱的视线向下挪移到哈利·波特放在身后的左臂。
一句话真假参半,才能被当做是真话。
太真,达不到预想效果。
太假,会被一眼看破。
“哈利,我难过的是,我的生命即将到达终点。”
“我不能再对我执念的人或者事物,有更多的联系,”金妮紧抿着颤抖着嘴唇,整个人似乎都被浓厚的悲伤包围,“我怕,我会不想离开这个世界,或许我会变成飘荡在霍格沃兹的幽灵,或者是像胖夫人一样的画像...”
“但是,这样我会感到更加悲伤,因为我在意的和在意我的人,会为了我而难过,但是我却只能在画里给予他们安慰,或者是带起一阵冷风穿透他们的身体。”
轻轻的啜泣声从金妮掩面的双手指缝中传出,“哈利,我没有想躲着你,我只是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