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浩冷笑着问:“你又是哪位?”
洪妙雪哈哈一笑:“你不是想见到红魔吗,现在见到了。”
苍浩看着那个男人:“你就是红魔?”
“有点意外吧。”红魔表情淡然:“外界有关于我的很多传说,东南亚那边甚至认为我不是人,而是三头六臂的怪物。其实,我还真就是一个人,有手有脚,两个肩膀扛着脑袋。如果说有什么不一样,那就是我的脑袋要更聪明。”
“我感到很骄傲,竟然能让大名鼎鼎的红魔亲自现身,如果我发到微博转载量一定超过文章艹了姚笛那档子事。”苍浩发现,红魔表面看起来像普通人,却带着一股极为凶狠的气势。
洪妙雪也有这种气势,红魔还要加一个“更”字,让人只是多看一眼,就会感到很不舒服。
“我会做一件让你更加荣幸的事情。”红魔微微一笑:“我要亲手杀了严月蓉。”
苍浩冷笑着问:“你们已经悍然对警方发动恐怖袭击,那场激战造成的损失还没弥补回来?”
“你知不知道,选择一个合适的基地,并且用了那么多时间去慢慢建设,我们耗费了多少资源和时间?”一摊双手,红魔缓缓说道:“如果不是因为你,这一次的沙林毒剂,足以断送掉整个刑事侦查局。可是没有,所以我就只能从另一个角度出手,把这笔血债找补回来。”
红魔说的义正词严,倒好像被迫害过一样,搞得苍浩哭笑不得:“可是这些跟严月蓉没有直接关系!”
“邹峰死了,广厦警务系统接下来会被严月蓉控制,只要现在干掉她,在这一连串的事端之下,整个警务系统会陷入混乱,整个广厦再没有人能跟我们作对。”红魔说到这里,伸手指着苍浩的鼻子:“除了你!”
红魔的手指距离苍浩的鼻尖只有不到一公分,苍浩开始考虑要不要把他的手指掰断:“你们与****没两样,只要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你们完全不在乎伤害无辜的人!你们所谓的报复甚至都只是借口,其实你们只是想要这样做展示力量而已!”
红魔无所谓的一笑:“你可以这样理解。”
洪妙雪倒是说了一句:“我们必须防患于未然。”
“你们觉得有能力对抗国家机器?”
“这个不需要你操心!”红魔说着,站起身来:“你留在这里等噩耗吧。”
眼看红魔要出去,苍浩下意识的就要阻拦,洪妙雪马上晃了晃手腕上的电子表:“冷静,别冲动,你不想让我引爆**吧。”
看着红魔从容走出咖啡屋,苍浩把拳头攥得咯咯直响,却偏偏无可奈何。
苍浩可以不在乎严月蓉的死活,但自己明知道一个人马上会去死却偏偏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无力感是苍浩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
苍浩无法用手机发信号,周围又全都是百叶窗,甚至无法做个动作传递命令。
今野晴正用巴特雷瞄准着这里,其实只要苍浩轻轻一个手势,她就可以一枪给红魔爆头。
而眼下今野晴只会把红魔当成普通客人,毕竟,如果不仔细体会那种气场,红魔这个人外表上与常人没有任何不同。
到了此时,苍浩不得不承认,红魔确实技高一筹,已经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洪妙雪似乎看出了苍浩的无奈,嘿嘿一笑:“你好好想想,刚刚走出门的那个人,是整个华夏所有警察……不,应该是东南亚的所有警察,都梦寐以求想要抓到的人!”
“这个人又是你的什么人?”
“我堂兄。”
“原来你是红魔的堂妹,难怪你的地位这么高。”苍浩撇了撇嘴:“失敬!失敬!”
“抬举!抬举!”洪妙雪恶作剧似的笑了起来:“你知道吗,红魔经常就这样大摇大摆穿梭在闹市,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到底是谁。甚至很多时候,他以普通成员身份参与集团行动,其他成员同样不知道他是谁。”
“你们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错,组织体系也很严密。”
洪妙雪挖苦道:“你以为我们跟你们这些涣散的雇佣兵会一样吗?”
苍浩反唇相讥:“我们没做过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得了,苍浩,你做雇佣兵这些年,敢保证自己杀的每一个人都该杀?”
“不敢保证。”苍浩缓缓摇了摇头:“但是,第一、如果我杀一个人,一定有足够的理由;第二、我们作为军人,是在服从命令;第三、毒品和战争不一样,这玩意戕害人的精神和身体,甚至还会害人全家。在南美那些年,我跟毒品集团打过交道,也亲眼看到过吸食毒品的人如何痛不欲生,所以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你们的所作所为百身莫赎。”
“既然话说到这里了,我就跟你多讲一点……”叹了一口气,洪妙雪有点慨然的说道:“我们最大的基地在缅北,位于大名鼎鼎的金三角,那个地方每当到了这个季节,漫山遍野都是罂粟花,非常美。但是,罂粟并不是那个地方原产的,而是西方殖民者带了过去,为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后来,又来了一群人,他们号称要解放全人类,既然目标这么宏大,他们就需要钱来解决物资和装备,于是又想到了罂粟……金三角有着漫长悠久的历史,一个多世纪以来,形形**的人等进进出出,为了各种目的去做你所谓百身莫赎的事。罂粟仅只是一种植物,没有感觉和思维,它根本不知道自己果实产生的汁液竟会成为那种东西,所以真正有罪的是人类自身!”
“这个我是认同的。”苍浩点点头:“然后呢,既然别人可以种,你们也就可以种。反正毒品有着惊人的利润,这笔钱与其让别人赚了,还不如你们来赚。”
“没错。”洪妙雪坦然承认了:“我还要告诉你,尽管在历史上,全球一多半的鸦片来自金三角,然而金三角却是高度贫困,那是一种能让你触目惊心的贫困。那个地方每年都有漫长的雨季,一旦雨量超出能控制的范围,所有庄家都会被淹没,百姓就要挨饿了。直到我们占领了那里,兴建学校,让孩子们接受教育,兴建医院,大幅提高了当地人均寿命,从此没有人挨饿了,而这些钱就来自我们贩卖的鸦片和***。”
“说起来,你这种理论我不是第一次听到,尽管你们可能确实造福当地人,却给更多的人带来了灾难……”
“那又怎么样呢?!”洪妙雪打断了苍浩的话:“我问你一个问题——比尔盖茨对乌干达吃不上饭的穷黑人是否负有责任?”
“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经济学和伦理学问题,详细阐述恐怕能写成一本书,反正我的观点是——负有一定责任!”
“没错!”洪妙雪点了点头:“非洲穷困的一个很重要因素,就是发达国家对资源的掠夺性开采,和对劳动力的廉价购买。发达国家的富裕,很大程度上正是建立于非洲的贫穷之上……当然,说到国际关系话就远了,那么就说一下我们眼前所面对的,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你的表面身份是房地产公司员工,你应该知道房地产老板个个富得流油。但与之相对的是买他们房子的人呢,掏空两代人一生的积蓄买套房,还可能要用后半生来偿还贷款。就在你们老板坐在豪车里思索应该去马尔代夫还是瑞士度假的同时,房奴们为了省钱不舍得搭计程车只能坐公交,思索着这个月的房贷该如何还,你认为这一切公平吗?”
“这一切就是社会达尔文主义,确实不公平。”
“所以,我们生活在这样一个世界,一个部分人的幸福必然基于其他人的不幸。我想要让我的人民过上好日子,就不能去考虑别人是否能同样幸福……”洪妙雪哈哈一笑:“神爱世人,但我特么不是神。”
“通过毒品?”尽管苍浩不认同洪妙雪的这些理论,却也不得不承认,洪妙雪有着与其年龄不相称的成熟和睿智。
“具体是毒品还是房产抑或其他什么东西,仅只是手段上的区别,房奴一生痛苦,但我们卖的东西至少可以让人短时间内获得快乐,忘记所有烦恼。”一摊双手,洪妙雪很认真的道:“至少我认为我们比房地产商要高尚多了!”
“好吧,我要告诉你,房地产商的日子确实不错,但这个行业最多的钱不是他们拿走的。房奴们的痛苦根源到底何在,你懂,我更懂,简单的指责房地产商是懦弱的表现。”顿了顿,苍浩接着道:“所以,你回避了问题的实质,可能你们让你们的百姓过上好日子,但你们自己却过上更好的日子,绝大部分利润流进你们自己的腰包,而且你们用暴力和残忍的手段维系这些。我说过我了解毒品集团的运作方式,那些农民终日汗流浃背劳作田间,等到罂粟收割上来加工成毒品,他们所得到的只是很少的报酬。换句话说,其实你们自己就是压迫者,你们比起其他压迫者的高明之处在于,你们让百姓认为这个世界充满了不公正,你们可以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于是你们的压迫就变得道德化了。”
洪妙雪的嘴角抽搐了几下:“你……”
“就说眼下,为了跟我摊牌,你用了四个lv包装**,至少也得五六万块吧。”苍浩耸耸肩膀:“请问,你们那里的农民一年能收入五六万吗?或者他们见过lv是什么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