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不及待地将册子翻了开来,接着走廊上的灯光,左卫国那端正有利的字符瞬间冲进了我的眼睛……
访者:焦荣玉。
问:为何躲过死亡?
答:在休息室之中小憩,不知道为什么就活了下来。
问:停职后,是否和田正建有来往?
答:曾经带着一些补品上门探望过,还许诺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够恢复原职。
问:这几天的行踪。
答:除了去超市买菜之外,便一直呆在家中,不过无人可以证明。
这些应该是左卫国总结出来的,在末尾,还特地用红笔做出了总结:
综上所述,焦荣玉并没有能够证明自己停职期间没有外出行动的证据,而关于田正建是否来家探望也是有所隐瞒。而关于自己为何能够幸免一死,也是含糊带过。结论:焦荣玉的言语,不可信。
不可信吗……不自觉地挠起了头发,我把本子递给了东山廖让他好好看看。半晌,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师父,我们有没有必要去一趟这个焦荣玉那里呢?”
“现在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我摇了摇头,“如果真如之前在车上所判断的话,那个焦荣玉很有可能就是这一切的幕后元凶之一,如果这时擅自打探,很有可能会引起他的警惕。”
东山廖烦躁地踱着步子:“那现在该怎么办?”
稍微想了一会儿,我说道:“天亮之后,我去和左成燕碰个面,看看能不能制定出什么计划。”
“我也去!”
“不行。”我断然否决了东山廖的提议,“你必须留在这里照顾好这里的警察们,以防那两只魙再来偷袭。对了,我给你一张临兵万象符,万一出了什么紧急状况,你也好做退路。”
东山廖的神情还是带着些许紧张:“可是师父你……”
“我不会出事儿的。”对他笑了一下,我抬脚走进了会议室中,“今晚我就在这里休息了,明天一早我就出发。你……就好好照顾他们吧。”
“可是师父……”
碰。
不等他有所回话,我就将门用力地关了起来。站到紧闭的窗户之前,我轻声问向段故:“我总感觉……我们怀疑错人了……”
段故疑惑地回问道:“李老板是什么意思?”
摇了摇头,我将几张椅子拼了起来躺到上面:“算了,我先休息一晚,等明天见到左成燕之后,再做打算。那混小子,如果听到自己的父亲被捕的话,肯定比我们还着急吧……”
一夜无话。待到清晨六点,我趁警局之中还没来人,瞒着东山廖蹑手蹑脚地走出了警局。稍微环视了一下周围,我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报出素盈盈家的地址之后,便发了一条短信给左成燕:“混小子,你爹被抓了,速到素盈盈家集合,有事相商。”
“呀……!老……老板,你怎么来了?”
看到那原本睡眼朦胧、此时却满脸惊恐的素盈盈,我不禁笑了出来:“我就不能来吗?”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素盈盈扭捏了一会儿,撂下一句“等一下”便掉头冲进了房间之中,一阵乒乓砸响之后,一身休闲服打扮的素盈盈重新打开了门,“进来吧……”
就这么几个礼拜的时间,这件小屋之中充斥着一股温馨的味道。阳台旁的盆栽、茶几上的仓鼠笼、还有堆积在沙发上换洗的衣服,看到这些,我不禁笑了起来:“素盈盈,看不出来你还很会收整啊。”
“没有啦……”素盈盈低着头,不停地掰着自己的手指,“那个……老板你今天……为什么会突然到我家里来啊?”随后话锋一转,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的语气之中好像有一丝幽怨的味道,“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有我这么一个人了……”
“啊……怎么可能呢!”我赶紧打着哈哈,有些无措地挠着头发,“我只是……只是……最近刚好被一些麻烦的事情缠住罢了,嗯,对,就是这样。”
顶着素盈盈质疑的目光,我急忙别过了脑袋:“对了,我把左成燕也叫了过来。”
“老板,你果然不是因为看望我才来的啊……”
听到素盈盈的言语中像是带着刺儿一般,我赶忙摆起了手:“不……不是的!是因为左成燕的父亲被人诬陷抓了进去,我又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商量,所以……所以这不才来你这儿了嘛……”
“哼!”素盈盈别着嘴,扔下一句“我再去睡会儿”便自顾走到了房间之中,徒留我一个人手无举措地在客厅之中,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一边的段故轻声笑了起来:“李老板啊,看来你根本不知道怎么讨好女人啊。”
白了段故一眼,我没好气地说:“我连恋爱都没谈过,哪里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啊。”
“说话声音轻点,我要睡觉。”
素盈盈的声音忽然炸响,惊得我忙叫了一声“遵命”,端端正正地坐在了沙发上,强自不去看已经笑得人仰马翻的段故。
差不多到了八点的时候,大门忽地被轻声敲响。推开房门,只见左成燕的双眼充斥着血丝,凌乱的黑发如同鸡窝一般炸开,眼睛旁边围着一圈厚厚的黑眼圈。他驼着背,身后还背着一个看起来就很沉的包。看到混小子这副模样,估计他已经知道自己的父亲被捕的事情,不住叹了口气,我将左成燕扶进了屋里,放缓了声音:“混小子,你爸他……”
“老板,事情的始末我都了解了。”出乎意料的是,尽管左成燕看上去心身疲惫,但沙哑的言语中依旧透露着些许从容淡定。
我急忙说道:“抱歉,我当初应该拦下他的……”
“不,老板,你没有擅自出手是非常正确的决定。”左成燕伸手止住了我的话头,“如果那个时候老板你自己现身的话,怕是现在我连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了。”
说罢,左成燕不由咂了一下嘴,从口袋里将手机掏了出来:“我昨天在网上调查了一下那个田局长的事迹,截了几张比较有趣的图。”话落,左成燕打开了手机的相册,“第一张是这个,大概是十一年前,田正建还只是副局长的时候秘密上山会见朋友,不过因为记者不敢靠太近,所以只拍了个模糊的背影真实性有待考证。第二张是也是十一年前,那个时候警局的局长因为心肌梗塞暴毙身亡,田正建自然而然地接过了局长的重任。此后的几年,田正建都在安分守己的做着自己的本职工作,并没闹出什么不好的消息。不过每到新年的时候,都会有人目击到他上山,这是一些网友部落格的截图。然后就是这张图,报道于六年前,已经任职满五年的田正建原本要调到中央任职,不过被本人拒绝了,后来不知道耍了什么手段,依旧在警局之中任职局长。”
“十一年前上山会友,同年时任的局长就暴毙身亡……”
听到我的喃喃自语,左成燕侧身探了过来:“老板,有什么想法吗?”
“田正建说认识东山廖他们一家,而东家又是道术世家。”我舔了舔嘴唇,“混小子,你说那只老狐狸会不会是借助了东山廖他们家族的力量,将那个局长害死的?”
“这办得到吗?”
“我就可以做得到。”伸出了手指,我凭空画着几道符咒,“而且有十几种方式,何况他们是道术世家……尽管我没见过就是了……他们掌握的道术绝对比我还多,想弄死一个普通人不是什么难事。”
左成燕摇起了头:“我有疑惑。如果说当初是东山廖的长辈害死了那个局长,那理应来说他们都是坐在同一艘船上的人,为什么东山廖会跳出来跟田正建对着干呢?”
“也对……”我摊开双手,“你继续说。”
左成燕点点头:“再来这一张,发布与四年前,讲的是重大贪污受贿案,涉案人员囊括了本市几个重要的人物,其中就有田正建当初的副局长,而报案人正是田正建自己。”
“嘘……”我吹了个口哨,不住挑起了眉头,“上司举报下属贪污,有意思。”
“更有意思的还在后面。”左成燕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一滑,“那个副局长被押送到审讯室之后,探案警员不过就是出去交接了一下文件的时间,再次回到审讯室时,就发现他死在了审讯室之中,死因,心脏被强行扯了出来。”
又是心脏?我困惑地问道:“这种东西真的不会被当局者打压下去吗?”
“这不过是个小报社罢了,就算报了也不会有人信。”左成燕拍了拍自己的脸,继续翻着截图,“在这之后,田正建手下副局长一职便一直空着。调查的时候我问过父亲那个同样被停职的、并且最有可能是下一任副局长的人是什么进来的,得到的答案,正是四年前。”话落,左成燕从包里掏出了一个文件夹,“老爸,这份人员档案是父亲他通过关系调出来的。你来看,那个警察名字叫做焦荣玉,是在四年前被田正建破格提拔上来的,就读学校未知,年龄未知,家庭背景未知。”
“这焦荣玉……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看着这几乎空白一片的档案,我不禁到吸了一口冷气。这后门走的也太明显了吧!我将左卫国的小册子翻到了记录和焦荣玉对话的那一页递给了左成燕,只见他扫视了几眼后,深深地吸了口凉气:“老板,我好像……猜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