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波心中凛然,下意识的就把手机塞进了口袋里,呐呐的说道:“没什么。”
项白芷深深的看了陈波一眼,微微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话,而是扭头看向窗外,此时的汽车越走越快,距离敦煌城也越来越远。
陈波的心里七上八下,悄然低头,偷偷又确认了一下短信的号码,是项白芷的。
那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项白芷……
不敢多想!
陈波不着痕迹的按了回拨,拨通了,但是身旁的项白芷却是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陈波低头看看,正在通话中,显然对方已经接听。
陈波唯恐手机里发出声音来,打草惊蛇,连忙又给按断了。
“你在给谁打电话呢?”项白芷突然间响起的话让陈波吓得浑身都是一哆嗦,他连忙放下手机,抬头看着神情冷漠的项白芷,强笑道:“我,我无意中碰到了你的号码。没打通吧?”
项白芷稍稍松了口气,说道:“没有。”
陈波此时惶恐无地。
不但觉得项白芷身上的气味跟之前不对,神情跟之前不对,现在觉得她整个人都跟以前不对了。
这个人怎么瞧着,怎么都不像自己认识的那个项白芷。
“小白。”陈波小心翼翼的呼唤了她一声。
“怎么了?”项白芷回头看陈波。
陈波嗫嚅道:“那个,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
“啊?”项白芷一怔,反问道:“我哪里怪了?”
陈波支吾道:“你之前的话挺多的,现在为什么不说话了?”
“你说这个?”项白芷缓过来神似的,说道:“现在不是特殊时候吗?我现一心乱七八糟的事情。”
陈波“哦”了一声,问道:“对了,你还记得我的生日吗?”
项白芷诧异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呵呵……”陈波干巴巴的笑道:“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突然想起来咱们在茶卡盐湖,你帮我许愿的情形了。”
项白芷“嗯”了一声,微笑不语。
陈波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便这一个问题就可以确认,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人,不是项白芷!
因为项白芷帮自己许愿的地方不是在茶卡盐湖,而是在翡翠湖。
两人根本就没有进入茶卡盐湖的景区!
这下算是糟糕透了,本以为姒博士是不怀好意,自作聪明的从他那里逃掉,谁料又钻进了另一个陷阱!
真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还连带着大头也沦陷了,这下可该怎么办?
陈波心急如焚!
忽然间,陈波灵机一动,喊道:“停车!”
那个叫吴瑛长得也像鹰一样的女人骤然踩了刹车,大头没有系安全带,“砰”的一声,脑袋跟前挡风玻璃来了个亲密接触。
项白芷也闪了一下,惊声问道:“又怎么了?”
大头也扭头盯着陈波:“搞什么?”
陈波故作慌张的说道:“我忘了一件大事!”
“什么?”
“我的车还在敦煌呢!”
“哦。”项白芷长出了一口气,埋怨道:“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吓死人了。原来是你的车啊。是性命重要,还是车重要?等安全了,再回去取车也不晚。吴瑛,走吧。”
“不行啊。”陈波急道:“车上还有重要的东西,必须要取回来!”
“你以前不是这么看不开的人啊。”项白芷皱眉道:“车上能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不是我看不开。”陈波郑重而严肃的说道:“是我爸爸妈妈的东西,那比我的命还要重要,我必须取回来!”
大头疑惑的看着陈波,思量着车上好像没有那些东西,正要说话,陈波却瞪了他一眼,呵斥道:“大头,看什么看?走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大头莫名其妙道:“你自己的东西,我怎么知道?”
项白芷道:“你放心,丢不了的,咱们先走,等会儿让吴瑛回去取回来就是了。”
陈波摇头道:“不行,我不放心。”
项白芷恼怒道:“你怎么就这么固执?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分不清楚局面吗?你要是出事了,就算留有那些东西,你还怎么找你爸爸妈妈?”
陈波道:“我不管,那是我的念想,是我找到我爸爸妈妈唯一的希望,比我的命还要重要。”
项白芷气鼓鼓的瞪着陈波,半天才点点头,说道:“行,你要是非得回去,那咱们就回去,我跟你一起冒险!吴瑛,掉头,还回去。”
吴瑛嘟囔着骂了一声:“神经病!”但还是听项白芷的话,调转车头,返回敦煌市而去。
陈波心中暗思:“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她一路上跟着我,我和大头也没有办法逃脱啊。大白天的,总不能让大头现形吧?”
眼瞧着窗外,一座沙山隆起,上面有几辆车正在缓缓爬行,那大概是越野爱好者的自驾活动。
陈波灵机一动,喊道:“停车!”
吴瑛又是一脚刹车踩下,大头又撞了一下,忍不住骂道:“陈波,你个二百五!又干什么?”
陈波道:“尿急,我要下车撒尿。”
吴瑛骂道:“真是懒人屎尿多!”
陈波却嬉皮笑脸的,不等项白芷说话,打开车门就蹿了下去,嘴里喊道:“大头,你不去吗?”
大头啐道:“我不去!”
陈波暗骂大头愚蠢,回头指着他道:“老子不在,你肯定要欺负我们家小白!给老子滚下来!”
大头骂骂咧咧的下了车,跟在陈波后面,说道:“陈波,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你到底要耍什么幺蛾子?”
陈波低声说道:“对了,就这么跟我吵,别回头,一直走,看见沙丘上的那些越野车队了没有?咱们等会儿一鼓作气跑上去,跟他们汇合。”
大头诧异道:“怎,怎么回事?你认识那些人?”
“不认识。”陈波道:“车上的项白芷是假的,我这是用计逃命,去到人多的地方,那个吴瑛还有假项白芷就不敢乱来了吧?”
大头震惊了:“假的?”
陈波骂道:“你他么小声点!”
“不是?”大头惊疑不定道:“你说她是旁人假扮的?”
“对,她就不是项白芷。”陈波冷笑道:“还不知道她们要骗咱们去哪里呢。真他娘的奇怪,屋漏偏逢连夜雨!不过,她们也太小看我的智商了。”
“不对吧?”大头喃喃说道:“怎么会是假的呢?我怎么没有看出来哪里不一样了?”
陈波啐道:“你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能发现什么?对了大头,你说我是龙,我能不能像你一样,想现形就现形?或者说,现形有没有什么诀窍,就像是奥特曼一样,偷偷藏个地方,拿出个笔,唰的一声就变出来了的那种?这样的话,万一发生大规模的冲突,我也好帮你,免得你孤军奋战,连累到我啊。”
“神经病!”大头骂道:“你是电视看多了吧?哪里有笔给你唰的一声变身?你个二逼!”
陈波道:“那是要念诀吗?像孙悟空,心中捏个诀?还是像武林高手那样,运个气?”
大头极其无语,白了陈波一眼,连声都不接了。
“说啊!”陈波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藏着掖着,不肯分享?真是不知道轻重!”
大头道:“那就是一个念想,想现形就现形了。不要什么诀!也不用运气!”
“还是意识流啊。”陈波假装恍悟似的点了点头,说道:“那我现在就想变身了,怎么变不了?是不是还要吃菠菜?”
大头没好气道:“你不是现形的时候被项白芷给强行打断了吗?她咬过你很多次,不知道在你的体内种下了什么毒素,限制到你了。姒博士说能帮你解决,你又不信他。”
“哦。”陈波悻悻道:“那再说吧。”
又走了几步,陈波回头瞥了一眼,发现自己距离项白芷的车已经很远了。
而此时的项白芷也已经从车上下来,正急切地朝着他们摆手,喊道:“大猪蹄子,你们去哪儿?快回来!”
陈波招呼大头道:“快跑!”话音落时,撒腿就跑。
大头跟着跑了起来,虽然他腿短,可是跑的却极快,撵上了陈波,又顺手扯住了他的胳膊,一路飞带,在沙丘上如履平地般,朝着沙顶上的越野车队奔去。
项白芷的声音远远传来:“你们站住!别跑了!快回来!”
陈波有心回话讽刺对方一两句,可是被大头带的气都喘不上来,整个人像是风筝一样荡在半空中,简直是实现了传说中的轻功——踏沙无痕。
沙丘顶上的越野车队全都停住了,司机们也都被大头和陈波的速度给惊住了,纷纷站在上面朝下面观望,并指指点点。
不过是顷刻之间,大头已经扯着散了架的陈波到了车队跟前。
驻足之后,大头回头一看,吓了一跳,因为陈波像是从土里钻出来似的,浑身沙土,连嘴里都是,正有气无力的“呸呸呸”往外吐。
“你,你这是怎么了?”大头惊问道。
陈波骂道:“我,日你,你大爷的……你特马还有脸问我?”
“可以啊,兄弟!”有司机凑上来说道:“你们是玩跑酷的?”
“大哥!”陈波上前巴结道:“能不能用一用你们的车?把我们两个送回市区里去?”
司机们面面相觑,嘀咕道:“干什么?”
陈波道:“我们遇上黑车了。放心,不会让大哥们白跑的,我这儿有五百块钱,就算是辛苦费,行不行?”
“黑车?”一个司机朝着沙丘下面张望了一眼,问道:“好像有个女孩子过来了,她是干什么的?”
陈波回头一看,正是“项白芷”急匆匆的追了过来。
陈波急道:“别看她是个女孩子,她就是黑车司机的同伙,专门色诱人的!特别厉害,带的有家伙!咱们快走吧!”
司机惊疑不定道:“报警吧?”
“来不及了!”陈波道:“他们人多!要不了多久就上来了。我给一千,大哥!”
“好吧,好吧。”一个套着迷彩头巾,戴着遮阳镜的粗大汉子说道:“上我的车,溜沙下去。”
“多谢,多谢!”陈波麻溜地钻进了车里,招呼道:“大头,快点!”
大头也跟着上去,小声问道:“陈波,你确定没有弄错?我怎么觉得你这会儿跟神经病似的?”
“放心吧!”陈波眼看车已经发动,朝着沙丘下驶去,心中大定,他拿出了手机,说道:“我现在就跟真正的项白芷打电话。”
按了项白芷的手机号码,陈波还特意打开了免提,嘴里嘀咕道:“真是邪门了,世界上怎么还能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整容吗?”
“嗡——嗡——”
一阵手机震动的颤音响了起来。
是从车里发出来的。
陈波一愣,看向大头,又看了看坐在前方开车的司机,问道:“是谁的手机响了?”
大头摇摇头,道:“不是我的,好像在后面——”
两人一起扭头朝后面看。
后备箱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举起了一根枪,在大头转身的瞬间,“砰”的一声响,大头惊怒暴起,奋要起身,但是司机一个急刹,大头“咚”的一声,撞在了车顶上,倒了下去,白眼翻动,竟然再也站不起来了。
陈波惊呆了。
“别怕,是麻醉枪。”后备箱里坐起来一个人,笑眯眯的看着陈波,说道:“陈先生,还记得我吗?”
竟是小孟!
姒博士身边的那个好看的姑娘小孟。
她手里的手机还在震动,陈波低头看时,自己明明打的是项白芷的号码。
“你们——”陈波又是悚惧,又是气愤,又是懊悔,浑身颤抖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利索。
“姒博士说,好心好意请你们,你们非要不识好歹的捉弄他。”小孟摇了摇头,说道:“张先生也是,那么贵重的那德金盒都给他了,他居然还怀疑姒博士的心意。没有办法,你们不喜欢文明的手段,那就只能用粗鲁一点的招待方式了。”
说话间,陈波只觉身上哪里稍稍刺痛了一下,继而有些昏沉,随即身子一仰,便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