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阿诺特别吩咐厨娘李氏,每日小灶落锁前备一份宵夜送往和煦殿,务必亲手送达石内侍手中,银针要一并放在餐盒内。
这样一连五日,便是公子悠已经在礼部用过晚膳,石内侍也会端上宵夜,这份细致,再一次微微触动了他。
是以第六日公子悠回来的早,特意从自己的珍藏中挑选了一只上等的紫毫笔作为小礼,放在精致的小盒中,又换了一身新的常服,重新束发,准备亲自送与阿诺,以示感谢。
当阿诺服侍完皇后就寝,就瞧见公子悠带着石内侍站在外室的回廊中,一时错愕,随后赶紧快步上前行礼。
“快起,是我们打扰了。”温润如玉的公子悠,脸上虽有疲态,但那发自真心的浅笑,是会让人如沐春风。“这几日劳烦以诺令侍了,这是云沧宣州的紫毫。”
石内侍赶紧上前一步,将礼盒递与阿诺。
“谢公子赏赐!这本就是奴婢分内当作的事。”刚起身的阿诺,再次行跪拜礼,双手举过头,恭敬地接过雕有莲花纹的漆质小盒。
待阿诺起身,石内侍已经知趣地退避到一丈之外。
公子悠不动,阿诺只能尴尬地微垂着头,一时间安静得能听到风声吹过树叶的沙沙作响。最终她深呼吸一口气,抬起头,视线相撞,她能看到他眼里的温柔似水,有种喜欢不言而喻。
公子悠既不知如何开口,也不愿就此别过,哪怕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看着她,也让他心生欢喜,四目相对,那双明亮清澈的双眸,让他的心跳加速,耳根发热。
“公子可还有其他吩咐?”阿诺已经受不住那炙热的目光。
公子悠不答,只轻轻摇头。
再次的安静,让阿诺不自觉地微微皱眉,幸而夜深,又是皇后寝殿的外室,否则要是被她人瞧见,指不定会有什么闲言碎语。
“夜里寒凉,公子还是早些休息为好!”阿诺硬着头皮开口道。
“日里闷热,倒不如此时来得凉快清爽。“公子悠笑望着她,借着夜深,月色朦胧,让他大胆的将目光久久地锁定在她的身上。
“公子既有此雅兴,定是不愿被人打扰,那奴婢先退下了。“情急之下,阿诺行礼,想要绕过公子悠。
却不想公子悠伸手拉住她的胳膊,不仅是阿诺为之一震,便是赵悠自己也懊恼自己的唐突,赶紧松了手,涨红了脸。
阿诺慌乱间,快步离去,微颤的手推开房门,又急急地合上房门,背靠在房门的那刻,方才舒了一口长气,左手捂住胸口,那种心跳加速,让她分外的不安。许久,直到她的心跳恢复平静,慢慢地蹲在地上,将雕有莲花纹的漆质小盒抱在胸前,不争气地掉下了眼泪,她不能哭,哭会发出声音,她只能紧闭着双唇,任泪滴如雨落下。
此时,阿诺的心情很是复杂,被温文尔雅,如玉公子倾慕,是有些惊喜,有些开心的,这样的翩翩佳公子在前,不曾有过一瞬的动心,那是自欺欺人。
只是,云泥之别,让她分外的清醒,而他一时的情不自禁,让她又多了一层委屈,这样的行径,没有人会责备他的失礼,只会说她心机媚主,倘如她是世家贵女,他又岂敢如此轻薄。而她要的,所求所想是好好的活着,决不能卷入那权势的纷争中,而她比任何人都明白,公子如玉,难为良人。
她母亲曾动心于其父的潇洒倜傥,柔夫人曾动心于公子勿的清新俊逸,最终不过有悔,赔上了卿卿性命。
这一世,若还有什么贪心,那便是如花酌所期,出宫寻一方安适自在。
而公子悠呆呆地瞧着自己的右手,懊恼后却是有一丝窃喜,驻足廊下片刻,视线也是望向阿诺的房间。还是石内侍再次提醒夜深了,方才不舍地回到了和煦殿,嘴角始终挂着愉悦的笑意。八壹中文網
一旁的石内侍自然是瞧出了自家公子的心情甚佳,他虽听不清两人的对话,但公子悠拉住阿诺的那一幕他也是看到了,同样为之一震,想来自家公子算是开窍了,平日彬彬有礼,举止规矩,这一动心,就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