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低洼地那么潮湿,为什么火会那么猛烈?”绝医也不要脸的凑了上来,“看在我把外衣借给你穿的份上,你也不能这么绝情是不是,至少要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朵朵嘴角微微一勾,没有理会绝医,她自然不会告诉绝医那是什么东西,这个世界没有的东西,用过就算了,杀伤力太大,她没有想着要去公开。
只是此时的山林里突然传来一声呼啸声,接着就看到无数的坛子从树上掉落下来,带着怪味的液体泼洒的到处都是,不仅仅是那些白衣侍卫的身上,就是白衣侍卫的外围,也泼出了一个包围圈,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一块什么东西被砸进低洼处的大火里,嘭的一声爆裂开来,火花四射,几乎在瞬间,那些侍卫,那些被液体泼到的地面,树林,都燃起了熊熊大火,到处一片哀嚎之声,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焦臭的气息。
而在有东西撒下来的时候,天韵的身影已经快速的向后飞去,即便是如此,依旧是慢了一步,红色衣袍的一角还是被泼湿,接着就有火星蹦射过来,衣袍的一角瞬间起火,天韵眼疾手快,用利刃斩断了袍角,但是整个人被烟熏火燎的,依旧异常狼狈。
他纵身上树,树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些绳索彼此相连,很显然,那些坛子是早就设计好的机关,只是等着他们的到来。
天韵站在高高的树枝上,衣袍被大火带起来风吹得烈烈作响,他看着在火中翻滚的侍卫,听到哀嚎声渐渐微弱下来,却是无能为力,他根本就不知道,这种液体究竟是什么,更加不知道低洼处有什么,可以把傀儡毒虫都吸引过去。
他能感觉到是那些傀儡死后,蛊虫死后,他身体里的躁动不安,好像维持他生命力的一些东西在逐渐的流逝,他甚至感觉自己的行动也开始变得迟钝起来。
他的目光犀利的扫过四周的山林,希望能看到一些什么,或者是看出一些什么,但是到处都是火光和哀嚎,根本就看不出任何的异常来。
他直觉和简陌脱离不了关系,但是却不知道,简陌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如何做到这一切的,不过一击,他的底牌已经几乎损失殆尽,他想起简陌的淡然,原来一切她都早已胸有成竹,跳梁小丑一般的人一直都是他,那个女人他掌控不了,他从来没有比这一刻更深的无力感。
朵朵和绝医待在黑暗里的树上,几乎屏住了呼吸,他们都知道天韵的能力不弱,所以还是不要自找麻烦的好。
山林里除了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就是呼呼的风声,一身红衣的天韵站在枝头,在火光的映衬下,竟然会有地狱的感觉。
有一部分侍卫从大火里劫后余生,彼此搀扶着走到一边,在天韵的示意下陆续回去疗伤,更多的人是葬身火海。
天韵终于离开了,却是奔着朵朵族人聚集的地方,显然,他的心理已经有所怀疑了。
“人间炼狱。”绝医感叹道,看着火光下朵朵越加清冷的小脸,他有些不解的问,“傀儡烧了也就烧了,也算是入土为安,可是那些侍卫……”那些侍卫可是活生生的人,即便是为虎作伥,可是依旧是活生生的生命,绝医看着朵朵这般淡然的看着,心里多少有些不舒坦。
朵朵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从树上下来,走到一具并没有完全烧焦的侍卫尸体前停下来,捡起地上的长剑,划破那人焦黑的皮肤,里面的肉里面赫然有密密麻麻的虫子,朵朵扔下手里的长剑,冷冷看着绝医说道:“你以为他们能活多久,对于他们来说,死了才是真正的解脱。”
绝医目瞪口呆,多一个也说不出来。他想过千万种理由,没有想到这里活生生的人也会是虫子的土壤,也会是傀儡一般的存在。
“很多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也绝对不要靠自己的臆想去判断一件事情。”朵朵冷着脸扔下手里的长剑,转身就走,想要有同情心,也要看看有些人值不值得同情。
绝医怔怔的看着地上的尸体,终于压制不住翻滚而上的恶心感,扶着一棵树吐了出来,那厢里,朵朵纤弱瘦小的身躯在他的眼里只剩下了模糊的背影。他突然感觉那个小丫头冷心冷情起来,比简陌丝毫不逊色。
天韵径直到了巫族人住的山中木屋,此时因为山林里的动静,那些族人都站在木屋的门口,远远眺望远处的弥天大火,神情恐惧而慌张,看起来不像是作假,而木屋前堆着很多木材,显然是准备建新的屋子,也是这些天的劳动成果。
天韵站在阴影里冷冷的看着,神情阴沉,早已出去的侍卫此时站在天韵的身后,异常恭敬的说道:“君上,木屋已经寸寸翻过,没有圣女令,连一块像是令牌的东西都没有,就是一堆破旧的东西。”
天韵冷冷的站在那里听着,什么都没有说,他的心理却是闪过千万个念头,总是感觉这个事情和简陌脱离不了关系。
“召集剩下的侍卫,排查谷里,看看还能剩下什么。”天韵吩咐完,转身奔着竹楼的方向走去,走到半道上,脚步顿了下,然后转身朝着废弃的大殿方向走去,那个废弃的大殿总是让他感觉心有余悸,他也感觉,在今夜,那里也不会是多么平静。
但是,大殿里就是平静的,墙壁依旧,殿宇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什么人,也没有任何的异常。天韵甚至怀疑这是他的错觉,因为今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太多,他出现了什么幻觉。但是谷里太过平静,花丛太过平静,那份诡异的感觉太过明显,他想要忽视也不可能。
天韵转身走向竹楼,花丛里的虫蚁似乎一只都没有,他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牵扯存在,就好像他手里操纵的无数条线已经断掉了,他瞬间感觉自己孤单无比。他一样想不透,那些虫蚁究竟是去了哪里。他想了想,脚步想要往另外的方向走去,但是转瞬之间,他迈出的脚缩了回来,脚步不疾不徐的走向竹楼,他的嘴角勾着冰冷的笑意,也许有人在暗地里等着他暴露新的东西,他已经栽了那么大的跟头,又怎么会不长记性呢。
果然就像是他预料的一般,竹楼也是一片静寂,他打开手术室的地板,下面的绳子上依旧吊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只是那个人已经被撕咬的面目全非,完全看不出来究竟是不是朵朵,而下面满池子的恶龙,他圈养的宠物,是一只也看不到,就像是突然之间就凭空消失了。
天韵的脸色再次沉寂了下来,黑沉沉的如同风暴要来临一般。他猛然起身,走到简陌的门口,却在听到屋子里轻微的呼吸的时候,收回了准备踹门的脚。他没有证据,只是猜测而已。
纵使现在他整个人都要爆炸了,他也必须忍住,因为已经失去的太多,而得到的太少,他想要的东西,很有可能都在简陌手里。
但是不是他忍了就能忍受的住的,暗夜里,在经历了重重不如意之后,天韵才拐进自己的屋子,只听到竹楼下一声巨响,闷声的剧烈震颤,整个竹楼都在夜色里摇晃。
天韵脸色骤变,这种比较像是地龙翻身,但是他知道不是,有了山林里的弥天大火,这次他不会轻易的相信是什么地龙。
他等待竹楼停止晃动才走到竹楼的后面,后面有一个大大的坑,似乎是塌出来的,也许是因为这份震动,竹楼已经倾斜,周围大大小小的出现了很多的塌陷。他一直待着的竹楼成了最危险的存在,在夜色里摇摇欲坠。
天韵一个转身,就发现竹楼的一个窗口,简陌披着外衣静静的站在那里,借着外面的灯光,他能发现简陌的脸一如既往的清冷,一双略略狭长的凤眸微微眯着,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简陌自然也是看到了天韵,只是神色自如的吩咐身后的小侍女和天语收拾东西,竹楼显然是不能住了,殿宇也许是不错的选择。
“你做的?”只是瞬间,天韵就站在了窗口的外面,略略带着些许狼狈和疲倦的脸和简陌对着,这一刻,他俊美无暇的面容不知为何就显示出一种老态来,那是无关乎皮相的一种感觉。
有时候,人的年龄也是无从隐藏的。
“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你实在是高估我了。”简陌抬头,幽冷的眸子直视着天韵,言语淡淡。怀疑也要有证据的不是吗?
“简陌,本君不希望这里有你的参与,你不要逼着本君对你动手,那个后果,你也许并不能承受的起!”天韵终于不再是温和如初的模样,看着简陌的神情透着阴沉和狰狞。心里似乎有浓浓的怒火,但是却不得不压抑。
“呵呵……”简陌低头笑了,抬起头,眉眼间都是嘲讽,“难道,你没有动手吗?”撂下这一句话,简陌带着小侍女和天语转身就走。
天韵没有说话,站在原地却是有点怔愣,似乎,简陌知道了什么,而且刚刚简陌离开竹楼,似乎少带了一个人,那个人呢?
竹楼地下吊着被虫蚁恶龙撕咬的面目全非的一定不是朵朵,不是那个巫族的圣女,要知道,朵朵的血肉有用的很,如果是朵朵,估计是连骨头渣都不会剩下的。天韵的眼眸眯起,脸上尽是阴鹫的神情。
简陌这个女人也许会是他最大的威胁。纵使是舍不得,有些事情,他也不得不去做了。那些找死的人,不能为他所用的人,着实没有什么值得留在世上的必要。摇摇欲坠的竹楼在简陌等人离开之后,在夜风中晃了晃,终于哗啦一声坍塌成为一片废墟。
衣袍不整的天韵,很是狼狈和孤单的站在一片废墟之前,袖子里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有咔嚓的声响和刺骨的疼痛传来,但是并不足以平复他心里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