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的路上，马车晃晃悠悠的行驶着。
还是那辆车，方承恩带来的那辆豪华马车。
车上铺着厚厚的毯子，老程躺在毯子上，打量着驾车的方承恩。
方承恩则是在心里骂娘，不知道这老货怎么想的。
非要自己驾车，把原本驾车的马夫给踹了。
“小子，在骂老子？”
老程的声音响起，方承恩下意识的看向老程。
却只看到一双极为深邃的眼睛。
“怎么可能，小侄怎么敢骂程伯伯呀！”方承恩赶忙说道。
这老货不是喝多了嘛，这双眼睛可不像。
方才的羊肉，程咬金没吃爽，又下了一锅，结果就是酒不够了。
这老货不顾阻拦，愣是又喝了半碗的酒精，不知道这老货是怎么受得了那刺鼻的气味。
“放你的狗臭屁，你这小子一肚子坏水，你一撅屁股，老子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老夫让你赶车，你没骂老夫才怪了！”
呸，本少爷信你个鬼，你个老逼登，保证是偷窥本少爷上厕所了。
“小子，你知道程伯伯这些年一路走来，经历的风风雨雨无数，从当年跟你牛伯伯两人戒了生辰纲，到后来的瓦岗山聚义，一直到现在，赫赫有名的卢国公左武卫大将军。
这些年啊，老夫见了无数的人，形形色色，有不少人是老夫亲眼看着离去的，多少英雄豪杰啊，包括那个情义无双，绿林道上鼎鼎大名的单雄信，可这些人都死了，老夫跟你秦伯伯几人却舒舒服服的活到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嘛？”
方承恩停下马车，转头看向程咬金，这货虽然依旧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样，可那双眼睛，却没有半点的醉意。
他终于知道老程为什么把马夫赶走，让自己驾车了。
这位大唐顶级的权贵打算教授自己一些东西，忙是认真的拱手问道：“还请程伯伯赐教！”
老程点了点头道：“因为老夫也是个聪明人。”
“当初在瓦岗寨，老夫就看出了李密这狗东西不是个好人，成不了什么大事，事实也证明，老夫没有看错。
后来，老夫与你秦伯伯等人投靠了王世充，可这王世充也不是个成大事的人呐，所以啊，老夫就与你秦伯伯等人商量，阵前投靠了还是秦王的陛下，如今看来，老夫当初的判断是没有错的，你知道为什么嘛？”
“因为陛下有七彩之气护体，要不就是九条神龙盘绕？”
“放屁，你这话你去跟陛下说估计陛下都不信，当时啊，老夫就觉得这俩人一个气量狭小，一个阴险狡诈，虽然各个都是聪明人，却都不是成大事的人，小子，这一点你跟他们很像啊！”
姓程的，你不要污蔑小爷。
“程伯伯，这您可别胡说啊，小子不聪明，更是从来也不想做啥大事，就想混吃等死！”
“哼，不聪明能有缝合之术，能有制盐之法，能有这练兵的法子，小子别说你那神仙师父，老夫不信。”
你信不信关我屁事，我自己反正深信不疑。
“小子啊，老夫从接触你小子开始，就觉得你这小子不对啊，有时候疯疯癫癫的，有时候聪明绝顶，老夫有的时候怀疑你小子是不是带着两张面皮，真的很想把你的脸皮扒下来，看看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你。”
方承恩吓得咽了口唾沫，不愧是历史上出了名的老妖精啊，难不成，这老货看出来自己是穿越者的事情？
“程伯伯，因为小子本身就是这个样子的人啊！”
老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哦，是嘛，可一个人傻了几年，忽然从一个恶少变得好了很多，你不觉得奇怪嘛？”
“这，这是因为小子在梦里，被老神仙教育好了！”方承恩狡辩道。
“这老神仙好啊，小子，你可要咬住了，死也不能松口啊！”
程咬金笑道：“小子，你知道李靖嘛？”
“自然是知道的，咱们大唐的军神，活捉颉利可汗的，嗯，大英雄！”方承恩道。
“不错，单轮谋略兵法一道，这李靖确实称得上军神的称呼，可这军神，现在过的如何啊！至于这大英雄嘛，呵呵……”
程咬金这话虽然没说完，但是其中调侃的意味却是十足。
这大英雄现在有点落魄啊！
李靖现在过的像个孙子，没事就被御史们拉出来抽俩嘴巴子呗。
自从这家伙活捉了颉利可汗回来，就被御史们弹劾了，说他纵容手下擅自抢夺突厥人的财物，结果就是这么一件小事，就成了李靖大唐职业生涯的转折点。
从一个赫赫威名的大将军，成为了如今的高贵无比却又失魂落魄的闲家翁。
听说，没事就光着膀子躺在客厅里，给来来往往的路人参观。
不知道真假。
老程说这家伙什么意思？
“你说说，同样是没事就被御史们那群狗东西弹劾，为何老夫却跟李靖的结果不一样呢？”
“因为您老长得比他好看！”方承恩道。
“嗯，虽然这是个事实，但却不是重点！”
老家伙好不要脸。
人家李靖好歹是个儒将，书卷气那叫一个足，在看看你。
尉迟恭是个黑熊成精，你也差不到哪去。
“李靖这个人呐，聪明啊，懂得进退，可就是不会做人臣子啊！”
“老夫跟那尉迟大傻没事就被御史们拖出来弹劾，一段时间不被弹劾，老夫还不舒服呢，可他呢，为什么弹劾一次就赋闲在家了呢……”
“不说了，老夫有点喝多了，这酒精真不赖啊，小子，你也是个明白人。”
“要犯错误啊！”老程感慨道。
要犯错误？
老程这是什么意思？
我特娘的长安城恶少你告诉我要犯错误。
这是瞧不起谁呢。
方承恩疑惑，看向老程。
却发现这老逼登已经开始打呼噜了。
轻轻地抽打了一下拉车马的屁股，马车缓缓启动。
方承恩看着马车前进的方向，心中却是思绪万千。
开始细细回想自己穿之后干的那些事情。
揍房遗爱，开酒楼，制盐，缝合，煤炭。
似乎……
自己做了很多的事情，很多对大唐的发展有利的跨时代的好事情。
穿越者不都是这么干的嘛！
除了揍房遗爱，好像没做过什么缺德事情啊！
老程说的对啊。
李靖为什么会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这家伙立得功劳太大了，大到了功高震主，让李二忌惮的地步。
如今李靖的下场，可以说是自己作的。
灭了东突厥，这功劳太大了，大到了无法封赏的地方，这样的功劳，只有李二担得起。
至于李靖，呵呵了。
给你封王嘛？
然后你还能带兵出去耍，再灭几个国？
到时候怎么封赏你？
换你当皇帝好不好！
老程这是在给自己打预防针啊！
可自己立的这点功劳，跟李靖没法比啊！
那老程是几个意思？
让自己不再立功劳，这不行啊！
作为一名穿越者，不干点什么轰动一个时代的事情，怎么对得起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看看人家宁毅，大大小小七八个老婆。
再看看许七安，大奉干尸人，二品插画师，其余兼职数不胜数。
最没出息的李长寿，那也是左拥右抱。
老程说的对啊。
功劳要立。
这错误，也要犯的嘛！
看看人老程，活得这叫一个潇洒。
不能亏了自己恶少的威名啊。
啥？
不能欺负老百姓？
特么作为权贵，不欺负老百姓那还是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