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颤抖的语调让人鼻头发酸,尤其是二蛋,早就抱着小和尚哭成一团了。唯有那姓宋的,还苦着眉头呵斥:“都别哭了,是不是想把追兵都引过来你们才甘心?”
他这样一说,二蛋果然合上了嘴巴不哭了。
柳念念不敢有太多的动作对待张云成,只能坐在旁边,故作冷静地说道:“如果有追兵的话,那肯定快要来了。我们或许等不到大夫过来,但也不能再让云成淋雨。你们小心一点把他扛起来,跟我进仓库里!”她其实是想让二蛋等人去引开追兵,好让郎中救治张云成的。
可转念一想,这些人都是张云成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自己想都不想就把人家推出去做替死鬼并不好。如果张云成还醒着的话,肯定也不会赞同她的想法,甚至还有可能把她骂上一顿。
二蛋等人将张云成小心的搬起来,跟着柳念念来到了库房。
这里是密封的,有点布臭味,但比外边要暖和很多,尤其是像他们这样浑身都湿透了的。在不透风的地方,就没那么难熬了。如果张云成没好,他们倒是先着凉病倒了的话,那简直太丢人了!
“嫂子,能不能劳烦您给我们兄弟拿几个馒头?奔波了两天,一口饭都没吃。”宋行可比二蛋要厚脸皮多了,直接作揖请求。
“作坊里是不开火的,得等艾草回来,让人把云成抬回家才能有东西吃。”柳念念见他们一瞬间落寞的样子,有些不忍心,但因为张云成重伤的事,她对他们着实没有什么好态度,只能道:“不过作坊里干活的大多数女人,平日里应该会有些小零嘴什么的,我去给你们找找,填一下肚子也可以。”
那些女人们带来的肯定也只是瓜子花生什么的,但聊胜于无。
柳念念找了找,果然蒋氏放杂物的柜子里面有些花生瓜子,还有一些街镇上卖的、用油纸包好的绿豆糕。她找东西装好所有零食之后,刚回到仓库门口,就听到有人在砰砰的敲门。宋行以及里边的二蛋等人也顾不上高兴了,全部丧着一张脸,好似大难临头了。
“会不会……是艾草姑娘回来了?”有人轻声猜测。
宋行暴戾地瞪了他一眼,“如果是自己人的话,为什么不开口叫门,而是要这样拍门。况且,艾草姑娘一介女流,肯定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所以……只会是追兵,或者是艾草姑娘先回家通知人过来了。”无可厚非,他们无论哪一种都不敢冒险。
若去开门了是追兵呢,岂不是要遭殃?
柳念念吸了一口气,将东西递到他们手里,“我去看看是谁,待会我把仓库门关起来,钥匙就藏在左边第三排第二个织机底下,如果我出了什么事,艾草来了之后你们记得告诉她钥匙在哪。”
“嫂子……”
“别说话了,仓库里边的隔音可不好。”
柳念念深深吸了一口气,把仓库门给锁上。
然后瞧了瞧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有方才张云成躺过的地板,毫不犹豫地就将一桶草木染色汁给打翻,空气中瞬间弥漫着一股清香,但夹杂着血腥味终究不是很好闻。稍整暇容,柳念念才摆上一副不耐烦地脸,一边骂着一边去开门。
门一打开,果然不是艾草亦或者家里面的阿大阿二等人。
而是几个同样淋成落汤鸡的年轻男子,身上穿着柔韧性十足的锦衣,虽然没有带武器,但柳念念却知道他们绝非善类。当即,她拦在门口,横眉竖眼宛如一个泼妇,道:“你们这群死鬼东西,不知道下雨天鬼出没吗?拍那么大声做什么,老娘又没聋!”
心砰砰的跳,她很想唤起系统,好好惩治一下这几个追杀张云成的男人。
但又怕打草惊蛇,全军覆没。
冷不丁地遇上一个泼妇,那些男人们也惊了。
可到底是受过训练的,有目的而来的。他们也不想对一个女人下狠手,便淡淡道:“雨下得太大了,我们需要进去躲躲雨。”男人一边说着,一边紧蹙眉头看着地上那滩水渍,鼻头也动了动,轻嗅着空气里的味道。
直觉告诉他,他们要找的人应该就在这个作坊里面,上头可是下命令的,一定要将张云成那个隐患,彻底扼杀在摇篮里,决计不能让他被圣上瞧见并且器重。
不过很快,他发现这一个妇人也很‘不折不挠’,见他们都这样说了,竟然还敢拦在门口,会不会是奸细呢?
刚要质问的时候,柳念念这个泼妇演得很像,翻了个白眼直接骂道:“你们脑子有病吧,老娘一个女人,让你们进来的话以后别人会怎么说我?和几个大男人共处一室,你们不要脸我还要脸呢。滚滚滚,老娘心烦着呢,没空收留你们!”
他们这才惊觉柳念念不仅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孕妇!
如果让柳念念知道他们心中的想法,肯定会大耳光子抽过去的。什么叫才发现是一个女人啊……
不过好在柳念念不知道,毅然决然地挡在门外,不给进,顺便指了指远处的灯火:“那家人热情,你们去那里吧。”是康永平的家,反正也就他一个人住,加上之前让康永安闹了自己一顿,她现在可是怀恨在心呢。
“我们可以给钱,但就近原则,就在这里好了。”男人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都湿透了,但好在没有晕染,还可以用,“夫人您放心,我们一定井水不犯河水,等雨停了就走。”
说完他绕开柳念念,先进去坐下了,然后四处打量着,鼻子跟狗一样灵活的嗅着。
有一就会有二,那为首的男人进来了,门口那些小弟们也鱼贯而入。
但不是所有人都像首领男那么沉默,一个年纪偏小的直接说道:“我怎么感觉有一股血腥味呢?但是又不太像……”
“血腥味?什么血腥味啊,你们可别咒我啊!”柳念念心里一突一突的,拿了块抹布走到被自己泼了染料的地方擦了起来,有意无意地警告:“你们进来躲雨可以,但也仅限在那一方凳子上,多挪一下脚步你们都给我滚出去,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