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所有人的面,姜媚携着徐映真的手缓缓走出长秋宫主殿。
她立在门口拍了拍对方的手,声音柔和道:“你能想通这些事哀家便已经心满意足了,若是平日里有什么心事,也只管叫人来慈宁宫来叫哀家……”
“既然你平日里出不去这长秋宫,哀家便找个时间去找皇上说说,你们夫妻二人之间的矛盾还是要说开的好!”姜媚一双眸子满是平和与笑意,她叮嘱完面前的徐映真,又转头看向身旁的辛珠。
“便让云霞与雨旋两人替哀家守在皇后身边……她身边的婢女阿叶如此怠慢,依哀家看,便贬作一个洒扫宫女罢!”
姜媚一开口,就在徐映真身边安放了两个能文善武的宫女。
她在这后宫生存了这么多年都安然无恙,背景深厚的母家支撑是一回事,而她自己的手段心性也是不俗的。
要不然她现在为何会有如此多的亲信守在身侧?
“……是,谨听太后娘娘教诲。”徐映真朝她眨了一下眼睛,随后点了点头。
她将姜媚送到长秋宫门口,尽管守在门口的禁卫们早已经被押下去处罚,她也没有再往前走半步。
太后到长秋宫探望皇后一事自然是瞒不住薛池。
长秋宫内外遍布他的眼线,他自然也知晓了姜媚处罚了自己亲自派过去的门口守卫,以及……已经归顺他的卧底阿叶。
不过薛池却怎么也想不通为何姜媚的态度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在今天之前,他正是看到对方不问世事一心向佛才放松了警惕,按照礼格封了她做太后,他可不知道这个整日吃斋念佛的太后和徐映真有什么联系。
“……太后与皇后在殿中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出来后皇后便想通了?”听到这个消息的薛池拧紧了眉头。
帝王生性多疑,而他靠着徐映真上位,心中更是异常敏感。
而这出乎他意料的事自然引起了他很大的怀疑。
他垂眸望着面前趴跪在地的太监,冷声问道:“她们二人在殿中都说了些什么?事无巨细全盘说与朕听!”
“陛下饶命……太后娘娘挥退了所有侍候的宫女太监,奴才实在不知道里面儿发生了什么!”那太监连头都紧紧挨在地上,双肩发抖一副十分惊恐害怕的模样。
“挥退了所有宫女太监?”薛池眯了眯眼,无端从心底升起几分烦闷来。
他直接伸脚踹向面前的太监,口中骂道:“真是个没用的东西!朕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养你们,你们就给朕说这些?!”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那太监被踢了一个跟头,又立即跪在原地瑟瑟发抖。
*
姜媚回到了慈宁宫中,如往常一般跪坐在佛堂中的一尊玉佛之前。
屋内布置典雅厚重,一旁香炉升起袅袅佛香,她手持一串玉润佛珠,口中念念有词。
姜媚当然不是真的在礼佛,她只不过是在思考事情的空档里顺便装装样子。
如今大将军府已经被抄了家,以往同大将军府交好的诸位官员害怕祸及己身,一直缩着头不敢说些什么。
但他们心底也知晓薛池这步棋走岔了。
徐将军府帮着新帝干了多少事、做出了多么大的贡献,可现在呢?
出力最多的反而被过河拆桥,这让他们一众老朝臣该如何想如何做?
前几日有不少谏官上书斥责新帝的所作所为,却被对方寻了由头顺带抄家。
因此近些时日人人自危,谁也不敢再出风头了,生怕连累了自己和自己的家人。
薛池的目的达到了,他自然不怎么在意后果。
反正在他心中,只要登上了帝位,那一切都稳了。
就算现在臣心不稳如何?只要时间过得够久,他就能做出一番实事,彻底扭转自己在他们心中的印象!
自幼时隐忍到现在的薛池拥有足够多的耐心。
而姜媚正是想着抓住这一漏点,现在臣心不稳,很大一部分官员对于这位新登基的帝王还持一个观望的态度。
她想要做的,就是联合自己的母族,现在暗地里说服那些心中已经有些许动摇的朝臣,随后再寻个办法从薛池那里拿走徐大将军的军符。
自古以来,军队认的不是人,而是能号令他们的军符。
谁手里持有军符,那么谁就有资格统率军队,而军队是一个国家最重要的根本。
要不然为什么薛池这么着急想要从徐大将军府手里将军符夺回来呢?
姜媚想到这里,还是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
她是在为枉死的徐大将军感到不值。
他的缺点只有一个,那就是太过宠爱女儿。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毕竟徐映真母亲在生下她后便离世了,从小没有母亲的徐映真便被徐大将军带到了军营之中,从小便在那里长大。
而与徐映真感情深厚的徐大将军当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爱上一个很有可能会因为争夺皇位而死的男人,他这才下定决心要让自己的女儿坐上皇后之位。
可惜他拼了这么久的命换来的结果却是如今这副惨烈的场面。
之后的几天,慈宁宫与长秋宫都没有传来什么动静。
一直分心关注这边的薛池拧了拧眉,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对劲来,便找了个时间亲自去探望一番太后。
“皇上驾到——”太监尖细刺耳的声音响起。
姜媚早早地就得到了消息,此时已经梳洗一新坐在了内殿的长榻上。
她微微阖着眸子,面上一派平静之色。
作为太后,她的年纪实在是算不上老。
因为母族势力强大,先皇也只是被迫封了她做皇后,而当初双方年纪相差近十几岁。
所以现在的姜媚,也不过才三十多岁的年纪,不过做了太后以后,她的衣服颜色便趋向于寡淡了,这才让她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大上许多。
而她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也只让人觉得十分威严。
尽管现在的薛池已经暂时扫清了面前的障碍登上了皇位,但对面前的太后还是始终抱着警惕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