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滴清水掉入了油锅里面。
人群顿时就沸腾起来了。
这老太太……不是村中那家闭门不出的人吗？今儿个怎么就来了？
柳念念怒气升腾，自己的大好日子，竟然来了这么丧气的东西。再看看老太太旁边，竟然还站着方婉，这小寡妇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不折腾死她，就不肯罢休了对吧？
唐氏挑挑眉头，吩咐翠湘。
小丫头立刻上前，横着眉头颐指：“这位老太太，您是何人，今日是我们唐氏名下‘思念刺绣作坊’剪彩开业的日子。您这般辱骂，若不给个解释，我们定然要告去官府，追究你对我们夫人大不敬的责任。要知道我们家夫人，可是皇商谢氏的表亲——”
声厉色茬，十分凶狠。
老太太吓了一跳，旋即爆开一声尖叫：“好你这个小贱人，帮着柳念念来欺负我一个老太婆对吧？哈哈哈，还皇商谢氏，有本事，你就现在把我踩死，否则就别管我找柳念念那贱蹄子有啥事！”
去了一个高氏，又来一个不知名的老东西。
柳念念若不能杀鸡儆猴的话，以后什么牛鬼蛇神，都能来踩自己一脚了。
但她没傻到正面跟老太太起冲突，这样反倒会让人觉得不礼貌。当即目光就锁定了人群之中的方婉，大步走过去将她给扯出来，逼问道：“说吧，到底是不是你见不得我好，竟然拉人来坏我的气氛！”
方婉突然被抓，何尝不是吓到了，但旋即她眼眶就湿了：“怎么可以这样？念念，我已经离开你爹、也离开柳家了。难道你还不肯放过我么？我只是想来看看热闹而已，你怎么就……”她说着忽然就停下来了，指着老太太说道：“云成不会没跟你说过吧？这位古婶子，是他的养奶，当初就是因为古婶子，云成和他娘才……”
“云成云成的，叫得多亲啊？你是个什么身份！”柳念念且不管其他，先怼了方婉，这不要脸的女人叫那么亲，指不定让人误会呢。
“我——”方婉有些答不出来了。
这段时日她虽然都在张家，对古氏挑拨离间的，但这老虔婆比高氏不省油多了。
无论她怎么讨好，古氏都对自己不满意。
所以她现在的确不能说自己是张云成的什么人。
唐氏也看出来这是家事，当即亲自道：“各位父老乡亲，今日作坊主人有事，请大家先回去吧。有需要活计的姐妹们，可以把作品交到念念手中，至于其他人，改日有空，妾身定办一场流水席，宴请各位。”
豪气，这才是大家闺秀的风范！
同样都是寡妇，唐氏和方婉一比，谁正经、谁放浪，可想而知。
方婉也没想到自己会被拿来对比，脸色当即尴尬起来。
古氏哼了一声，等人散去之后，才说了自己的目的：“柳念念，你让我孙子去参军，朝廷给出来的补贴呢？这么多年那小子都没有给过我赡养，我也理解他是没有银钱才给的，但现在呢？他去从军了，吃喝穿住都有朝廷负责，那给下来的津贴是不是该到我这个做奶奶的手上呀？”
“古婶子您还好意思提？据我所知，云成从小就是在山上长大、被两只黑狼照顾的。平日里大家对他冷言冷语你们张家，也没见出来说过什么话呀，怎的有银子就闻风而来了呢。”柳念念打心眼里鄙视张家，厌恶程度比得上柳家了。
至少柳家在自己小的时候，还没打定主意抛弃，可张家呢。
对一个孩子尚且如此，难道还能是大善之家吗？
“夫人，我们先进去看看机子吧。”翠湘提议道。
“好！”唐氏点头。
看样子应该是柳念念的婆家找上门了，呵，为了银子反目成仇的事，她见多了。
门外已经没有其他人了，柳念念也松了一口气。至少唐氏没给自己难堪，若是在合伙人面前出糗，她真是太失败了。
“云成已经去从军了，他是替别人从军的。所以，朝廷没有补贴下来，如果你要找的话，白河县卢家，你可以去试试运气。”柳念念知道，张家没什么人了，只有古氏一个老婆子，还有一个二癞子赌徒，张云成名义上的表弟。
而古氏呢，则是张母生前认下的养母。
可死后却成为张云成的讨债鬼，真是孽缘啊。
“不可能，卢家肯定给你钱了！他们家只有一个儿子，张云成代替他从军，难不成一毛钱都没留下来么？”古氏当然不肯相信的，看着这占地十几亩的作坊，她心中更加确认柳念念有钱。
方婉咬咬牙，也添油加醋：“卢家给了你一千两银子，对吗？我都听说了。”
“听谁说了，你某个姘头吗？”柳念念不客气地问了一声，搞得女人面红耳赤，久久不敢发声。
古氏比高氏理智多了，指着作坊威胁道：“三天内，你若是不把银子送到家里给我，这作坊就别想正常开工！柳念念，你不给我钱的话，你也休想挣钱！方氏，我们走！”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她可不是省油的灯。高氏蠢到家了，她古氏没有！
目送着老太太杵着拐杖离开，柳念念松了一口气，却没将她的话听进耳朵里。
走进作坊里，唐氏已经坐在纺织机面前体验了。显然唐氏也并非小白，不一会就纺出了一捆丝线，让柳念念咋舌不已。
翠湘见她惊讶，不由笑眯眯地炫耀：“我们夫人没有做生意之前，也曾是一个绣技精湛的大家闺秀呢！”
“胡说八道些什么呢，都是一些雕虫小技罢了，比起柳姑娘真是不值一提。”唐氏站起来，又继续在作坊里边走动：“作坊很大，恐怕还是得找一些男子，作为主力工人才对啊！”
“我的确有这个计划，女人负责刺绣和文胸的生产，而男人则用来染线和搬运。”柳念念耸耸肩，“毕竟咱们做的，是女人家的私密衣物，可不能让男人们触摸，万一购买的人嫌弃，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