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千秋心里酸酸胀胀，倒也不好再使小性子了：“那……”
“和离我是绝不同意的，”傅弈说，“让祝梦单独住一个院子，吃喝玩乐由得她自己决定。我也说清楚了，她遇见心爱之人就告诉我，剩下的我来解决。”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等于只是名义上纳个妾，私下里该怎样还是怎样。
“要不就以姐姐的身份住进来罢，”姬千秋想了想，“你有南武国血统的事天下百姓都知道了，也不必非做到这一步。”
“就这样吃味吗？”傅弈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沉声说，“早知道能看到四妹妹这个样子，我就纳一百个妾回来了。”
他的心脏砰砰直跳，不管是清冷高雅的四妹妹，还是吃醋流泪的四妹妹，都爱到了骨子里。
最特殊的是，这个样子的爱人他还是第一次看见。
姬千秋有些羞恼，偏过头去。
“那便让她住进府里，不成亲。”傅弈笑着说，“不生气了。”
“哪怕你们没有夫妻之实，外人还是会介意的。”姬千秋说，“若真娶了她，就只是白白耽误一个好姑娘了。”
“是这样。”傅弈叹了口气，“可是方才我与父皇提了一嘴，他……”
“他希望你娶祝梦，是吗？”
“以后会很忙，他不会催我的，”傅弈扶姬千秋坐起身，“明日开始，我们要面对的更多了。”
姬千秋心里“咯噔”一下，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话里的意思。
重活一世，仍旧逃不过成为太子妃的命运吗？
“陛下的意思吗？”
“也是我的意思，”傅弈说，“明日就册封。”
奇怪……
上一世的恒王根本就没有野心，甚至存在感也不高，怎么这一世像变了个人似的。
“嗯。”姬千秋垂下眼，淡淡道，“我支持你的。”
傅弈温柔地吻姬千秋的侧脸：“多谢。”
还在姐姐的宫殿内，她有些羞涩，推开傅弈：“不过几个月没见，变得这般急色。”
“我爱你护你，如何舍得急色？”傅弈沉声说，“若我真的急色，成婚那夜早就强迫了你，何必等到今日。”
若我真的急色，上一世就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嫁给兄长，最终自刎于你的墓碑前。
两个人都保存着前世记忆，却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怕被对方当成天方夜谭，做了笑柄。
“我……”
“你……”
傅弈柔声说：“你先说罢。”
“我都知道了，”姬千秋抬起眼，看着男人，“我已经知道了。”
“怎么又哭了。”傅弈无奈地叹了口气，安慰还没能说出来，却被姬千秋紧紧抱住，倏地睁大眼睛，“四妹妹？”
“当年是你救了我——”姬千秋哭得颤抖，双手攥紧男人的将军服，“是你抱着我取暖，我才没有冻死在那场风雪中。”
“是我。”傅弈吻她的头发和侧脸，极尽温柔，“别哭了。”
“你为什么不说！”姬千秋再端不住清冷的架子了，她用力捶打傅弈的背，哭着说，“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你知道我把你认错成别人了吗？”
“抱歉，是我的错。”傅弈心都疼了，“我以为你知道的。”
“如果你说了，我怎么可能还会仰慕傅扶疏。”姬千秋发泄着怨气，要把上一世吃过的痛都哭出来似的，“都怪你！都怪你！”
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冰冷的、绝望的女人了，她不用再夜夜以泪洗面，不用再因为嫁错了人而守活寡，不用再被人迫害至死。
在傅弈面前，她可以只做自己。
傅弈任姬千秋捶打，动也没动一下，心脏却疼得要炸开似的，鲜血已经透过盔甲印染到少女的衣襟。
她嫁给傅扶疏是因为这个吗？
她其实根本不爱傅扶疏的，对吗？
他的四妹妹、他的嫂子，他的妻子……原本就该属于他。
傅弈扣住姬千秋的手臂，双眼充血，用力吻下她的薄唇，带着力度与占有，仿佛要把人吻窒息一般。
爱人的泪水沾在他脸上，吻得难舍难分。
久久，他才放开。
“都怪我。”傅弈说，“我不会再懦弱。”
我会掌握权势，不会再让任何人可以伤害你。
*
他们一起坐马车回了恒王府，傅弈先回房洗了澡，推门而出却看见姬千秋坐在他房中，穿着一条淡紫色的便裙，也是刚洗完澡的模样。
“四妹妹，你怎么来了？”
虽然已经成亲快半年了，但他们不仅没同房，还住在不同的院子里。四妹妹不愿意被他碰之前，他绝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我来给你换药。”姬千秋轻声说，有些拘谨地垂下头。
房中点着暖炉，烛火淡黄昏暗，爱人这神仙妃子一样的脸蛋又羞又媚，几乎是瞬间就让他呼吸沉重了。
“这点小伤，不妨事。”
“都差点死了，还睁眼说瞎话。”姬千秋打开药盒，“快些过来。”
傅弈只穿了里衣，一头长发及腰还未干透，水珠把白色衣料打湿了些，贴在身上变成半透明。他越靠近，姬千秋的脸便越红一分，桃花眼水盈盈的波光流转，哪里还有半分寒冰芙蓉的影子。
他喜欢得浑身肌肉都绷紧了，却偏得装出一副正人君子模样，唯恐把羞涩年轻的爱人吓跑。
“我昏迷不醒的那段时间，多谢四妹妹帮我调理真气，”傅弈坐在榻上，沉声说，“过来坐罢，椅子不方便。”
姬千秋走到榻边坐下，贴得近了，这人身上又热又极具压迫感的气势侵占过来，激得她心脏狂跳。
明明拥抱过也亲吻过，也算是有过肌肤之亲的人了，为什么靠近他的时候还是会这样害臊羞涩呢？
“殿下把衣襟解、解开罢。”姬千秋端着药盒子，手指都颤抖了，指尖抹了一些药膏，侧过身子，眼神却四处游离。
“四下无人的时候，无须叫我殿下。”
傅弈解开衣服，把胸.膛露出来，心脏旁边的伤口还没彻底结痂，丝丝鲜血从暗红色的刀口渗出。
姬千秋为这可怖的伤痕上药，力度极轻，却又是极细心的：“不叫王爷，又不叫殿下，那该叫什么呢。”
“傅弈便好。”
“这不行，你也从没连名带姓唤过我，”姬千秋轻声说，“若是不小心让下人听见了，该说姬家人没有教养的。”
“既如此，”傅弈沉声笑了笑，“唤一声夫君倒是有教养的了。”
哪怕是都坐着，他也比四妹妹高了许多，能把眼前人看得清楚。只见心上人的睫毛颤了颤，脸颊红得像擦了胭脂一样，帮他抹药的手指都顿住了。
“这……”姬千秋有些荒神，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心里细细嚼着这称呼，呼吸也逐渐急促起来。她抬起眼睛，直直撞入傅弈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千言万语终究抵不过心中人的满腔柔情。
傅弈不催也不动，身子坐得挺直，俊美容颜带着深情，宛若书中描述的那些风流贵公子——
他的名声确实也风流放.荡，然而心中却只有她。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只有她。
出嫁的时候，傅弈就站在群臣里看着她，那眼神沉重得令她心惊，从此都害怕多看这位恒王殿下一眼。夜夜独守空房以泪洗面的时候，也是傅弈偷偷送些书画珍宝来逗她一笑，甚至潜入房中亲吻她。
次数太多，临死前她也知道小叔子的痴恋，却没有勇气离开傅扶疏，没有勇气面对自己的错误。
上一世的恒王不近女色，拒绝了皇帝的多次赐婚，只说非意中人不娶。
姬千秋捏紧盒子，指节用力得泛白，眼神却不再逃避了。
她明明一直都知道，那个神秘的“意中人”到底是谁。
姬千秋眨了眨眼，泪水忍不住滴落，仰头吻住傅弈的薄唇，雪白纤细的颈项高高昂着，宛如献祭一般——
是了，她把自己献祭给傅弈、献祭给上一世糊涂可悲的姬千秋。
傅弈已然行了千千步，那便由她来行这最后一步，又有何不可？
姬千秋任凭泪水滑落，轻轻解开了身上的轻薄罗裙，雪白肌肤在烛火照耀下泛着光，美人媚骨浑然天成，极致温柔乡也不过如此了。
这一刻，她毫无羞耻，更无须感到羞耻。
泪眼朦胧地凝视着惊讶的男人，甚至是鼓励似的，抬手搂住傅弈的脖子，把人压在榻上，小心的避开了伤口。
“殿下……”姬千秋轻声呢喃，气吐如兰，“我的殿下。”
哪怕做着这样主动放浪的行径，也没好意思唤傅弈一声“夫君”，懵懂而又清纯地注视着他。
傅弈心跳如擂鼓，几乎是身处美梦中，不敢置信的轻轻捧住姬千秋的脸：“你若不愿意，我绝不会辱了你的。”
“若我不愿意，何须做到这个地步？”姬千秋轻笑，温柔地说，“两情相悦，又何来侮辱一说？”
两情相悦……
这句话他等了两生两世，终于等来了。
傅弈翻过身，轻柔而珍惜地吻了吻姬千秋额头，吻去她的泪水，一路往下。
花烛夜缱绻，春风日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