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陈波懊恼的样子,项白芷越发得意,也越发觉得好笑。
“快去呀。”她催促陈波道。
陈波叹息道:“这个时候,我要是还有心情做别的事情,可就算是禽兽不如了啊。”
“你要是不去的话,可就是禽兽不如啦!”项白芷推着陈波去了卫生间:“去吧去吧,人和禽兽最大的区别就是人能忍着,禽兽不能。”
陈波嘟囔道:“你这坏姑娘,都是从哪里学来的歪理啊。人和禽兽最大的区别明明是,人有的时候能成禽兽,禽兽却永远不会成人……”
嘴里嘟囔着,陈波还是顺从的进去了。
卫生间的门关上之后,项白芷慢慢收敛起了脸上的笑意,回想着陈波的样子——他整体看起来是干净阳光的,五官不算特别立体,但都很标准,很端正,尤其是眼睛和嘴巴,好看的不得了。整个模样虽算不上绝顶俊俏,可也够得着帅气,瞧着很和煦的样子,若是不笑的时候,眉宇之间饱含着硬朗,叫人忖度着难以接近,偏偏一笑又露出酒窝来,既可爱又带着点坏,这样的男人对于女人来说,尤其是自己这样的女人来说,很是致命。
因为项白芷知道,自己缺少的,所希望的,陈波身上都有。
他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一个人呢?
项白芷怀疑自己是真的彻底爱上他了。
最起码,在他说到要娶自己的时候,自己居然会心动,而且很高兴。
当然,犹豫和难受也是有了。
不过这一切都跟陈波无关。
项白芷有些发愁,这种愁绪,又是无法言说的。
“做人可真难啊。”
“还是不要做人的好吧。”
“人为什么会有爱情呢?”
“爱情真的能够长长久久一辈子吗?”
项白芷在心中暗暗的感慨道。
忽而又想到:“他刚才说的那两句话,是不是有什么深意?”
陈波刚才说,人和禽兽最大的区别是,人有的时候会成为禽兽,禽兽却永远无法成为人。
项白芷猛然惊悚,心中暗暗的忖着:“他难道已经知道了?不可能!不可能的!他明明还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难道他确实已经知道了,却假装着不知道?可如果他是在装模作样的演戏,那他这个人也太可怕了吧?不不,他一定不是这样的人。”
“咚咚咚……”
就在项白芷胡思乱想的时候,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这次的动静极大,像是要把门给拆下来。
项白芷吓了一跳,脸色顿时就变了,怒气也汹涌出来,都表现在了眼神中,可是想了想,她很快就又忍了下去。
她冲卫生间里喊道:“大猪蹄子,又有人敲门!”
陈波其实已经脱完了衣服了,听见项白芷的话,又听见那催命似的敲门声,只好又骂骂咧咧地把衣服给穿上。
等会儿看看是谁在敲门,非得骂他一顿不可!
陈波出来的时候,项白芷扭头走到了墙壁里面,不高兴的说道:“怎么会又有人敲门啊?都这么晚了……”
陈波当然也是很不高兴的,他正在兴头上,蓦地被打扰,心情是可想而知。
“谁啊?”陈波呵斥道:“大半夜的敲什么敲?不睡觉了?有没有公德心?信不信我报警?”
没有人吭声回应,倒是敲门的动静却变得更加激烈了。
陈波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怒骂一声,暗忖道:“不会是大头吧?”
他趴到猫眼上去看,站在外面的人还真是大头。
大头携着一双砂锅大的拳头,正使劲儿的砸门,三长两短,节奏感极强,陈波忍不住喝道:“姓张的,别敲了,烦不烦啊你?我们都已经睡着了!”
大头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你没有睡。”
陈波骂道:“滚蛋!我真的已经睡了!”
“快开门!”大头说:“我有事找你。”
陈波不耐烦的说道:“有事明天再谈,我累了,我困了,我起不来了。”
大头说:“那我找店主去开门,房间是我订的。”
陈波恼怒道:“你再不讲理,我报警了啊!”
大头说:“你要是敢报警,我就敢举报你嫖—娼。”
陈波:“……”
他都被气笑了,大头这厮简直是可恶的要命!
陈波猛然地把屋门给打开了,推了大头一把:“你举报啊!我到现在才发现,你还挺聪明的嘛,挺有主意的嘛,连报警诬陷自己兄弟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大头纹丝不动,可能真是睡过觉的缘故,他现在的精神看起来特别好。
“我说你没毛病吧?”陈波发脾气道:“说话啊!你到底想干什么?”
大头也不吭声,一把将陈波从屋里给拽了出来,顺手又把屋门给关上了。
“你干什么?”陈波挣扎着说道。
大头说:“今晚咱们两个睡一间。”
陈波都想打人了,叫道:“我不去!我不跟你睡!你神经病!你赶紧给老子滚蛋!”
大头扯着陈波的胳膊,就像是拎着一条小猫崽,毫不费力的就把坚贞不屈的陈波给拽走了。
项白芷在房间里面也着急,她想出去,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她已经看见陈波买的所谓的“药”,两盒安全用品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床头柜上。
可惜,以目前的形势来看,似乎那“药”也不必拆封了。
根本无用武之地。
项白芷坐在了床头,绞着手指,捏的指尖发白。
“张鸿!”她有些怨毒的念叨着大头的名字。
陈波的心情比起项白芷来更是好不到哪里去。
一个一米八的汉子,声嘶力竭的挣扎着,被一个一米七的汉子旁若无人的拖进了房间。
要是有人看见这一幕,准定会笑。
只有陈波自己是笑不出来的。
陈波觉得自己遭受到了比被强—暴还要恶劣的羞辱。
大头把房间的门一关,说道:“今晚你必须得跟我睡!”
陈波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大头,我是直的,真的,一百八十度纯直!你记得我之前做过律师吧?你这种行为,虽然不会构成强—奸,但是我可以告你非法拘禁,告你故意伤害——”
“少胡扯八道!”大头说道:“赶紧睡觉!”
“大头,我告诉你啊,这人啊,做过分的事情可以再一再二,但不能再三再四!”陈波愤愤的说道:“之前的就不说了,你搅和我不止一回了,今晚,你又搅和我两回?故意的是吧?有意思没有?”
说完,陈波就往外走。
大头伸手单臂擒拿,又把陈波给抓住,扯了回来。
陈波写小说的时候,常常用到“蜻蜓撼石柱”这句话,可是直到今天,他才真正体会到那句话的含义。
他决定以后写书的时候再也不用那句话了。
“别闹大头,我媳妇儿还等着我回去洗澡呢,我们今天新婚,你不许我们入洞房岂不是造孽?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陈波自忖武力难以与大头抗衡,唯有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或可脱身。
大头岿然不动:“少跟我扯淡!什么夫妻?你们都没有合法的手续。”
“乖啊,哥哥给你唱首歌,你要好好睡觉,来,一二三!”陈波拍着手唱道:“大头大头,下雨不愁,人家有伞,你有大头……”
一边唱,陈波一边用手摩挲大头的头皮。
大头摔开了他的手:“你别摸我!我不听你唱歌,难听!”
“你是真的犯神经病了?”陈波好脾气用尽,恼羞成怒,喝道:“你不跟你媳妇儿视频了?你不怕我打搅你们的幸福生活了?”
大头说:“已经视频过了。”
陈波还要再说话,但是突然间他发现,大头脖子上挂着的那个金属盒子不见了。
“大头,你的幸运挂坠呢?”陈波狐疑的问道。
“放起来了。”大头淡淡的说道。
陈波问道:“今晚为什么不挂了?”
大头说:“要睡觉,就不挂了。”
陈波冷笑道:“平时你也要睡觉,难道你也不挂着?”
大头“嗯”了一声。
陈波摇头道:“你骗我。”
大头说:“没有,你别闹了,时间不早了,睡觉吧。”
陈波“呸”的啐了一口,说道:“少扯淡!我不习惯跟同性睡一张床。”
大头沉默了片刻,说道:“那你睡床上吧,我睡椅子上。”
陈波也是无语,半天才说道:“可是被子只有一床,不够咱们两个人盖。”
大头说:“我不盖被子。”
话说到这份儿上,足显示出大头“油盐不进”的行事作风,陈波也真正是无奈奈何了。
想要脱身而去,算是不大可能了。
陈波盯着大头看了半天,说道:“好,今晚我就牺牲一下自己,让我媳妇儿独守空房。但是你是不是也得补偿补偿我?”
大头登时有些惧意上脸:“你,你想干什么?”
陈波踹了大头一脚,骂道:“想瞎你的脏心烂肺!哥哥不想对你干什么。但是你现在可以告诉哥哥那件事情了吧?”
大头发愣道:“什么事情?”
“就是你那个幸运五环铁盒子挂坠!”陈波不耐烦的说道:“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里面装的是什么?”
大头嗫嚅道:“那不是铁盒子,也不叫幸运五环。”
陈波喝问道:“少跟哥废话!里面到底装没有装东西?”
大头又沉默了片刻,而后低下了脑袋,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沉声回道:“装了。”
“果然!”陈波精神一振,道:“装的是什么?”
“等时候到了,我再告诉你。”大头小心翼翼的斟酌着说道:“现在,还不合适。”
“这话你说了不止一遍了!到底有什么不合适?哪点不合适?等什么时候到了?你要等到什么时候?”陈波暴躁道:“大头,我觉得我是没有办法跟你处朋友了,我已经想明白了,你这次纯粹就是把我骗出来的吧?你自己也不是出来旅游的,什么度蜜月,什么拍照留念发视频,全是扯淡!全是幌子!你是不是以为我陈波是个傻哔?连你用心叵测都看不出来?你他妈的忘了我从小到大智商都比你高得多?”
“我真是为了你好。”大头说完,又沉默了片刻,道:“是,我是也有些私心。”
陈波死死的盯着他:“那你说出来我听听,你到底是什么私心?”
大头:“……”
陈波冷笑道:“果然啊,你还是不愿意对你口口声声喊着的‘兄弟’说实话,是吧?”
大头叹了口气:“陈波,别逼我了。”
陈波继续冷笑着:“那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那个金属盒子里面装的是不是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