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歌一扭头,便看到了穿着一身藏青色短褐,二十出头,模样周正,皮肤黝黑的哥哥段德。
这还是她被卖了以后,头一回见到这个哥哥。
自她被卖后,段家人不是没有找过她,骚扰过她,想让她拿钱出来给他们,但每回都被梦晴姐给撵了出去。
梦晴姐是县令大人的妹妹,有她在,只要她喊一声,周围的人都会应声帮忙。
段家人就算是心有不甘,也只有受着唾沫星子,骂骂咧咧地离开。
而她这个哥哥段德,却是头一回来找她。
对于这个哥哥,沈歌的心里十分恐惧害怕的,因为从小这个哥哥就会打她。
别的哥哥都是保护妹妹,可她这个哥哥,却只会对她拳脚相向,把所有事都推给她这个妹妹来做。
明明他比她大了五六岁,可在家里做的活却是最少的。
心里稍微有些不痛快,就把她这个妹妹当出气筒。
当初,爹娘要卖了她,给段德换娶媳妇儿的彩礼钱,她不愿意,哭着求爹娘不要卖了她,也遭了段德一顿打。
因为爹娘说不能打伤脸,不然卖不上好价钱,花楼要压价,所以他打的都是她身上看不到的地方。
沈歌从小就被这个哥哥打怕了,便是现在她已经不是从前的沈歌了,是人人瞧见都要称上一句“沈副掌柜”的人,看到这个哥哥,她心中依然还是会恐惧害怕。
沈歌干咽一口,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退到柜台边,鼓起勇气大声道:“我不叫旺歌,我现在叫沈歌,我姓沈,已经不是你们段、段家人了。”
虽然她鼓起了勇气,但说话时声音还是带着颤音,在段德因为她的话黑下脸,凶狠地瞪着她时,还因为太过害怕,而结巴了。
“什么沈歌,沈家人?”段德走进干货行,“你既然是从娘的肚子里爬出来的,是咱爹的种,那你就算是死了都是段家的人!”
“我看你是久了没挨捶,所以才敢连爹娘和我这个哥哥都不认了。”段德得拳头紧了,想给这个妹妹松松皮。
爹娘说的没错,这旺歌真的是翅膀硬了,胆子大了,才敢当着他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
依他看,这贱丫头就是欠捶,不捶不老实。
以前爹娘来找这死丫头要钱,都被那县令大人的妹妹给撵了出来,他今日是特地等那县令大人的妹妹和伙计们都走了,才来找旺歌的。
他今天一定要让旺歌老老实实的把银子都拿出来,他媳妇儿毕氏怀孕了,前两天爹又伤了腿,现在在床上躺着需要娘伺候。
这家庭的重担一下子就全压在了他的肩膀上,虽然他也是个七尺男儿,但是从小到大上有爹娘宠着,下面还有个妹妹可以压榨,他啥本事都没有,也懒惯了。
这个担子他担不起,也不想担,所以今日他才来找了这个没良心的妹妹。
听娘说,这干货行的伙计,一个月都差不多快有二两银子的工钱呢。
她还是啥副掌柜,是县主手底下的人,这工钱肯定要比伙计多上一两倍的。
只要这贱丫头,每个月把工钱交给家里,他们这一家子人,就算啥都不做,也能吃香喝辣,过得舒舒服服的。
所以,他今天就亲自来了。
听见“捶”字,沈歌的身体就抖了一下。
以前段德打她的时候,总是会说“我捶死你”,以致于她听见这个字就会应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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