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赵宫最重要的冬至大宴,今年改为了皇室家宴,周皇命惠妃主持,并一切从简。
同公子悠有婚约在身的常碧芜,前一日就被常太傅送入宫中,似乎如今的常太傅对于这桩不能拒的婚事变得满意了。
因着常太傅亲自送至宫门口,公子悠自然也要亲自到宫门口相迎,皇后魏氏更让近身女官阿诺随同前往,以示恩泽,给足了常太傅薄面。
一身月白直裾的公子悠,清俊的脸上挂着生人莫近的冷傲。跟在他身后的石内侍,是一脸的落寞,大气不敢喘,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从早起,他就是一脸冰霜,明明并非自己心仪之人,却偏偏还要假意殷勤,他的内心满是抗拒,却又不得不维持面上的和乐,只能唾弃自己的无用。
阿诺早早地等在和煦殿外,公子悠见到她,点了一下头,就很是刻意地仰起头,目不斜视,大步向前,既然自己都厌恶这样的自己,更怕从阿诺的脸上看到鄙视。
阿诺不解,看向石内侍,目光带着询问,就见对方无奈地微微摇头,心下似乎猜到了什么,只能状似一切如常,心底却不免微微叹息,悄然跟在公子悠的身后,微垂着头,全程沉默。
当厚重的宫门一点点打开,看到仪表堂堂得公子悠已然等在那里,常太傅甚是满意地露出了笑容,捋了捋长须,对着常碧芜叮嘱了几句,便让她独自一人踏入了那道象征着无上荣耀的宫门。
公子悠挂上礼节性的淡笑,向着常太傅走去,同常碧芜面对面时,客气地微微点头,脚步却不曾停留。
就在公子悠同常太傅寒暄以示尊敬之时,阿诺也已几步上前,对着常碧芜行礼问安,让她无暇多想那面对面的冷漠尴尬。
当厚重的宫门缓缓合上,常碧芜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
而前面的公子悠,则依然顾我的向前,石内侍皱褶眉头地看了一眼阿诺,他跟着公子悠,留阿诺陪着常碧芜停了下来。
待常碧芜重新转过身,瞧着已经拉开距离的月白色身影,面露一丝囧色,默默提起鹅黄色的层层裙摆,加快了脚步,及至一丈的距离,才放下裙摆,轻轻扶了扶,又下意识地扶了一下发间的金步摇,自觉一切尚妥,才放轻松,缓步跟着,偶尔抬头,偷偷瞧着那纤长挺拔的背影,嘴角不禁弯起好看的弧度,双颊的酒窝若隐若现。
说巧不巧,竟又遇上了挺着肚子散步的公子恣的夫人董氏。
公子悠面无表情地轻唤了一声皇嫂,常碧芜赶紧上前行礼问安。
董明月笑着打量这一对璧人,看向常碧芜的眼里却藏着阴冷,那是她心里积压的妒忌之愤。
常碧芜不觉打了一个寒颤,这位看似温柔贤惠的皇嫂,总让她有一种莫名的惧怕。
阿诺紧张地悬着一颗心,生怕双方有个什么不快。
“天气甚凉,不宜在外久呆,皇嫂又有身孕在身,小心为上!碧芜年纪尚小,受不住这寒凉,要早些回屋暖身子,也就不打扰皇嫂的闲情了!”公子悠见董明月依然拦着路,盯着常碧芜看,遂直接冰冷地开口。
董明月原本因为他的一句“小心为上”开心不已,随后就被泼了一波冷水,看向公子悠的眼里,是压抑不住的幽怨,却又没有任何立场说什么,带着委屈不满,直接从两人的中间强行走过,并故意撞了一下常碧芜。
常碧芜赶紧向后退了一步,所幸阿诺在旁,稳住了她。
“你没事吧?”公子悠现在是越发的不待见董明月,看了一眼慌乱的常碧芜问道。
“没,没事的!”常碧芜娇羞地赶紧摇头,此时纵有万般委屈,害怕,都因着公子悠话里的关切,心花怒放,眼里只有他,再无其他。
听到这一切的董明月,没有回头,只怪自己非要来瞧瞧,给自己添堵,手中的锦帕已经被撕扯得不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