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谁稀罕!”巧姐发了威,如今是掩饰都懒得掩饰了,只觉得一身的神清气爽,不屑的呸了一口:“一个锅配一个盖,你俩还是好好的过下去吧,省得祸害了别人!”
“说得好。”铭凌轻轻的拍了两下掌,“阿翔。”
“爷。”阿翔又不知从那儿冒了出来,抱着已经睡过去的娃儿落在铭凌面前。
“志儿,你把我的志儿怎么了?”
赵葵看到儿子软趴趴的躺在阿翔怀里,吓得六神无主,用力在地上蠕动着,想要过去看看孩子。
铭凌朝她的方向努了努嘴:“把孩子给回他们,让他们滚。”
“是。”阿翔微微躬身,走到赵葵面前,一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在她身上的绳子上稍一用力,那绳子便断开两截。
赵葵手忙脚乱的把身上的绳子拨开,哭的稀里哗啦把孩子接过去:“志儿,你怎么了?你醒醒啊,别吓娘亲好不好?”
那尖锐的哭声刺耳无比,阿翔忍不住掏了掏耳朵,漠然道:“我点了他睡穴,再有一个时辰,他就会醒来。”
赵葵仓皇的抬头,却不敢对上他的眼睛,小心的把志儿搂在怀里,也不敢再大声哭了,低着头嘤嘤的抽泣。
蒋华愣愣的在地上坐了许久,脑海中闪过许多过往的画面。
与巧姐的恩爱,认为她不能生育后对她的嫌弃,与赵葵的勾搭,以及把有孕的赵葵迎娶进门,又给巧姐甩了一纸休书,逼她离开。
过去的一点一滴慢慢的汇聚在一起,集合成了巨大的懊悔和恨意,留恋的看了一眼巧姐,却发现她已经转身,走回店铺里头。
当年是因为巧姐怀不上孩子,才将她赶出门的。可闹了半天,原来无法有后的人是他。
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一股怒气油然而生,转眼看到小心翼翼护着志儿低低哭泣的赵葵,被欺骗和羞辱的怒火瞬间达到顶点。
“都是你这个贱人和这个贱种,把我害成了这个样子!”
他像疯了一般冲过去,一把抢过赵葵怀里的孩子,高高举起,又重重的往地上砸去。
“蒋华,你敢!”赵葵悲呛的大喊:“那可是黑爷的亲生骨肉!”
蒋华浑身一僵,想要挽回已经晚了。
孩子被他重重的的甩了出去,眼看就要落地摔个脑浆迸裂,旁边一抹黑影迅速掠过,抱起志儿转了一圈,稳稳的将他托在怀里。
“杀人可是要偿命的,蒋华,你担当得起吗?”阿翔忍着怒气检查了志儿,确认他安然无事后,在冷然发声。
赵葵悬起的心终于松了下来,双腿一软跌坐在地,大口大口的吸气。
霍天心一直在注意着这边的状况,自是把蒋华听闻赵葵说话后的犹豫和惊惶都看在眼里,好奇的转头:“巧姐,他们说的黑爷是谁?怎么瞧着那蒋华,似乎很忌惮的样子?”
巧姐翘起嘴唇:“他当然忌惮,没有黑爷,就没有他今日。他的所有生意,都是靠着黑爷才做起来,黑爷才是真正的东家,你说他得罪得起吗?”
霍天心恍然大悟,语气里便带上了几分嘲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自己做的孽,怪不得别人。”
蒋华怔怔的站在原地,将这些话悉数听进耳中,除了自嘲的苦笑,却什么也做不成。
想当初,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小百姓,有幸被黑爷看中,成为他的心腹,替他做了十多年事,才慢慢的有了身份,在外头也能被人尊敬的称呼一声“爷”了。
也正是因为帮着黑爷东北西跑,才有机会去了一趟苏州,认识了巧姐。
赵葵也是通过黑爷认识的,可以说,他的身家,以及两段婚事,都拜黑爷亲手所赐。
不可否认,黑爷对他是有恩的,若不是有他的看重,他至今仍是一个苦哈哈的小百姓,日日都要为着生计发愁。
若不是黑爷,他也无法认识巧姐这般美好的女子,并将她娶进门,过了几年琴瑟和鸣,此生最为幸福的日子。
可同样,若不是黑爷,他又怎会娶了赵葵那个怀着野种的贱人,一辈子担上羞辱之名?
“赵葵!”他终是不甘,刷的转头,死死的盯着重新将志儿抱在怀中的赵葵:“我再问你一次,志儿是谁的孩子?”
反正已经撕破脸,赵葵也不在乎了,恨恨道:“自然是黑爷的,与你在一起之前,我就已经有了他的骨肉了。若不是他发妻凶悍,容不得我为妾,我又怎会嫁与你为妻?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依附着别人才能活下去的可怜虫罢了!”
在蒋华将志儿甩出去的那一刻,赵葵便对他恨进了心里。即便蒋华跪下来求她,她也不会再回头了。
憎恨之色自蒋华眼中一闪而过,很快又化为深深的无奈。
是啊,他就是个依附着他人生存的可怜虫,明知道黑爷摆了他一道,明知道头顶上那顶绿帽子就是黑爷公然扣下来的,他却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惹恼了黑爷,他便连活路都没有了,他又能怎么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蒋华苍凉的大笑起来,笑声划破夜空,听起来是那么的毛骨悚然。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不可活啊!”他疯狂的笑着,摇摇摆摆的往街口走去,一会儿便没了身影。
赵葵嫌恶的往他消失的方向瞪了一眼,喝道:“奶娘,我们走。”
“这,夫人,咱们是要去哪儿啊?”奶娘急得搓手,她这个月的月银还没领,两个主子就撕破脸了。
闹成这个样子,赵葵定是不能再回蒋府了,难不成要露宿街头吗?
露宿街头还是小事儿,她的月银可怎么办?
赵葵恨恨的瞪了她一眼,低声骂道:“没出息的东西,难道我还会饿着你不成?便是饿着你我,难道我又会舍得饿着志儿吗?跟我走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