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念念看着远去的背影，心里狐疑极了。
真是个怪人，好端端的竟然不要出诊费？
不过，依照柳念念的习惯，到手的钱可没有再送出去的道理。
柳念念原本是不想跟姜家正面冲突的，但现在都闹成这样了，便再也没有偃旗息鼓的可能。她回到书房之后，抱着景佳开始谋划，该如何抢夺姜家书画铺子的生意，她这边正纠结着呢，殊不知一个大机会，即将‘咣当’一声，就砸在她的头上……
几天后。
艾草用了农清荷的药膏，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不过骨头都已经断了，短时间内是不可能下地伺候人的了。所以银心来通报，说艾草想要见自己一面的时候，柳念念没有考虑就过去了。
一见到柳念念，艾草就泪眼汪汪地挣扎着，想要从床上下来，却被银心压住了，只听这丫头啜泣道：“主子，都是奴婢的错，因为奴婢竟然害您花费了那么多银钱。呜呜呜，奴婢真的是没有脸面见您了！银心都已经跟奴婢说了，主子，从今日起，您就算是要奴婢这条命，奴婢也眼睛都不眨一下——”
柳念念将艾草抱住，语重心长道：“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捐钱给朝廷，是我乐意做的事儿，与你没有关系，更不是您害的，千万别往心里去，知道吗？我们家在京城没有根基，不花点钱就想站稳，是绝不可能的事儿！”
至于姜家殴打艾草，差点致死的事情。
可不是姜烟雨被降了个头衔、姜明灏被罢了个官那么简单的事。接下来，就应该是姜家的铺子生意被抢，然后……始作俑者姜烟淑，也应该接受一点小小的代价了。
柳念念心里的想法，没人知道。
但艾草已经下定决心了，这辈子，下辈子，永生永世，都要伺候在柳念念身边。她现在一想到主子为了给自己出气，竟然花了一百二十万两银子，换姜家的一场元气大伤！甚至，一棵百年的人参，都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看着自己这副‘金贵’的身子，发誓以后要好好练习镖局教导的基本功，省得以后还给主子惹麻烦！
银心倒是看得开，经过艾草这件事之后，她也明白，在柳念念这里才有出头之日，便笑着打趣道：“你别开口要命要命的，先把身子骨养好咯，才有精力神去伺候主子呀！这段时间呢，我就辛苦一点，照看主子和小姐，但到时候你身子好了，可要做双份，让我歇歇。”
“好，一定做双份！”艾草感动至极。
柳念念见她笑了，心情也好了很多，至少艾草没事，可姜家的元气大伤，不是一天两天能补回来的。
之前被姜烟淑那个疯婆子砸的‘芳草阁’现在还没收拾好呢，她得亲自去瞧瞧。想到这里，柳念念便吩咐银心在家里照看景佳和艾草，又拜托了余郎中，这才披上斗篷出了门。
打开铺子的门一看，柳念念长叹了一口气，真是白瞎了那么多好布料，早知道就应该紧抓着姜家不放的。不过，既然要对付姜家，还是得，慢慢来才是。
柳念念看了一眼门庭若市的姜家书画铺，气得干脆拿了画板画架，搬了张椅子坐在门口，将这热闹的东市描绘下来。好在今日雪停了，她不用打伞，所以画起来也轻松许多。
白枯石听了姜明灏说的话，一开始是觉得柳念念狂妄无比的。他原本不想和一个小辈置气，但心里还是过不去，便天天来东市守着，差点冻傻了，终于逮住了柳念念。原本想直接兴师问罪，却不料这丫头直接搬了东西出来，还吆喝着叫嚣对面的姜家书画铺。
嚯——
真是个胆大的丫头，这不是在公开与姜家书画铺打擂台吗？
眼看着铺子门口的书生们都跑到‘芳草阁’那边儿了，身为管事的姜德气得要命，直接叫来了打杂的，恶狠狠道：“去看一下那贱人，到底想要干什么！铁了心要和我们姜家做对了！”
“掌柜的，那人太多了，挤不进去啊！要我猜，涌过去的都是书生，估计那女人是在作画？”
“你当我瞎啊，哪有人作画是坐着的，连‘桌子’都是竖起来的！要我看，那贱人就是在玩妖术！”姜德脸色阴沉，索性也不要打杂的行动了，他自己带了个帽子，便往人群里面钻。
柳念念和姜家的恩怨，白枯石当然不知道的，他原本是想兴师问罪，可当看到柳念念认真作画的时候，便不忍打扰了。他的视线落在画纸上，瞬间觉得有趣无比。
别看这小丫头拿了一根炭在纸上涂涂画画，可一起一落，实际上都有金鸡独立、凤于九天的气势。光是靠着涂涂抹抹，片刻后又用泥胶一擦，便隐约有了这市集热闹的景象，倒是一个别于水墨画、又令人捉摸不透的技巧。
白枯石一下子来了兴致，四处看着，便掏了银子扔给旁边茶铺的老板，买了一条长凳，坐在柳念念身后仔细观摩着。
可偏偏这个时候，柳念念收手不画了，差点让那些书生们哄闹起来，气得把柳念念的画板画架给砸了。但到底遇上了这么个画技惊人的角色，他们请教还来不及呢，哪里敢甩脸色啊。
纷纷跟在柳念念身后，帮她搬东西进铺子里，又追问什么时候开始画，或者是收不收徒弟之类的。
白枯石好不容易找到自己感兴趣的年轻人，这还没看过瘾呢就结束了，当即吹胡子瞪眼，喊道：“丫头，你这怎么就不画了呢？一幅画未成，怎可停笔？”
柳念念搓了搓手，指着铺子外又零星飘落的白雪，道：“老爷子，您都看半个时辰了，我也画半个时辰了。天气还那么冷，除非我是想手残，才会继续画呢！”
当众画素描只是为了膈应姜家书画铺罢了，这可不是她的专业。
‘芳草阁’到最后还是要成为绣房的，只要达到了目的，她完全可以收手留点悬念了。
只是这老爷子……有点烦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