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站起身来,脸上的愧疚之色愈发浓郁。
“今日的事,是我们太鲁莽,只是这瘟疫来的凶猛,百姓们都慌了神了。”
楚芸清冷的脸上,好似蒙上了一层月光一般,闪烁着温润的光。
薄唇抿起,看着那样谦和。“这长安城中,多少人正承受着天灾瘟疫,本妃若是再与人计较,岂不是好寒了天下人的心。”
那青年男子脸色越发涨红,贤王妃如此大度,让这些人心中皆是起了敬佩之意。
危难当前,贤王府不但没有坐视不管,反而用全府上下的安危来帮助这些病人,如此恩德永生难忘。
楚芸突然想起,晚上时众人皆吵着肚子疼,这瘟疫实在蹊跷,怕是要和那一对父子的结果一样,那可就不妙了。
“本妃能否看一下你的伤势?”
那青年男子连连点头,叫楚芸摸脉看了。
脉象沉稳,并无其他异象。
“不是说腹部剧痛的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那青年男子咧嘴一笑,“跑了一趟茅厕,就全没事了。”
楚芸和身后的白小不由一起松了一口气,真是如预料一般,没有什么意外的情况出现。
“王妃,这泥土真的有用吗?”
那青年男子到底是惜命,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
楚芸微笑起来,温暖的笑容叫面前的男子一阵怔忪。
“你且看看你身上的红斑。”
那男子连忙挽起衣袖,只见前几日十分恐怖的暗红色斑点全都渐渐消退了。
“这,这真的是好了吗?”
楚芸心中也不禁踏实一分,“所料不差的话,这些泥土的泥浆,应当是能够暂时阻止瘟疫的扩散,不过能不能将其彻底的清除,还要看药材的作用了。”
青年男子翻身跪倒在地,当即热泪盈眶。
“贤王妃有昊天之德,在下永生铭记。”
楚芸难得的休息了一夜,按照如此进展,明日只要将泥浆都给别的病人喝一点,再用药材去除体内的病毒,或许这一场瘟疫,便能过去了。
“王妃…”
白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楚芸连忙起身,给白小开了门。
“王妃,孟太医吵着要见你。”楚芸闻言轻轻蹙眉,“可是因为那父子的事情?”
白小点头,“孟太医听闻那泥浆吃死了人,不依不饶的要王妃给个说法。”
楚芸清冷的脸上生出一丝好笑,“这个孟太医,真是不识抬举。”
白小哑然。
楚芸吩咐,立刻将张大夫父子带到贤王府来。
“我不管,当初我就说不能这么鲁莽,你们都不听,现在可好,吃死人了?君上问起来,我们这些太医要如何交代?门外的那些百姓又如何?”
孟太医一身官袍,怒气冲冲的冲进了贤王府,身后的侍卫也不敢拦着,直叫孟太医闯进了贤王府中。
白二的身子挡在孟太医前,“孟太医,府中有规矩,须得梳洗得当才能进府。”
孟太医脸色涨红,“老夫还要洗个花瓣浴不成?”
白二闻言却是脸色一沉,“外面瘟疫横行,孟太医怎能将这贤王府上下一百多人的安危置于不顾呢?”
孟太医果然脸色一梗,“贤王府的人各个伶牙俐齿!我不管,贤王妃今日,一定给老夫一个交代!”
白二看着孟太医无赖的模样不由心中冷笑,自己虽不是宫中的人,可却也知道孟太医这是害怕这些百姓因为那些泥浆丧了命,在皇帝那里不好交代,急于推脱呢。
“哎孟太医,你不顾我们的性命,也总要顾忌王妃的安危吧。”
白二周身忽而冷彻起来,目光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孟太医硬生生的被拦在门口。
或许是对白二有所顾忌,又或者对于贤王府不敢来硬的,孟太医吃了个瘪,只站在门口,“叫贤王妃出来也可。”
“一点礼数都没。”
白二暗自念叨,刚要派人去请,却见不远处一道月白色的身影已经缓缓走来。
“贤王妃。”
白二行了一礼,楚芸脸色紧绷,看得出神色十分不悦。
摆了摆手叫白二退下,只见那孟太医忽然一跃而起,“”贤王妃?可是失策了?
楚芸闻言不由嗤笑,“孟太医说的什么话?”
孟太医见楚芸仍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当下就一阵气结,在他看来,楚芸不过是一个年轻的略懂医术的女子,不过仗着身份高贵,也敢在太医院耀武扬威,对于楚芸的医术却是从来没曾肯定过。
此事一出,难保门外的那些百姓还会如现在这样端坐在此,若是突然间死了一大批人,君上那面定然要问太医院的罪。
而这时候孟太医便也不顾一切,将罪责推卸到楚芸身上。
楚芸身为贤王妃,贤王远在边关,皇帝是万万不敢动她的。
于是孟太医便一脸的趾高气昂,信誓旦旦的跑来贤王府问罪。
却见楚芸仍然是一副不疾不徐胸有成竹的模样,当下心中的嘲笑更甚。
“泥浆之事,老夫曾劝过王妃,不要轻易的鲁莽行事,现在张大夫父子双双丧命,泥浆一事并非正策,贤王妃,你可要与君上说清楚了。”
聪明如楚芸怎么会不知道孟太医这是想要推卸责任。
当下自信一笑,清丽的脸色忽而变得深沉,“孟太医对张大夫父子的死因十分好奇,那本妃便带孟太医看一看,张大夫父子究竟是为何而死?”
孟太医不由一愣,随后还是讥讽道:“若非王妃坚持灌那泥浆下去,他二人怎么会死于非命?门外几十人的性命都毁在你的手里了啊!”
楚芸不由皱眉,看来这个孟太医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当下挥挥手,白凤几人将张大夫父子的尸体抬了上来。置于孟太医眼前。
“孟太医,话不要说得太早,你怎么就知道是本妃的泥浆害死了这父子呢?门外的百姓不是好好的么?”
孟太医听着楚芸着话语无非就是在狡辩,两眼一翻毫不悔改。
楚芸叹气,给了孟太医台阶下,可这老顽固不见棺材不落泪,当下拿过一柄尖刀置于手中。
“孟太医,你一定是误会王妃了,我们这些人不知道是吃坏了什么东西,才会腹痛无比的。”
昨夜那个青年男子站出来,不由为楚芸分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