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明楼还在邮轮上跟日本人周旋之际,一列由南京开往上海的“京沪专列”缓缓地驶离了苏州车站。
而下一站,便是这趟专列最终的目的地——上海站了。
“先生,请问需要喝点什么吗?”
一个年轻的女乘务员推着一辆满载酒水的小车走进了头等车厢,习惯性地对坐在靠近门边,刚刚上车不久的李强问道。
“火车上也有免费的饮料吗?”
尽管李强开口就是一句日语,但那个女乘务员显然是接受过专门的语言训练的,因此两人的交流并没有任何的障碍。
“是的,先生。根据规定,每位乘坐头等车厢的乘客都可以随意享用自己喜欢的饮料。”女乘务员礼貌地回道。
“那……就给我到一杯清酒好了,谢谢。”
很快,一杯加了冰块的清酒便送到了李强的手里。
李强接过酒杯,随即便将头转而看向了窗外,一边品尝着冰镇过的美酒一边看着车窗外的茫茫夜色,似乎是在思念着遥远的故乡。
女乘务员则继续推着小车逐一为车厢里的其他乘客服务。
头等车厢虽然跟普通车厢的规格一般无二,但是两者内部装修的豪华程度却是天差地别,而且偌大的车厢里,只设了十八个座位,因此车厢里的每位乘客都会享受到足够大的个人空间,这也是绝大部分人选择乘坐头等车厢的最主要的一个原因。
时间不大,女乘务员便已然推着小车来到了坐在车厢尾部的高木面前。
“先生,请问需要喝点什么吗?”女乘务员依旧照例询问道。
尽管此时的高木是便装出行,但举手投足却依旧是一副军人的做派。
用如鹰般锐利的眼神仔细打量了那个女乘务员一番之后,才终于惜字如金地说道:“清酒。”
“好的!”
“等等!”就在那女乘务员打开瓶盖,准备倒酒的时候,不想却被高木强行阻止了,“已经开过封的酒,我是不会喝的,换一瓶。还有,我胃不舒服,就别放冰块了。”
尽管觉得高木的要求很是奇怪,但是那女乘务员却还是乖乖地重新拿了一瓶未开封的清酒,当着他的面把酒启封,倒在杯子里递了过去。
啧啧,这常温的清酒跟冰镇的比起来就是少了一些滋味啊!
将手上的那杯清酒一口倒进嘴里之后,高木便忍不住暗自在心里说道。
再忍忍吧!
高木努力忍耐着肚子里的酒虫对自己说道,并且暗下决定,回去向南造云子交了差之后一定要美美地喝上一顿。
然而没过多久,一阵浓浓的困意便猛然袭来,自己的眼皮也越来越重,不停地打起了瞌睡。
奇怪,自己的酒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恐怕连高木自已也没有想到,这便是自己在失去意识之前,脑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
“先生,您没事吧?先生?”女乘务员显然被高木一杯就倒的样子给吓坏了,连忙呼唤了了几声。
见他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便壮着胆子探了一下他的鼻息,确认了他只是不胜酒力之后,这才后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随即又很是周到地帮他调整到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最后才把那只已经掉落在地上了的酒杯收了回来,推着小车原路返回。
“先生,需要再来一杯吗?”再次回到李强的面前,女乘务员依旧照例询问道。
“不了,谢谢。我可不想跟后面的那位一样。还是给我换一杯可乐吧!”李强一边笑着打趣,一边将手上的杯子递还给了那个女乘务员。
而那个女乘务员则在可乐递给李强之后,不动声色地跟李强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便推着小车离开了车厢。
紧接着,李强也起身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径直走进了车厢外面的洗手间。
一进门,就看到了一个轻薄小巧的小本子正安静地躺在洗手台上。
时间紧迫,李强不敢有片刻耽搁,连忙掏出了海棠抄录的电文,对照着那个密码本开始译电。
“波兰之鹰……”
李强看着手上刚刚译好的电文,不自觉地眯了眯眼,短短数息之间,眼中已充满了杀意。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那个女乘务员的声音,“就是这里了,陈医生。”
话音未落,李强便立刻从洗手间出来,悄悄地将密码本交还给了那个刚好带着一个医生从洗手间的门口经过的女乘务员。
然后才跟着他们一块儿回到了头等车厢。
“陈医生,就是那个人,刚刚还好好的,麻烦您帮忙看一下。”一进到车厢,那个女乘务员便用手一指还在沉沉昏睡的高木说道。
一见出事的是日本人,那个姓陈的医生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快步上前仔细检查了起来。
“陈医生,他怎么样,没事吧?”女乘务员关切地问道。
“没事,你去倒杯浓茶,再找一只桶来。”
尽管有些不明就里,但那个女乘务员却还是照办了,时间不大便端来了一杯冒着热气的浓茶。
一杯浓茶下肚,没过多久高木便开始剧烈呕吐起来。
吐过之后,神奇的一幕便发生了,之前还在沉沉昏睡的高木竟然真的清醒了过来,引得众人纷纷称赞那个陈医生的医术。
“我这是怎么了?”尽管已经醒了过来,但高木的意识却依旧有些模糊。
女乘务员见状连忙上前解释道:“先生,您醉得已经失去意识了,好在有陈医生妙手回春,这才把您救醒。”
“这不可能!才一杯而已,怎么可能让我醉得这么厉害?”
见高木越说越是激动,那位姓陈的医生终于看不下去了,冷着脸对高木说道:“先生,难道您是在怀疑陈某人的医术不成?”
直到这时,高木才认出了眼前这个面色铁青的陈医生的身份,“您是……陈立仁陈医生?”
“哼!难为你还记得我,高木君!”陈医生没好气地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我第二次撞见你在执行公务的时候喝酒了吧?”
“这个……陈医生,我……”
“高木君,你用不着跟我解释,我劝你还是好好想一想,怎么跟南造课长解释吧!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