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这块儿东西,模样瞧着色泽鲜红,有种瑰丽的光泽,似乎是什么药材,味道特别浓重,隔老远闻着都冲鼻子。
“这是啥?”我蹲下身来摸了摸,好家伙,这块儿药材的味道像是硫磺,但没有硫磺那么冲,老孔笑嘻嘻地,从我兜里摸了摸,又在铁头兜里摸了摸,一边摸出一块儿相同的药材来:“鸡血雄黄,雄黄中的极品,这东西一般的蛇老远闻到都躲的远远儿的,靠近了会浑身乏力,趴在地上,别看刚才那老山蟒是蛇王,也怕这个。”
我说:“去你大爷的,那老山蟒连五步蛇金环蛇那种毒物都能照吞,同类也不在话下,这么一块儿小小的雄黄有什么用处,你狗日的莫不是故意谋害我们?!”
我揪着他不放手,他轻轻拍我手掌:“你不信?你看看!”
他说着将从我兜里摸出来的那一小块儿鸡血雄黄往前面一丢,丢在了采石场边缘,这会儿那地方有一些毒虫和癞蛤蟆,在那鸡血雄黄掉落下去的瞬间,那些毒物像是被开水烫过似的,霎地一下全都散开了。
老孔将我拉着在一边坐下,砸吧烟屁股,抱着腿嘿嘿笑:“看到了吧,鸡血雄黄,这种雄黄不是凡品啊,是我在岭南一处人迹罕至的道观炼丹炉里头刨出来的,以前的神仙用这玩意儿辟邪驱恶,邪祟不侵,那老山蟒虽说凶猛,却天生讨厌这个,就算你们涂点胭脂水粉香喷喷的,它都懒得咬你一口。”
我哼了一声,问他,啥时候把这小块儿雄黄装我们身上的?
他露出关切表情,还不是之前害怕你们受伤,所以我给提前预备上了。
我一把捏着这老王八胳膊上的软肉揪了几下方才解气,哼了一声在地上坐下,雄黄这东西,古代的时候道士用这玩意儿来画符咒,符咒上的朱砂有一部分就有雄黄的成分,所以那符咒能辟邪驱祟倒也并非没有道理,雄黄是矿物质气味很刺激,蛇类天生讨厌,就是不知道老孔这老王八什么时候把这小块儿的雄黄塞在我们兜里的,这老奸巨猾的禽兽,前面说是拉肚子,怕也是假装的吧,处处都是套路啊。
这时候天色已经是下午了,那老山蟒缓缓地游进了采石场里,高高地抬起头,嗤嗤嗤抖脖子,它脖子张开来身躯很宽大,高高地立起来,能有两三米高,周围那些过山峰全都匍匐在地上,脑袋贴地不敢乱动,就连头顶嗡嗡乱飞的尸蜂都不敢靠近它了。
它这么嘶嘶叫唤了几声之后,就开始吞噬地上匍匐着的过山峰,那些小一点的过山峰在这条老山蟒跟前,就跟孙子见着爷似的,动都不敢动,仍由这条老山蟒缓缓吞下,这条老山蟒吞的很慢,还很有节奏,似乎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蛇眼一直冷冷地盯着前头。
在采石场的中间,此刻那些什么蚂蚁蜘蛛蝎子一类的,在那独角地老虎出场之后全都被吃了个干净,而仅存下来的一些癞蛤蟆,在那小牛犊子般大的蛤蟆王率领下,又从屁股后头包围了那些独角地老虎,挨个儿吞这些地老虎,头上有尸蜂飞过来,就伸出舌头吞尸蜂。
那独角地老虎不知叫什么,我见到那癞蛤蟆一口咬下去,汁水横流,几口就吞下去一只,但是这些地老虎也不甘示弱,将小一号儿的癞蛤蟆用毛茸茸的绒毛扎的千疮百孔,然后缓缓往肚子里吞。
最神奇的,是那只蛤蟆王,这家伙真是大的夸张,嘴巴张开能有半米多,有只独角地老虎嘴里正在撕咬一只癞蛤蟆,还没完全吞下去,就被那只蛤蟆王一下蹦过来吞在嘴里,一眼看去,蛤蟆王嘴里有地老虎,地老虎嘴里有小蛤蟆,还真是……
同时,天上那些尸蜂也没闲着,我刚开始每太注意这东西的威力,现在看去,这尸蜂简直就是尸体清道夫啊,地上好多癞蛤蟆和过山峰尸体,还没凉透,就被天上飞舞的尸蜂冲过去啃噬,一阵嗡嗡嗡之后起来,就只剩下骨头茬子了。
不过,它们也被地上的癞蛤蟆吞了不少,此刻的采石场看似是一团乱战,实际上主要是癞蛤蟆,独角地老虎,尸蜂,还有我们这头儿放出去的老山蟒几方势力。
不过,那独角地老虎没有“王”带着,估一会儿就要被癞蛤蟆给吞完了,我问老孔,那些独角地老虎是什么?
老孔说那东西也是天地间的一种天材地宝,叫做金边地虎,你瞅瞅它们身上的纹路,是不是有一道道金边,跟纹身似的。
我仔细一看还的确是这样,但这玩意儿也忒大了点吧,这么大的地老虎实属罕见,恐怕是吃了什么天灵地宝养起来的。
铁头说:“那咱们做什么,就这么瞧着?”
老孔眯着眼:“别着急,我买了点啤酒和花生,咱们吃着聊着等看戏,我前面已经算了算时辰,时辰不对,那吊睛龙蟾不愿意出来,时辰到了之后,咱们就好办了!”
“那还有多久?”我问道。
他指了指天上:“子丑交替,阴阳交汇,这个天地间的阴阳二气会变化,月亮能引起地球的潮汐运动,那时候那吊睛龙蟾就会出来对着月亮哈气,小子们,好好等戏看吧,今晚有你们大开眼界的时候!”
他说完,将腿一伸,也不嫌弃地上脏,直接躺在了地上,打了个哈欠,又开始抠脚丫子。
我鄙夷地瞪了他一眼,强忍着恶心,去找了一瓶水喝,灌了一瓶矿泉水之后,我和铁头蹲在山头上看山下的采石场,不得不说,大自然太神奇了,这些动物一环克一环,互相克制,又相互依存,但古人为何会想到用这些东西来治病呢。
这东西吃下去得多恶心……
在喝水的这么一会儿会儿,那老山蟒就吞了四五条过山峰,它肚子都吞大了,但它似乎还没过瘾,在地上来回游动了一会儿,又开始吞蛤蟆。
这条老山蟒可能是要蜕皮了,它嘴巴张的老大,吞蛤蟆的时候,那些蛤蟆几乎都不敢挣扎,呆呆地趴在地上等死,有几只蛤蟆,索性在地上翻过来肚皮,咕咕叫唤,被老山蟒一点点吞下去。
我本来担心,这条老山蟒吞下这么多毒物,会活活把自己胀死,但是我多想了,老孔既然请来了这尊真神,定然有它过人之处。
只见它每吞下去一些毒物,它的皮就噼里啪啦地撕裂一些,往外掉落,尤其是脖子部位,像是充血了似的,红彤彤的,骨骼缓缓地张开,随着它吃的越多,这条老山蟒怎么越长越大了。
不仅是这条老山蟒,那只蛤蟆王吞着吞着,肚皮就像打了气的气球似的,胀的特别大,整个肉了有一圈。
天上的尸蜂似乎吃饱了,飞舞了一阵之后缓缓散去,也许是那药粉的药效过了,此刻采石场里只有老山蟒和蛤蟆王两方势力在对峙着。
但是天色也渐渐暗淡下来了。
鼻子适应了这地方的腥臭味儿之后,我和铁头倒是放开了一些,我俩也没搭理老孔,自己找了点吃的吃了起来,来的时候,我和铁头买了很多面包和矿泉水,火腿肠,还有超市里的自热食物,这时候派上用场了。
我俩将面包车车窗户关上防止蛇虫侵扰,吃饱喝足,还捎带着和铁头喝了两罐儿啤酒,山里头夜沉的早,我往外面看去时候,天已经暗了。
老孔捡了一些干柴火烧了堆火,中途过来捞了点吃的,就在火堆跟前瞎溜达,铁头有些担忧,说:“狗蛋儿,你说咱们能成功么?”
我将衣服脱下来,放下车座儿一头扎在车座儿上:“别管那么多,那老王八说了,子丑交替的时候,那吊睛龙蟾会出现,咱们倒班儿睡,我睡一茬你睡一茬,互相盯着他!”
铁头点点头,好!
我见外头一时半会儿起不了大浪头,那老山蟒和蛤蟆王暂时战不起来,也就放心地倒在车后座儿上开睡。
中途,我和铁头倒了两次班儿,老孔一直很安静,还对着采石场放水,吹口哨吹着玩儿,我对他吹胡子瞪眼,等那宝药现身,我让你知道小爷的厉害。
到了夜里十二点多,我赶紧将睡的犯迷糊的铁头推醒,这时候已经快到丑时了,我和他裹着冲锋衣水靠,走到了老孔那边。
这老王八还真是会来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把我买的卤肉和烧鸡给拿过来了,捎带着还喝了两罐儿啤酒,正抠着脚丫哼小曲儿呢,见我们来了,他喊我们坐下。
“快看,那龙蟾要出来了。”他嘿笑道。
我朝着采石场看去,这时候天上一轮硕大的圆月亮,照的地下亮堂堂的,那条老山蟒趴在地上正在蜕皮,扭来扭去的,周围的癞蛤蟆被吃的差不多了,而蛤蟆王那头儿,金纹地虎也被吃了个精光,这蛤蟆张嘴能吞天,不是盖的。
此刻的蛤蟆王,已经膨胀的像是一个拖拉机车头那么大,肚子圆滚滚的随时可以炸开似的,所以一直趴在地上不动。
两边很诡异的安静,有些反常,我正想问老孔话,忽然,采石场下头升起一道道氤氲的红光,然后是一股股瘴气,就像是小时候看西游记,老妖怪出场似的,那光先是红色,然后是绿色,影影绰绰的,那采石场仿佛在缓缓地“呼吸”。
随着这个呼吸,周围山林子里的鸟惊悚地狂飞,而且采石场中陡然冒起一股邪风,呼啦啦地吹得我们睁不开眼睛,这怪风还没消停,就有一颗红绿相间的小珠子,从那采石场地下的一个小洞里冒出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