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事到如今,也轮不到胡尧继续腹诽了,他当即就给了跪在地上的那人一个眼色,随机,那人便立刻从手里碰出了一件衣裳的衣角。
这件衣角是黑色的,只不过在这黑色的布料上,用着白色的线,绣着浅浅的龙鳞边缘。
黑袍白龙鳞的花纹,这样的衣服,只有一个地方能穿,那就是一直为皇帝效力的龙潜卫。
在看到这个衣角的那一瞬间,谢景立刻就警惕起来,他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这件衣角,这下,连呼吸都给忘了。
“你先下去,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和殿下。”
把这衣角拿了过来,随即又吩咐这个黑衣人离开,又屏退了所有的侍卫,胡尧这才拿着这衣角,仔仔细细的放在谢景面前。
“陛下,你看,这衣角十分整齐,明显不是斯裂,而是被人给砍断。”
胡尧神色凝重:“可是我们所安排的那些人,无论如何都摸不到这龙潜卫的衣角,所以这衣角,是那些人刻意给割下来的。”
胡尧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谢景,而谢景的眼睛,则是死死地盯着这衣角。
明白了,他们两个人,什么都明白了。
谢景下的这些命令,还有安排的那些人,全都被皇帝给看在眼里,于是,皇帝就准备作出警告。
而皇帝警告谢景的方式,就是把谢景的那些人,给杀了个干净,只留下一个活口,并且在这活口面前,刻意留下这么衣角。
皇帝身边的那些龙潜卫,又怎么可能是谢景的人可以伤到的,这明显就是别人故意割下来的,就是为了作为警示的作用!
谢景缓缓的闭上了眼,他后退了几步,完全瘫坐在座椅之上,他完全都没有想到,皇帝居然如此提防于他,甚至在他身边刻意安插人手。
自己只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为什么又要在这种时候重视自己?
“胡尧,你是否觉得,我这个皇子,做得十分可笑?”谢景忍不住开口询问,而胡尧则是低下头没有说话。
他的确是这么想的,别的皇子要钱有钱要权有权,只有谢景,一个人什么都没有,还非要再扑腾。
他当初之所以选择跟随谢景,除了谢景长得最好看,符合他胃口之外,还有的就是因为谢景着不甘心的折腾。
可是如今,看着谢景这副颓丧的模样,胡尧心里不由得也有几分疑惑,当初的选择,当真是正确的吗?
经过这样的一番折腾之后,谢景可以说是彻彻底底的沉寂了下来。
他不再继续折腾安承泽,也不再继续拉帮结派,只不过是万分安分的在七皇子府里等着成亲。
就算不安分,那也没办法,皇帝都已经给他警告了,如果他要是再不安分守己,那么,等待他的,除了牢狱之灾之外,也没有别的了。
谢景这边安静下来之后,乔寻织和陆挚亦那边便觉得有些许无聊。
他们知道谢景的所作所为,可是却没想到,谢景的人就这么被人轻易的解决了。
“皇帝身边的这些人,果然是不同凡响。”在看到陆挚亦身边的暗卫传来的消息之后,乔寻织不由得默默的感叹一句。
可同时,她也忍不住对陆挚亦升起几分佩服之意。
皇帝身边的龙潜卫,自然而然是极为卓越的,可是就算是那些卓越的龙潜卫,也没有发现陆挚亦身边的暗卫,这是不是意味着,陆挚亦身边的暗卫质量,更高一些呢?
乔寻织静静的看着陆挚亦,而陆挚亦则是闭着眼睛,微微地沉吟着,他并没有什么想要继续说话的意思,乔寻织也在这个时候识趣的不开口。
乔涟漪被老夫人以祈福为理由,禁锢在院子里,不得出门。
乔寻织和陆挚亦,因为之前引起了皇帝的注意,所以十分低调。
谢景安分守己,李不让被李家人仍然禁锢在庄子上。
安承泽则是一心一意的准备科考。
一时之间,所有的人仿佛都沉寂下来,可这并不是永永远远的宁静,而是暴风雨的前夕。
至于暴风雨,自然而然是在科举考试会是一日。
当安承泽准备好自己的物品,进入考场时,在京城往南,江南更南方的南岭府,终于是和按捺不住对中原下手的南昭国兵,戎相见。
会试结束之后,便是殿试,殿试完以后,就要举出三甲。
皇帝本来对于安老先生所说的,自家孙儿才华横溢,抱有一定的怀疑,可是在看到安承泽写出的策论之后,二话不说,就直接轻点安承泽为状元。
怪不得之前的安承泽都平平无奇,原来是为了在这个时候一鸣惊人。
皇帝点完状元之后,便明白了安承泽的思路。
安老先生毕竟人脉广泛,若是这个时候,安承泽才华横溢,名动四方,那么安家可能会被别人针对。
可若是安承泽在未取得状元名头之前,一直隐忍实力,那么旁人,也不会太把安家放在眼中。
虽然没有连中三元的荣誉,可毕竟还是能够过得顺利一些。
意识到这点,皇帝不由得微微叹气,果然是才华横溢,仅仅的一个孩子,也能够想得如此长远。
三甲点出来以后,便立刻定下了游街的日子,然而这个日子定下来以后,安承泽的脸色却并不怎么好看。
因为那天的日子,和李不让成亲的日子,居然是在一天。
报喜的官吏离开之后,安承泽那张本就没什么神色的脸,更加的难以捉摸。
安老先生看着他的这个表情,不由得深深叹气。
若是李不让和谢景两个人并没有定下婚约,那么安老先生还能够再劝说一句,让安承泽珍惜当下,可是如今,李不让已经许了他人,就算是安承泽心里有想法,那也终归是不能做的。
“人这一辈子,毕竟要往前看,过去的就让她过去吧。”知道自己孙子心里难受,安老先生开口安慰。
可是安承泽却并没有就此回答,只不过是默默的闭上了眼,神色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