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成和蔚池的速度比后面的大部队要快上两天的时间，可是没等大部队回到洹阳，那个先前被柳念念差去送信飞毛腿小孙就先回来了，只是他脸上长了东西，教人乍一看根本不能认出来。
“戎水将军、定远将军，兄弟们身上都长了这些疱疹，起浓溃烂瘙痒不堪！”小孙年纪轻轻，长了这么一脸东西倍感自卑，抬不起头来。
“军医怎么说？”
“看过了，军医说是毒！”
毒！这么多士兵，若都是中了毒……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现在兄弟们都到哪儿了？”张云成问。
“洹阳城外五十里地，军医担心会传染，所以让兄弟们先别回来，派我会来禀报。”
说到了传染，张云成和柳念念几人便想到京城的瘟疫，心慌得紧。
“走，我同你去看看。”张云成当即就想要同小孙一起离开，柳念念赶紧拉住他，劝道：“你又不是大夫，你去有什么用！”
“是啊，将军您不能去！”小孙也劝他，毕竟现在还不知道这个毒引发的症状是否会传染，若是张云成这个一军主帅感染上了，那岂让整个军队都成了没头苍蝇？
蔚池也劝张云成不要去，就在众人正在劝告张云成的时候，樊婆悄悄从厨房里探了个头出来，仔细瞅着小孙脸上的疱疹。
“樊婆婆，你会治么？”小语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问了樊婆一句。
樊婆赶紧缩回厨房去，否认道：“我怎么会会，只是好奇而已，我又不是大夫，怎么会治病！”
“哦，之前景佳小姐中毒您治好了，我以为士兵哥哥中的毒您也会治呢。”小语状似天真无邪地看着樊婆，眼睛里却是若有若无地冒出一丝光芒。
“去去，不去学刺绣，来厨房钻什么。”
“绣累了，师父说要劳逸结合不能一直坐在绣棚前，不然眼睛很容易……很容易近视！就是眼睛瞎了的意思。”
“那你玩去，别来耽误我。”樊婆挥着勺子赶她。
“不嘛，我觉得樊婆婆你做的饭有我奶奶做饭的味道，所以我想同你学。”
奶奶这个字眼让樊婆心底一颤，她没有再出声赶小语，而是任由小语在一旁看着她炒菜。
“樊婆婆，您不是洹阳人吧？”小语背手在身后问出声，樊婆炒菜的手顿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道：“你一个小姑娘的废话怎么这么多！来，有空就给我烧个火。”
“樊婆婆，您是蛮夷人吧？”
“……！”樊婆睁大眼睛看着她有些紧张，猜测着她这话的意思。
“樊婆婆，您不要紧张，偷偷跟你说…”小语手放在嘴前做喇叭状凑近樊婆小声道，“其实我也是蛮夷人。不过我很小被我爹娘卖到燕国来了，一直都没有回去过。”
“你怎么知道我是蛮夷人？”
“因为你做的菜和我奶奶做的菜味道很像啊，还有上次景佳小姐中的毒，我小时候见过很多，我记得我奶奶说过这毒是我们蛮夷国制的，只有蛮夷国的人会解。”
小语大抵就是樊婆逃来洹阳城这么多年以来见到的第一个故乡人，而且小语的年纪和她的孙女大抵一样……该不会……
“樊婆婆。”小语从灶台后面起身，走近樊婆握住了她的小臂，“樊婆婆，您会治那个士兵哥哥脸上的东西的对不对？你治治他好不好？”
“小孩子懂什么！”不是樊婆见死不救，而是她这样做恐怕会暴露自己的身份，一个蛮夷国的人在洹阳城会不会不招人待见就不说了，怕的是那些人追杀上来……
“樊婆婆，要不是有那些士兵哥哥，我们就都被饿死了，他们都是好人，您就救救他们吧。”
“疱疹而已，死不了的，过段时间就自个儿好了。”樊婆抽出自己的手，小语直接拆穿她道：“你骗人，那是过堂蛇，绕了一圈会死人的。”
“你懂？那你为何不去治。”
“我不会啊，樊婆婆……”小语可怜巴巴地看着樊婆，被针扎了无数小眼的手又攀上了樊婆的胳膊。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加上那些士兵确实是救了那么多百姓的命……樊婆动摇了，片刻锅里的菜传出焦味，樊婆顿时打定了主意，扔了锅铲走出去。
此时外面的人们已经在柳念念的指挥下都带上了口罩，小孙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没有人靠近他，看起来十分可怜。
“将军、夫人，这个毒，我会祛！”樊婆的语气像是要上刑场一样悲壮，“若将军和夫人信得过我，我就试试。”
闻言众人很是惊讶，这个普普通通的煮菜婆子竟然站出来说自己能祛这个毒？虽然先前樊婆祛了景佳身上的毒，但是她说过自己不是大夫，怎么如今又说能祛这个毒？
“那就麻烦樊婆您了。”柳念念最先反应过来，客气道。
反正现在军医也是拿这个毒束手无策，既然樊婆说自己能祛，那就由樊婆试试好了，总不能看着士兵们就这样长满全身的疱疹。
小孙黯淡的眼神顿时充满光芒的看着樊婆，就像是看到了希望。
柳念念吩咐阿南和阿大给樊婆打下手，当天的饭菜是艾草执勺做的，樊婆则是去买了一大堆草药回来，一直忙活到了深夜才息了房间的灯。
翌日众人心中七上八下，等着樊婆给小孙诊治，谁知道樊婆看都没看小孙一眼，只顾忙活着手里的草药。
直到晌午才问柳念念道：“夫人，能不能从你的作坊里拿些麻布，将这些草药分袋装起来。”
柳念念立马反应过来樊婆想要的应该是茶包式，当即点了点头，然后拿出纸笔唰唰画了图纸让人送去作坊，很快作坊就赶制出了几百个布袋子。
樊婆看着布袋子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便毫不客气地吩咐起了众人，让众人将她事先做好的草药装进袋里抽紧拉绳。
她自己则是拿了事先准备好的一包，放水里煮到黏稠，然后晾凉了之后给小孙自己往身上长疱疹的地方抹。
小孙一开始自己抹得龇牙咧嘴，疼得根本下不去手，不过过了一会儿之后便感觉到涂抹了草药的地方清清凉凉，很是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