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5第二章
柏林魔法街的暴动在两个小时之后彻底地宣告结束。这次事件之中，阿斯特罗无疑是风头尽出，如果没有他，东德魔法部绝无可能如此迅速地镇压□□，亦是绝无可能抓到一百多名暴徒……不过他所要面临的形式依然算不上轻松。
在阿斯特罗离开本宇宙期间，他的生化代人替他向德国魔法部提交了辞职申请，接着便神秘地消失在了魔法世界之中。在此之后，德国魔法部经历了倒台又重组的悲催历程，其管辖范围亦是随之缩水了不少，他曾经的职位显然已经被他人所替代了。阿斯特罗能够毫不客气地指挥东德魔法部成员应对□□，并且几乎所有人都凛然遵从，所凭借的仅仅是他如今强悍的法力、过去所积累下来的赫赫名望、以及当时情况混乱，大家都比较六神无主而已。如今阿斯特罗想回到东德魔法部，这并不难，但要是他想继续当副司长或是上位成司长，即重新获取足以影响时局的地位，那就略有难度了。
然而，就目前复杂纷乱的国际形势来说，阿斯特罗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优势——他促成组织了多国魔法部的“大联盟”会议，而这项政绩为他提供了良好的国际声誉以及影响力，在如今的东德，他是罕有的能跟欧洲各国及美国魔法部都能说上话的人。在此举一个很直观的例子，东德魔法部国际司司长如果去找英国魔法部部长，说不定会被晾在对角巷里的旅馆等个两三天，但要是他阿斯特罗去找英国魔法部部长，就算部长大人一时半会实在没空，也会把自己秘书派来陪游。
综上所述，李明夜一点都不担心阿斯特罗，实际上阿斯特罗也从来不是一个需要被担心的人物。她更加好奇弗里德里希·波尔格在她离开期间的变化。这名黑巫师给李明夜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这使她罕有地对此次的久别重逢抱有了情感上的期待。
等李明夜真正见到弗里德里希·波尔格，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地点是东柏林，地属麻瓜世界。对于格林德沃一党而言，苏占区的东德是绝好的根据地，这里属于另一个世界，战后重组的东德魔法部本就势力衰微，难免投鼠忌器，况且民主德国又是社会主义大本营，不论是哪个教廷，都绝难在此处安插势力。于是格林德沃一党隐藏于此，如沙砾隐于大海。
说来也是讽刺，在极为封闭的魔法界之中，反而是格林德沃的一些核心追随者相对比较开放——“要了解我们的敌人。”格林德沃如此说。于是这些巫师去学习辨认麻瓜货币，去了解麻瓜世界的国际大事，去研究经济自由主义、社会主义制度与计划经济体制，还去参与州议会选举的投票……他们用东德马克支付房租和购买报纸时从不出错，他们甚至学习如何使用枪械，其中一些人的枪法居然还算不错。
八月份，正是夏季，阳光清透而爽朗。战后的柏林几乎成了废墟与瓦砾之城，然而在柏林重建这一工作上，德国人却是展现出了极强的组织力与执行力，短短几年时间，不少街区已经建设得有模有样。传统的古典主义风格建筑在东柏林大行其道，其规整对称的布局、大气雄浑的规格与华丽堂皇的装饰极具苏联风情，然而与此同时，宽敞平整的街道、高耸入云的办公楼、密集端庄的公寓楼街区，无一不是现代化城市规划理念的全面贯彻。即使对于角斗士这样见多识广的“时空旅行者”而言，此时的东柏林也是一所值得纪念的城市，毫无疑问，文森特的手机里又增加了不少照片。
诸人正在街角咖啡馆的露天座位享用咖啡与甜点，不过多时，一名穿着打扮与麻瓜一般无二的巫师走向他们，递给他们四张小纸片。“波尔格先生请诸位过去。”他说道。
李明夜接过小纸片，发现这是四张“民族博览会”的门票。她略作回忆，当即了然，“多谢，我们会去的。”
“需要我为你们引路吗？”巫师很有礼貌。
“不必麻烦了，我知道大致地址。”
巫师离去之后，李明夜站起身，将门票发给三人，“走吧。”她顿了顿，忍不住有些感慨，“我真没想到，都已经是这个年代了，‘民族博览会’竟仍然存在……我曾经见过这个东西，但那是19世纪。”
“什么是‘民族博览会’？”文森特发问。他颇有兴趣地打量那张门票，可惜门票上除去举办者和举办地址之外并没有提供太多信息。
李明夜思考了一下，“人类动物园……或者说，怪咖秀？”她耸耸肩，“这种东西在殖民时代非常流行，当时如果哪个马戏团中没有一两个跟黑猩猩一起跳舞的非洲裔，那么这个马戏团肯定很快就会倒闭。”
“我操。”文森特震惊地喃喃道。
靳一梦倒是知道一些这方面的事情。他用厌恶的眼神注视手中的门票，“我记得鸦片战争时期，有个清朝大官打了败仗，被英国人俘虏了，那些英国人把他关到玻璃房子里，像个猴子似的供人参观。”他语气微沉，隐隐透出些许怒意。
“对，差不多就是这样，”李明夜安慰地捏了捏他的手心，“不过还是有差别的。你所提到的例子含有非常强烈的羞辱性质，我想那名清朝大官应该给英国人造成了很大的麻烦。实际上民族博览会含有一定的科普性质，其举办者主要是通过满足他人对于陌生种族的好奇，或者说，猎奇的心态，从中获取利益。人们参观民族博览会，就像逛动物园，或观赏民俗文化表演一样。”
“这从性质上完全不一样。”靳一梦断然说道。
李明夜叹了口气，“亲爱的，这是1949年，即使是黑人人数最多的美国，仍然在推行种族隔离……这个年代有自己的观念。而且一旦你开始追究性质而非实际，你就会发现自己陷入了‘意识形态’这一巨大的、麻烦的、智慧生物专为自己所设置的恐怖深渊之中，它会给你带来很多不必要的烦恼与阻碍。”
“行了宝贝儿咱俩不提这个，我们已经说好不再讨论这方面的问题了。”靳一梦摆摆手，拒绝讨论。由于立场天然的差异，他们一向回避各类涉及政治见解以及意识形态方面的讨论。
从角斗士的角度出发，靳一梦完全可以接受自己效忠于中土世界的索伦大君，甚至他也并不在乎打下铁丘陵王国，甚至毁去刚铎这一中土世界的自由光明之希望——毕竟他对于中土世界全无认同感，一切有如镜花水月，如此当然是利益为先；但要他在一个与自己原生宇宙颇为相似的宇宙之中投效日本帝国，那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即使有任务强制要求也不行，他要么交罚款要么跳反。同理可证阿斯特罗，当初阿斯特罗若是想要加入纽蒙迦德这一反政府武装，其前景与难易程度均比进入壁垒森严的德国魔法部要光明数倍，况且作为一名法系角斗士，他也并不在意本宇宙麻瓜是否会被巫师所统治……但他一听纽蒙迦德勾结第三帝国，顿时一转头就奔了德国魔法部，在一直致力于跟格林德沃对着干之余，还不忘竭尽全力地阻止魔法界战争扩大化，以至于影响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局势。
作为一名归属于斗兽场的角斗士，靳一梦与阿斯特罗的态度显然是不大合格的，毕竟角斗士只有在扭转受主宇宙惯性影响的重大历史剧情时才会掉落位于斗兽场装备链顶端的历史剧情类装备，从这一奖赏可以看出斗兽场对此类行为的鼓励意味，作为打工仔，角斗士自然应该以老板的意志为先。然而这世上像李明夜这样无归属、无立场甚至无底线的利益至上者终究是少，就连文森特这样的反社会连环杀手，都因为受其老妈的影响而成为了一名加州白左——他的死亡名单中几乎没有黑人（曾经有黑人主动攻击他然后被他干掉了，所以他的记录并不是纯白），这可以说是非常典型的白左式政治正确了。八壹中文網
好在李明夜并无特定立场，换而言之，即要她站在哪边都可以。她只是无奈地微笑：“好吧，不谈这个。你不如想一想，波尔格为何约我们去民族博览会见面？”
“用不着想，我能猜到。”靳一梦说道。
“那最好。”李明夜在团队频道中轻声提醒，“不要听他即将说出的话，我的朋友们，不要被他说服，把他交给我。格林德沃已经拥有足够多的狂信徒，而我们终将在未来的某个时间背叛纽蒙迦德……或早或晚，这一点不会改变。”她顿了顿，耸耸肩道：“毕竟违约金还真挺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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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民族博览会设在一处城市绿地公园的角落。举办者用围栏圈出大片空地，围栏里则是人山人海，惊呼欢笑不绝于耳。四人验过票之后便进入了场地，很快便看到了内部的景象——即本场“民俗表演”的内容。
一圈栅栏围出大片空地，边缘有几辆大篷车，车上打着“非洲大陆民俗文化表演团”的广告，场地之中有十余名着装原始、几乎衣不蔽体的黑人，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场地一侧，几名男子手持磨钝的长矛互相战斗，口中呐喊着难以分辨的遥远语言，一旁有一名白人解说员，操着一口慵懒且口音奇怪的德语讲述原始部落的交战习俗，比如割眼、剥皮、阉割、食人等等，其叙述极为夸张血腥，极尽危言耸听之能事；另一侧有几座临时搭建的简陋茅草屋，模拟出破败粗糙的原始状态。女人与孩子待在茅草屋附近，一个女人正在哺乳，而这一侧的解说员正在兴致勃勃地向游客讲述原始部落的生殖习俗。据他所说，因环境艰苦，这些原始落后的低等人种没有任何伦理观念，男女之间可以随意、甚至当众交合，生下的孩子全然不知其父亦不随其母，乃是由整个部落共同饲育，一切以繁殖后代为第一要务。有鉴于此，在这等原始部落之中，兄妹□□，姐弟相交，子淫其母，父奸其女，也是稀松平常之事。
这些事情是如此的耸人听闻，直让游客们惊呼连连，就连冈恩都颇为惊异地问李明夜：“是不是真的啊？”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较为现代的宇宙，所以他一直挺沉默的，只是到处东张西望地打量，颇有些目不暇接之感。
李明夜不置可否：“不知道。”她顿了顿，又道：“不过如果你问的是这几名充作‘展品’的黑人……我只能告诉你，那几名成人之间应该不是直系亲属关系。”
这场景对于旁观者而言极具视觉冲击力。一栏之隔，栅栏之内是落后野蛮的原始，而栅栏之外是衣冠楚楚的文明。这样全然不同的两个世界竟然以如此突兀的方式一起出现了，这营造出了一种极为强烈的碰撞与对比，足以令文森特这样最擅言辞亦热衷于高谈阔论的人都为之沉默。
一名黑人小女孩走到栅栏边缘，她年纪幼小，步履蹒跚，衣不蔽体，肢体却是圆润饱满，脸蛋胖乎乎的煞是可爱，如同一只甜美多汁的黑葡萄。她仰起脸望着栅栏之外，黑亮的眼眸中满是好奇。一名白人男孩用同样好奇的目光看着这个小女孩。他忽然对自己母亲说了几句，母亲犹豫了一下，随即慈爱地低下头亲了男孩一口，接着从精致的串珠蕾丝女包中掏出一枚包装好的糖果，将其丢到了小女孩的跟前。母亲与男孩得到了周围人的一致赞誉。女孩拾起糖果，惊异地研究了一下色彩缤纷的包装纸，接着便咿咿呀呀地举着糖果奔向了茅草屋。几个妇人操持着来自另一片大陆的异域语言叽叽喳喳地讨论了片刻，其中一个较为年长的女子接过糖果，娴熟地剥开包装纸，将糖果塞进女孩的嘴里。
“我认识一些巫师，他们是非洲后裔。”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几人身后响起，语气淡漠，微带怅然。“非洲是一片很有魅力的大陆，它有奇妙的魔法生物和更加奇特的魔法。在那片大陆尚且纯净的时候，他们的家族受人尊敬，甚至于崇拜。数百年来，他们坦然地生活在阳光之下，保护当地麻瓜免受天灾与疾病的困扰，甚至包括强盛一时的阿拉伯帝国……直到15世纪，葡萄牙人带去了天主教教廷。”
“好久不见，波尔格先生。”李明夜回头看去，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您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弗里德里希·波尔格正站在他们身后。九年过去，他仍如三十许人。他的面容修整得极为干净，眼神清澈灵动，只鬓边沾染些许霜白，法令纹亦略微加深，面颊瘦削，愈发显得冷峻，除此之外并无多少改变。时间对他并不残忍，就连战争也是如此。
弗里德里希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然后笑道：“你才是一点儿都没变哪，路易斯！还有格兰特，若不是我确切地知道魔法石的归属，准会以为你们喝了长生魔药。”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对着身旁人群点了几下，周围人当即露出短暂的迷茫神色，然后便继续兴致勃勃地观赏起了表演。“当初你们对我说要去美洲寻找未被发现的魔法生物，这简直像是昨天的事……我想想，有十年了吗？还是九年？时间过得可真快。”他主动伸出手与二人相握。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李明夜叹了口气，“很遗憾，我和格兰特并没有找到未被发现的魔法生物，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多少可以被人发现的秘密了……不过这九年我也没有虚度，我结婚了。”她揽住靳一梦的手臂，“这是我的丈夫詹姆，全世界最棒的枪手，教廷那帮混蛋连给他提鞋都不配。这是我的朋友冈恩·弗朗索瓦兹，他是……”
“我很荣幸地效忠于詹姆大人。”冈恩说道。他全身上下充溢着神圣系力量，似弗里德里希这种等级的巫师，只要没有瞎，几乎能一眼认出他的归属。与其长篇大论地解释，倒不如直截了当地一句话点明立场。
弗里德里希用探究的锐利眼神打量二人，很快便露出微笑，礼貌地与二人握手。“鉴于我的姓名与生平经历早已上了报纸，我想我就不必自我介绍了？”他打趣道。
几人寒暄了片刻，话题不出意外地转到了昨夜的□□。“我得代比昂和奥尔巴赫先生向你们致谢。”弗里德里希说道，“他们的儿子还很年轻，刚刚从德姆斯特朗毕业不久，本不该参与昨晚的集会……呵呵，但是谁能拒绝这些一腔热血的年轻人呢？老人总是会对他们心软。谁都想不到一场普通的集会竟然会变成这样。”
“您太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我相信任何人都会在那样的情境下伸出援手。”李明夜略一停顿，“我听说昨夜集会的起因是格林德沃先生被捕了？”
“哦，这件事传得可真够广的。”弗里德里希叹气道，“确实如此……这件事既不符合法理，亦不符合人情。侵略者在不属于他们的土地上耀武扬威，进步者蒙受污名，遭到迫害；追求公理与正义的人被侵略者所豢养的鹰犬所镇压；愚昧之人继续闭耳塞听，在囚笼中沾沾自喜。这就是这几天发生的一切。”
“如果我没记错，纽蒙迦德是先发动战争的一方。你刚才说什么？进步？公理？正义？”靳一梦突然笑了一声，多少有些讽刺。他经历过战争，亦亲手发动过一场，一切战争都是对资源与利益的再分配，是后来者对既得利益者所订立秩序的挑战，而成败不过是实力的比较，他实在不大喜欢扯上一通冠冕堂皇的话来对战争进行粉饰。
当然最关键的是，在不久之前，这事儿他还经常对别人干，所以对方的话刚起个头，他就能立即闻出味儿，这让他多少有些不爽——一则他有种即将遭遇一大通忽悠的预感，这让通常是忽悠别人的靳一梦感觉到了些许被冒犯；二则嘛，众所周知，信仰这东西除了能抵扣工资之外屁用没有，当老板跟你谈理想画大饼充值信仰的时候，多半是不打算批你加薪的……
弗里德里希近乎于锋利地看了靳一梦一眼，靳一梦平静地与之对视。李明夜微笑着说：“不好意思，我丈夫对这一类话题有些敏感……他是个中国人。”
“哦。”弗里德里希恍然，眼神缓和下来，“我虽然长居德国，却也听说过中国在麻瓜战争中所遭受的残酷侵略与惨痛损失。”他顿了顿，又道：“但中国是一个英勇的国家，它在反抗侵略者这一领域所创造的成就，足以令举世瞩目。看看我们所在的地方！当一方发起侵略，另一方必然要反击，成功了，就是中国，而失败了……”他的目光落在栅栏之中，“就是他们。”他叹了口气，“我无数次来到这种地方，就为提醒自己，一旦我们彻底失败，无数的巫师兄弟姐妹将会是怎样的下场。”
“另外，我得澄清一点——先发动战争的并不是纽蒙迦德，而是麻瓜。15世纪初开始，麻瓜对巫师的迫害就已经开始，这是一场长达两个多世纪的战争。当时，一旦一名麻瓜儿童在玩耍时发现巫师的孩子因年幼而无法控制自身魔法，他就会告诉他的父母，那么这个巫师家庭的未来只剩下两个：要么放弃自己的孩子，坐视他被焚烧或是淹死，要么便随同自己的孩子一起被焚烧或是淹死，除此之外别无选择。我们尝试过反抗，但当时我们人数过少，而教廷却是那样的强大；我们也尝试过和平，时任英国魔法部曾经与麻瓜的君主，即威廉三世和玛丽二世谈判，希望获得麻瓜政权的承认与保护，然而通往和平共处的努力却以失败告终。自此之后，为求自保，巫师成了委身于下水道中的耗子。”弗里德里希用平和的目光注视靳一梦，语气亦是平和的，然而却诚恳真挚，“请告诉我，如果你好端端地过着平静的生活，突然有一天，有人将你赶出家园、焚烧你和你的妻子、淹死你们的孩子、杀死你们的朋友，这是否能被称为先发动战争？”
靳一梦没看过《魔法史》（他开准备会议时跟文森特一样走神了，实际上当时没有开小差的只有阿斯特罗），他瞥了李明夜一眼，后者微微点头，示意确有其事。其实在靳一梦听来，弗里德里希此言多少算是偷换概念，不过他也不杠，“我不会容忍这种事发生。”他说道。下意识的，他想起影盟，神色蓦然间沉下去，冰冷肃然，如一口不透光的井。
“那么，詹姆，你做出了与纽蒙迦德一样的选择。”弗里德里希淡淡说道，“路易斯刚才说‘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多少可以被人发现的秘密了’，而我认同她的看法。我曾见过预言。麻瓜的科技不断发展，他们的世界日新月异，要不了多久，魔法世界将会成为他们唯一没有发现的秘密。我曾阅遍麻瓜的历史，每当有新的秘密的被发现，贪婪的掠夺和残酷的侵略将会随之到来，无一例外……在过去，它发生过无数次，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它会继续发生。”
“这没办法，波尔格先生，世界只有这么大。只有这么多土地，只有这么多水，只有这么多矿，麻瓜占的多，巫师占的就少，反之亦然。两个人共同拥有一块仅能供一人吃饱的地，自然谁都吃不饱，解决此事唯有两个方法：提升生产力，使一块地能够种出足以喂饱两个人的庄稼，或是让这块地上只有一个人。”李明夜说到此处，浅浅一笑，“就最近几年所发生的事来看，大家似乎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后者。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我离开美洲时几乎穷困潦倒，于是我去了亚洲战场，当我离开那里的时候，我不止结了婚，更是挣了一大笔钱。”
弗里德里希微微一愣，忽而朗声大笑：“哦，路易斯，我可真是喜欢跟你聊天。”
接下来的话题轻松了不少。弗里德里希代替被救了儿子的比昂和奥尔巴赫先生向四人表达了极为真挚的感谢——100枚西德魔法部新发行的黄金马克，这足以支付一个魔法世界四口之家大约1年的费用。李明夜半开玩笑地表示，自己刚刚入住的绿手指旅馆在昨夜被砸，倒是省了一笔房钱，弗里德里希向她推荐了位于柏林魔法街的另一家旅店。
弗里德里希贵人事忙，本次短暂的会面很快就宣告终结。最后他与几人握手拥抱告别，临别时将一枚d级圣徒项链握进李明夜的手心（当其他高阶圣徒通过项链发出指定召唤时，本项链将会附带空间魔法坐标以供幻影移形，同时其指向方向的金属会发烫，除此之外并无值得一提的属性）。
“欢迎回到纽蒙迦德。”弗里德里希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随后便转身离去，他的身影很快便被拥挤喧闹的人群所淹没，彻底消隐无踪。
李明夜目送他离开，脸上的笑容一瞬间褪去大半，只余下一撇似笑非笑的奇异神气。她手中捏着链坠，眼神阴晴不定。
“怎么了？”靳一梦问道。
“这不是弗里德里希·波尔格。”李明夜在团队频道里说道，“这是盖勒特·格林德沃。”
——系统提示：你获得了重要土著角色盖勒特·格林德沃的好感，你与该名土著人物的私人关系提升至友善，由于该名土著人物拥有势力首领身份，你在其麾下势力‘纽蒙迦德’的声望待遇将会叠加你本人的势力声望。目前你与势力‘纽蒙迦德’的声望关系为‘亲切’，声望待遇为‘尊敬’！
“格林德沃不是被逮捕了吗？”文森特奇道，“如果刚才来的人是格林德沃……”他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那魔法部里关着的又是谁？”
——很显然，既然格林德沃以波尔格的面貌出现于外界，那么他必然并不希望旁人发现他并没有被关在魔法部的大牢里，这也就意味着那间牢房里极大概率有另一名顶着格林德沃之面貌的囚犯。至于这名囚犯是否弗里德里希·波尔格，这倒是无法验证，不过极其明显的一点是——波尔格本人此时想必是抽不开身的。
——除此之外，以格林德沃之尊，居然跑来与四名籍籍无名之辈会面，这也颇为值得深究。李明夜过去与格林德沃不熟，顶多只远远地瞻仰过一两次，但她对这位前任老板的事迹可谓是耳熟能详。不论从哪个角度上来说，纽蒙迦德的主宰都不是平易近人之辈，当他降尊纡贵地同一名小人物亲切交谈之后，这名小人物的结局通常不怎么好。“友善”的私人关系几乎可以用无足轻重来形容，显然并不能阻止格林德沃毫无心理障碍地将他们视作炮灰来利用。
“不论魔法部里关的是谁，格林德沃在魔法部的势力肯定不容小觑。”靳一梦指出这一点，“我不太清楚巫师的手段，不过变更容貌的方法似乎并不太多吧？最出名的就是上过电视的‘复方汤剂’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最好跟阿斯特罗通个气。”
——复方汤剂若是要作日常用途，其消耗量着实不小。这玩意儿保质期倒是挺长，成品的性质也颇为稳定，但前提是“储存得当”，而那位顶替者身陷囹圄，想必没有条件为自己随身准备一个冰箱或是银质酒壶。于是结果一下子就清晰了起来，此物必然是以不间断供应的形式出现在顶替者的牢房之中的，最有可能的方式便是一日三餐，而这意味着纽蒙迦德势力已经渗透到了东德魔法部的极深之处。
李明夜颇为头疼地捏了捏鼻梁，长舒一口气：“我们先去旅馆安顿下来吧……我需要思考一下，等思考完，我需要跟阿斯特罗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