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萧重将赵灿的人拿下。
皇子府中,血撒了一地。
赵灿被萧重用刀抵着,锋利的刀芒从脖子上划过,留下一道血痕,萧重满脸怒意与杀气,冷着声音问赵灿:“殿下,我的妻子裴氏被你请去做客,请问如今人在何处?”
赵灿阴柔的脸色不变,故作镇定道:“将军何不考虑与我合作?若是事成,自然加官进爵,封王拜相,萧夫人也自然会平安回来。”
他淡淡睨着萧重手中的刀,刀身上映着他的侧脸,上面也沾了难闻的血。
赵灿道:“萧夫人还在我的手里,若是今日将军对我动了手,我有个意外,萧夫人怕也是要与我一起去做个伴。”
萧重眯了眯眼睛,“你又在威胁我了。”他转头看向被卢沙拿下的侍卫,“立马把我夫人送到此处,否则,多一个时辰,我剁他一根手指。”
他的刀收起,压在赵灿的手指上。
随时都可能要废掉他的一根手指。
赵灿脸色一白:“萧重,你敢!”
萧重呸了一声,“你看老子敢不敢!”
同时,皇宫之中,陛下着了急。他一直都没有动赵灿,就是怕朝堂上下说他毫无仁德之心,登基之后竟然迫害手足,若是赵灿死在萧重手上,他无法向天下人交代。
别人会觉得是萧重杀的人吗?
当然不会,他们只会觉得是他这个陛下吩咐下去的,怕赵灿对他有所威胁才杀了。
只是箭在弦上,他若是不问罪萧重,就得舍弃掉赵灿了。
思衬之下,陛下咬了咬牙,吩咐人伪造赵灿想要谋反的证据去了,萧重他是不可能问罪的。
别说是他手里的兵权,就算是看在裴宜笑的面子上,他也得放过这一遭。
与此同时,陛下也派出人去四处搜寻裴宜笑的下落了。
皇子府中,剑拔弩张。
时辰过去了,萧重手起刀落,眼看着就要斩下赵灿的一根手指,众人才知道,萧重说的并不是假话。
他绝对有这个魄力动赵灿。
赵灿冷汗落下,他咬紧了牙,反倒是他忠心的侍卫叫了停,“将军刀下留情!莫要伤了我家主子!”
萧重斜眼看去,方必上前问:“将军夫人何在?”
侍卫磕了两个头,“昨夜我家殿下便打算将夫人带过来威胁将军,只是我们去请夫人的人,全都没了,夫人也是不见踪迹!”
侍卫怕萧重不信,硬生生挤了两滴眼泪出来表明忠心,“天地可鉴,若是奴才有所隐瞒,便不得好死!”
萧重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起来。
他看向赵灿,赵灿认命地“嗯”了一声,他不怕死,可是萧重要是想要折磨他,他是承受不了。
方必立马道:“将军莫急,若是这般,嫂子可能还会安全许多。”他回过头继续问侍卫,“夫人消失之前在何处?”
“铁牛村……”
铁牛村,林中木屋。
裴宜笑被一阵婴儿的啼哭声惊醒,她猛的睁开眼睛,阳光从窗户中照进来,有些刺眼,她抬手挡了挡眼睛。
“嫂嫂,你醒了!”救了她的女子疾步而来,手中抱着一个孩子,裴宜笑才想起来,昨日她产子了,只是体力不支,到了后面什么知觉都没了。
察觉到她的目光,女子轻轻笑着与她说:“恭喜嫂嫂,是个小闺女。”
渐渐回神,她接过小小的一团女儿来,疑惑看着女子:“嫂……嫂?”许是嗅到了裴宜笑身上的味道,让小团子稍微安心,缓缓入睡,哭声渐小。
女子淡淡一笑,“先前匆忙,不曾给嫂嫂介绍过自己。”她坐下来,拉着裴宜笑有些滚烫的手说,“嫂嫂应当是不认识我的,先前萧将军将我从蜀中接回来,我去萧家拜访之时,远远看到过您。”
裴宜笑惊讶瞪大了眼,“顾昭昭?”
顾昭昭点点头,“是我。”她转过身,把屋子里放在桌上的鸡汤端过来,“好在昨日我在此处,也恰好能救下嫂子,也算是报了萧将军的情分了。”
顾昭昭舀起一勺鸡汤递到裴宜笑的嘴边,裴宜笑觉得这般有些不太好意思,微微敛眸。
顾昭昭道:“嫂子身子不大好,昨日也不曾吃过什么东西就临盆,现在身子正虚着,应当补一些才好。”
听到她如此说了,裴宜笑才喝下鸡汤。
顾昭昭一边喂,一边与裴宜笑说了些坐月子的时候要注意的事情,怀里的小团子睡得正是香甜,裴宜笑又不禁想起了萧重来。
等到一碗鸡汤喝完了,裴宜笑才说:“我……”
顾昭昭收拾起碗筷,善解人意一笑,“嫂嫂是想要去找萧将军?放心好了,我已经让元正哥哥与知会萧将军了,按照这路程,应当下午就能到。”
裴宜笑松了口气,与顾昭昭道了谢。
放下萧重这等大事情,她又想到了与顾昭昭举止亲密的祝元正,她之前可没听说过顾昭昭有什么亲密之人。
后来陛下赐下宅子,顾昭昭更是深居简出,皇城之中见过她的人少之又少,其实人根本就不在皇城,而是在这让儿?
等顾昭昭从厨房里回来,裴宜笑没忍住,“昭昭,你既唤我一声嫂子,有些事情我还是应当与你说的……你不曾婚嫁,却和一个男子同住……这……”
顾昭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弯了弯眉眼,嘴角浮现两点梨涡,平易近人,很是可爱。
她替裴宜笑掖好被角解释说:“嫂嫂不知道也正常,萧将军不与你说,应当是觉得这并非是什么重要之事吧。”
裴宜笑疑惑看着她。
顾昭昭说了下去:“我在蜀中整整十年,十年艰苦哪里能旁人说,好在元正哥哥一直相伴左右,这十年,我们互相扶持过来,前两年便已经成亲了。”她红了红脸,想起了许久之前的事情来,脸上有些怀念之色,“若是可以,还真的不想要回皇城,这等是非之地,哪里有我们自由着自在。”
顾昭昭说着她与祝元正的事情,裴宜笑只觉得日子飞快。
这时候裴宜笑才知道,原来祝元正当初只是顾家的家仆,有着奴籍,后来到了蜀中,与顾昭昭互相扶持着生了情愫,虽说年纪比顾昭昭大了不少,可却知道疼人,两个人过得极好。
只是如今顾家平反,顾昭昭守令回城,皇城中有不少人盯着她呢,要是被人知晓她与家仆成亲,必然会大做文章。
回城之后,虽然有人欺负她一介孤女,可好在裴宜笑让人送了礼物去她家中,不少人都瞧见了,知道这是将军府上照拂的人,便不敢去欺负她了。
后来她就算不在城中,也没人去她那宅子里找人,倒也不错。
紧接着小团子醒了过来,哇哇大声啼哭起来,裴宜笑奶水不太好,顾昭昭只好去村上的人家借了羊奶过来,给小团子喂了一些。
村中岁月,并不如裴宜笑想象那般快。
她坐在床上,时不时扒拉着窗户往外面看一眼,希望能够看到萧重出现在那儿。时辰过去了,顾昭昭在院子里摆弄她的草药,通往木屋的竹林之中才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
裴宜笑紧张张望过去,唤了顾昭昭一声:“昭昭,是不是将军来了?”
顾昭昭直起身往那边一看,果然是看到一列人马快步而来,走在萧重身边的,正是她的丈夫祝元正。
她欣喜回过头与裴宜笑说:“嫂子,是将军!”
裴宜笑的动静把熟睡的小团子给惊醒了,婴儿发出了响亮的哭声来,走到门口的萧重忽的愣住脚步,不敢置信地看向顾昭昭。
顾昭昭抿唇笑了笑:“恭喜将军得了一个小千金。”
萧重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一朝之间,他不仅仅是找回了自己的笑笑,竟然还添了一个女儿!
他回过头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后的方必,方必也淡笑着说:“将军快去瞧瞧。”他们不便进去,只能留在这儿守着了。
“好,好。”萧重一连说了几个好字。
可是到了房门之外时,他却又变得局促起来,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只好敲了下门,声音嘶哑唤了一声:“笑笑。”
屋里小孩儿的哭声还在响着。
没一会儿,门从屋里打开,裴宜笑浅笑盈盈,一把将他给抱住,萧重还没有回过神来。
她在他怀中闷着声音说:“将军,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萧重心里软了,这些日子来他身上戾气太重,可在看到裴宜笑这一刻,什么都消失完了。
在他心中,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就是干干净净一片。
萧重才想起她刚生产过,一把就把她打横抱了起来,裴宜笑看到顾昭昭笑得暧昧,脸上瞬间就爆红了,缩在萧重的怀里说:“将军,别人看到了。”
萧重进门来,把门关上,别人就看不到了。
萧重:“莫要下来,好生去床上躺着。”他抱着裴宜笑过去,轻轻放在床上,床上另一端的女儿正哇哇大哭着,萧重只先摸了摸裴宜笑柔顺的头发,在她的额头上贪恋一吻,“苦了我的笑笑。”
裴宜笑推开萧重,用眼神示意他抱一抱女儿。
但萧重这辈子,只抱过刀枪,何时抱过如此香香软软的小团子,姿势格外别扭,裴宜笑提醒他:“将军扶着她脖子一些。”
萧重才重新调整了一个姿势。
被他抱起来哄了哄,小团子哭声果然小了很多,萧重才坐在床边,欣喜异常,“女儿像你,像你就好。”
若是生得如他这般五大三粗,日后女儿长大了,怕是会恨透他的。
裴宜笑淡淡笑了下,摸着女儿的小手手道:“那将军可要给咱们女儿想一个好名字了。”
萧重一时什么都想不到,还是想带着裴宜笑回城之后,去翰林院找那些老学究们请教一番。
裴宜笑还是担心赵灿的事情,就问起了这事情来。
萧重抱着睡着的女儿愣了愣,略微有些不自然。
裴宜笑还以为是因为自己,而让萧重受到了威胁,心里一时愧疚,眼尾都红了一圈,抱着他的手臂说:“将军,都是我不好,若是我仔细一些,将军也不会受人胁迫……”
她太了解萧重了。
他看起来是个大大咧咧的木讷之人,可浑身上下都是傲骨,若是要他折了一分,还不如要了他的命。
若是萧重真的为她屈服,裴宜笑都快要心疼死了。
萧重一怔,凑过去吻去她眼角的眼泪,有些发咸,他换了个文雅一些的说话:“我带着兄弟们和赵灿讲了道理,他很快就被我说服了。”他声音温柔,“笑笑,我是不是特别厉害啊。”
讲、讲道理?
裴宜笑看了眼他含笑的黑眸,有些明白了他为何方才会有些犹豫了,怕是讲道理那一日有些血腥暴力了,他怕吓到她。
就像每一次,连家里面杀鱼时,他也会伸手捂住她的眼睛,不让她看到难看的一面。
她抿唇笑了下,心里也渐渐安稳下来,多日以来的惶恐无助与担忧,在这一刻彻底放下,她道:“我的将军,自然是天下最厉害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已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