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光十七年(西历1661年)四月初二丑末寅初(03:00)时分,龙门大开,无数举子在经历了士兵、警察的收捡后,迈入了考试会场,至此大明辛丑科会试在万众瞩目之下拉开了帷幕。
是的,原本大明朝的会试时间是安排在会试年的二月初九至二月十五间,不过,弘光五年进行己丑科会试时,为了方便刚刚解放的北方沦陷区士子参加考试,所以当年的会试时间被延后安排在了八月上旬。
而在这次改变之后,考虑到二月赶考对士子来说太(lang)过(fei)辛(jin)苦(qian),所以,由弘光皇帝朱由崧钦定,将会试时间改在会试年的三四月间,并于弘光十一年会试后,正式确定为每个会试年的四月初二举行考试。
如此一来,除了极少数偏远地区的举子外,其余各地举子可以在年后启程赶往南京参考,而不是年前就赶来南京备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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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弘光改制后,会试的热度较之前有所下降----不是进士也能当官,自然上上下下对进士身份就没有那么热衷了----那么,弘光十七年辛丑科会试为什么又会再一次成为舆论焦点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这次会试一方面可以说是一个时代的结束,接下来的弘光二十年会试,根据弘光皇帝朱由崧的旨意,明廷将对进士科的考选方式进行一番彻底的变动,接下来变成什么样,谁都没有底,所以,对于分途考之前的这才会试方方面面就相当的重视;而另一方面这次会试采用的解题标准,一定程度上借鉴了船山先生王夫之的学说。
王夫之,现年四十二岁,崇祯十五年(1642年)以《春秋》第一的成绩中湖广乡试第五名;弘光元年恩科,中二甲第一百零五名进士;因为弘光元年时,朱由崧还没有制定所有进士需要在翰林院培训三年的制度,所以,当年就被分发至浙江天台任知县。
此后,王夫之历任福建连城知县、工部主事、户部主事、广东德庆(散州)知州、广西郁林(直隶)州知州、詹事府左谕德、学部员外郎、礼制院郎中、翰林院侍读学士,现为正四品左春坊学士。
虽然王夫之的升官速度不算太快----任官十六年,从正七品升到了正四品----但王夫之的学术思想、特别是其反对程朱理学【存天理灭人欲】以及反对心学【生而知之】的先验论的思想理论却得到了朱由崧的高度肯定,以至于,今年会试之前就由弘光皇帝朱由崧指定以王夫之的学说为释义标准,也就是王夫之现在还活着,否则朱由崧就把他抬到类同于朱熹原先在明代儒学上的地位了。
当然,朱由崧这么抬举王夫之,别说朝野上下的一干饱学鸿儒都有不满,就连王夫之本人也十分狼狈,只能强自镇定,躲在翰林院里自成一体;不过,时任詹事府左庶子的顾炎武、礼制院员外郎的费密、兵部员外郎的管嗣裘等倒是一直在为王夫之鼓吹,所以王夫之的【王学】在士林中也是有一定影响力的,因此朱由崧尝试将【王学】钦点为辛丑科会试中文字标准,也不纯粹是乱来,某种意义上有在士林中吹风的嫌疑······
辛丑科会试依旧需要进行三场计六天,考后阅卷差不多要一个月的时间,而就在上上下下紧盯这场考试的时候,秉持朱由崧旨意的都察院悄然无声的展开了行动。
当年四月初五,湖南道御史丁春芳以内厂提供的资料弹劾湖南盐铁使千英以下官员十七名贪赃枉法及收受商贾士绅贿赂;朱由崧闻之“震怒”,立刻派警务寺少卿张秉贞会同湖南巡按详查······
四月十一日,滇中道巡按刘湘客弹劾滇中巡抚李长祥、滇中(理藩院)诸方使管嗣裘等收取土司贿赂,虚报土司辖区面积及人口,伙同土司骗取高级郡爵;朱由崧“大怒”,立刻派遣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张煌言出马清查······
四月二十日,河北布政使谢友青弹劾河北巡抚张家玉冶游无度、又常聚人宴饮,金钱来源不明;朱由崧闻报立刻派锦衣卫千户、寿宁公主之子、虹县伯冉文臣前去侦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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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朱由崧对巡抚、诸使一级的官员的处置还算是比较公允----会派司法人员仔细查证了再给予结论----的话,那么朱由崧对知府以下官员的处置就严厉了许多,往往接到弹劾,就立刻下令夺职、逮捕,然后才会命令相关部门慢慢清查事实真相,以至于从弘光十七年四月开始,至弘光十九年二月末这近二年的时间里,大约有四十余名州府主官、一百五十余名州府佐贰官、一百一十余名州县主官、六百余名州县佐贰官被捉拿下狱,其中不乏有被冤枉的。
不过相比被冤枉者,的确犯有某种罪责的官员更多一些,所以,截止至弘光二十年六月,大明全境一共有2名侍郎、1名巡抚、5名各道诸使、4名知府及直隶州知州、31名州府参军、27名散州知州和知县、103名州县佐贰官被罢官抄家,1名少卿、1名巡抚、1名各道诸使、1名直隶州知州、3名州府参军、3名知县、40名州县佐贰官员被阖家流放海外,1名院使、2名巡抚、3名各道诸使、2名知府、11名州府参军、2名散州知州和知县、37名州县佐贰官被迫辞官,至于被贬官者更是多达近200人,其中还不乏侍郎、巡抚级官员,甚至还有4名工部官员因为贪污受贿的数字巨大被处于斩立决的刑罚!
之所以在两年多的时间里,搞下去那么多的官,固然是朱由崧“嫉恶如仇”的要削弱文官集团的力量,同时也是因为文官集团内部的倾轧。
这不,一团和气的马士英跟孙传庭私下里斗得极其厉害,往往你搞下我的人,我也要拉你的人的下马;再加上钱谦益这边也不甘心现在的地位,也一定程度的参与了博弈,所以,事情差一点变得不可收拾。
好在朱由崧注意到党争的苗头,且内廷经过两年的磨合已经稳定下来,这才镇压了内阁大学士们的矛盾,但这就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