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烧烤吃了四个多小时。
吃饱喝足的同学们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在水库边三三两两自由活动。
南夜栀擦干净了手,在一棵柳树下找到了正在陪孩子挖洞的班主任。
看到南夜栀,七八岁的小孩瞬间眼睛就亮了。
“老师,师娘,”南夜栀走过去,先跟老师和师娘打了招呼。
班主任吃得太多,肚子撑得溜圆,为了陪孩子,只能半跪着,若是蹲着便会衣衫爆开。
“哎哎,南夜栀同学是吧,这闺女长得真俊。又漂亮,学习又好,又听话,还有这么一手好厨艺!你爸妈肯定很骄傲吧。”师娘温柔笑着。
南夜栀被夸得略有些尴尬:“……谢谢师娘。”
“你来找我什么事?”班主任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一只手艰难地扶着腰,扭头对师娘说,”你先带小瑞去一边玩。”
等师娘带着孩子走远了,班主任才开口。
“你师娘不知道你家的情况,抱歉。”
当初班主任看到南夜栀提交的家庭情况调查表,还好心劝她申请助学金,被南夜栀拒绝了,她说可以自己挣学费。
“没关系的,老师,”南夜栀不怎么在意的笑笑,“我过来跟老师说一声,我还有事,这就要走了。”
“你这来一趟,忙活大半天……也没好好歇会儿。”
“我看大家吃得开心,比什么都强,”南夜栀笑嘻嘻,“还有,老师,我要跟您打声招呼,我加入了一个比较好的厨师团队,作为外援副主厨,今后可能会经常缺席,但作业和论文我会按时交的,还有重要的课程以及考试,我尽量争取不缺席。”
班主任闻言先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其实我早就猜到了,不过,没想到这么早。我会尽量跟各科老师协调,若你缺席,会把相应的课件发给你。以后,你会很辛苦。”
“嗯,”南夜栀点点头,“可是,这个世界上,谁活着轻松呢?各有各的辛苦。”
师生两人闲聊几句。
“对了,大家尽情玩,我的朋友就在附近,等大家玩够了,就给这个人打电话,让他带人来收拾就行。”南夜栀递过一张便笺。
上面写着秦特助的电话。
班主任接过便笺后,意味深长地说:“你这朋友,对你很好啊。”
南夜栀漾起笑,用力点点头,“是。他对我很好。”
宋叔今天跟着吃了一堆烧烤,按照吩咐,一直在不远不近的车边等两位小姐。
南夜栀跟同学们告别,拉着已经被贴了一脸纸条的白瑾瑜上了宋叔的车。
“小姐,去哪儿?”宋叔系好安全带。
白瑾瑜看南夜栀。
“麻烦送我到xx小区吧。”南夜栀说,她将自己的双肩包放在地上,解释了一句:“我要把老房子一些东西归置一下,断水断煤气断电,以免发生意外。还有收拾一些东西去新家。”
“我也能跟你一起吗?”白瑾瑜哀求,“而且,我和宋叔也可帮你搬送啊。”
“东西不算多,我估计这个双肩包就够了,这几次很麻烦你和宋叔,我也不好意思。”
白瑾瑜一听,开始抗议;“栀姐,你这么跟我们客气,就过分了,我跟宋叔这几次跟着你,真是大饱口福。”
“就是就是。”宋叔附和。
“那……就麻烦啦。”南夜栀没再推辞。
等她简单收拾了自己的老旧笔记本电脑,拿了几本写菜谱的笔记,带了一些自己的私人用品,带了几个姥姥和妈妈的相框,又把水电煤气都关了,给物业打了电话报备,这才从房间里出来。
白瑾瑜没好意思走来走去,怕侵犯了栀姐的隐私,就一直站在客厅,帮忙检查水电。
南夜栀将自己卧室门关上,走出来,“走吧,我应该都收拾齐全了。”
刚走了两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走入阳台,拉出一个大储物箱,打开。
里面都是一些零散的小玩意儿,有初中校徽胸针,小学的一些攒下来的干脆面卡片,有向日葵小花样的皮筋,还有一个略陈旧的虎头小娃娃等。
南夜栀把弄着箱子,不经意手碰到了一个竹子制的拨浪鼓。
两个竹子做的小木头珠子,因为年代久远,显得灰暗,鼓面上的花样斑驳,但不难看出,是个在花丛中笑得很开心的小姑娘。
南夜栀拿起拨浪鼓,轻轻晃动,拨浪鼓发出沉闷的声音。
“栀姐,这是你小时候的玩具吧?”白瑾瑜站在阳台门口,小心翼翼的问。
“嗯,”南夜栀不知道回忆起什么,脸上带着笑,可笑容却很苦涩,“……是我三岁的时候,我爸爸给我买的。在一个刚建好的百货商场。”
大人都说孩子不记事。
其实,他们错了。
孩子小时候的很多记忆,不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淡忘,反而会伴随一生。
那是小三母女还没出现的时候,南夜栀和爸爸妈妈经常周末出去玩——即便后来南夜栀知道,那个时候爸爸只不过是享齐人之福,但那段光阴,依旧是南夜栀为数不多幸福的童年记忆了。
白瑾瑜没说话。
南夜栀将手中的拨浪鼓放下,转而拿出一个塑料皮面的记事本。
记事本是上个世纪比较流行的塑料笔记本,封面是红楼梦剧照,里面还有一些漂亮女演员的相片。
她找到了自己想要拿的东西,将其他物品摆放好,盖上储物柜的盖子,将箱子摞好。
站起身,拍拍手,“好了,走了~”
白瑾瑜乖乖跟着出门,跟南夜栀一起下楼。
直到下了一半,白瑾瑜才憋不住,问:“栀姐,你恨你爸吗?”
“最初特别恨。总是构想着如何去帮我妈报仇,小孩子比较单纯,先幻想自己有了魔力,如何回去欺负他们,再大一些,就想长本事,以后回家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让我爸悔不当初……”
南夜栀一边下楼一边说,“不过,现在我已经不再想了。我不想让自己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些毫无意义的人或事上。”
多少曾经的耿耿于怀,到最后,都化成无奈的两个字“算了”。
“栀姐,你这么想就对了。你就权当渣男已经死了!反正他远在天边,也不会再恶心你了。”
“嗯,”南夜栀点头,然后换了话题,“今晚去我那里吃饭吗?”
“不了,我再去的话,我哥能把我皮扒了。”白瑾瑜吐舌,“回去的路上会经过我家,我就先下车,顺便也告诉一下我住的地方,距离你家不远,步行也就十分钟的路,宋叔会送你到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