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见他没有旁的心思,她才到底长长地舒了口气,舒缓了心里紧绷的一根弦。
她真的无法想象,她如何跟自己视若亲弟弟的这个“孩子”行那种难堪的事。
在她的眼里,他依旧不过是个懵懂单纯的孩子而已。
即使那吻,在她来说也只是蜻蜓点水没有丝毫悸动的感觉。
何况,她也担心薛湛过早地行房事,有损自己的身子。
是以,如此一来刚刚好。
翌日,姜苍兰依旧习惯早起,为薛湛准备好一切,只等着他醒来。
这一日,薛湛除了比平日里更要精神焕发一些,临走时又牵了牵姜苍兰的手,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与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不同。
而姜苍兰在他离开后,不适应待在他的房里,依旧回了自己的房间,处理一些杂事和帐目,再做些女红之类,一天也就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老夫人那边派了人来,旁敲侧击地嘱咐她莫要磨损了薛湛的身子。
姜苍兰只是淡淡浅笑着答应着。
这边平淡如水地过着,姜苍兰不知道的是,另外一个角落里,却在为他们的结合而大动肝火。
一只茶碗怦然落地,碎裂成了几片,吓得旁边的丫鬟迅速后退了两步,浑身哆嗦着,不敢吱上一声。
“都是一群饭桶,饭桶!”
郝夫人正因一件算不上事儿的小事儿冲着底下人大动着肝火,她还鲜少有这么暴跳如雷的时候。
那下面跪着的嬷嬷磕头如捣蒜,连声说着歉疚,也没能使她的火气消下去,反而愈发见长。
“给我滚出去!”
得了这声“特赦”,那嬷嬷连忙狼狈地连跌带撞地退了出去。
“你们都给我滚!”
郝夫人似乎觉得那碍眼的人走了还不够,又要旁边所有的人都离开自己的视线。
而她们巴不得避开这个火雷呢,连忙也跟着匆匆出去了。
只剩下郝夫人一个人在房里胸口起伏不已,大动着肝火。
她的脑海里尽是薛湛与姜苍兰成就好事的情形。
她想不通,为何她向薛子轩举荐的是另外两个人,薛子轩却依然把姜苍兰那丫头给了薛湛呢?
难道,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能够看清她的埋藏在心底的真实用意不成?
而他却在她的面前不发一语,背地里与她针锋相对,似乎看穿了她的“阴谋诡计”,却不屑于戳破她,也不屑于与她理论……
这对她来说,无疑是轻视她的屈辱。
更让她抓狂的是,姜苍兰往后都要贴身伺候着薛湛了,而她所预备的一连串计划,也都落了空。
终于,她无法忍受这份强烈的愤恨,让人知会了薛子轩一声,得了准许便带着两个孩儿径直回去了娘家。
她的娘家谈不上是多么荣耀的大户人家,却也算是抚州城里数得上的大富商。
在她嫁给薛子轩之前,郝家也是默默无闻的,正是因了她的出嫁,方才给郝家铺平了道路,在这抚州城内一路过关斩将,顺风顺水,到底成了有头有脸的上层门户。
是以,虽说郝夫人是庶女,可她一回去,还是得到了正室王夫人的殷切接待。
郝夫人强撑着满面笑容,在前厅里与父母寒喧热闹了一番,撺掇着孩儿们上前喊着“外公”、“外婆”,一副合家欢乐其乐融融的场面。
直待了许久,她也没有生出回去探望自己生母的心思。
她的生母,在这府上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妾室而已,根本没有到前厅里来同她会面的资格。
与在这儿受到万众瞩目的荣光相比,这让她觉得磕碜得慌,更不情愿自己的孩子与其靠得太近。
谈着谈着,郝老爷跟王夫人便隐隐约约地听出来,郝夫人对薛湛有诸多的抱怨。
虽说她每年回来的两三趟,都会无一例外地提起自己的孩儿受到冷落的事儿,那原因无非就是因薛湛太过显眼夺了他的光辉……
可那不过只是一两句的抱怨而已,从没有如同此时,叫她说起来便口若悬河止也止不住,似在倾吐着一件压抑心头许久终于得以宣泄的苦情。
而其间隐隐透露出的恨意,更是让夫妇二人面面相觑,隐约看出些什么。
到底,在郝夫人发泄了一通,喘口气的间隙,郝老爷担忧地问道:“紫嫣,你可知你这么憎恶那小世子爷,可是极其危险的事儿?”
郝夫人知道自己的爹爹会有此问,抬眼丝毫不惧地迎视着他,冷笑一声道:“爹爹,您什么时候成了这么胆小怕事的了?从前您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只是自从攀附上了国公府,就处处听他们的摆布,一点儿自己的主见也没了!”
这是她长久以来对于娘家的怨言,却一直隐忍了没有说出来,恐怕撕破了脸面。
可这会儿她仗着一股子恶气,可谓无所畏惧,一股脑儿地就将心里话给说了。
听了这话,上首的郝老爷跟王夫人便腾地变了脸色。
可他们能够说什么呢?因她说的的确是实情……
郝老爷隐忍着气说道:“爹爹之所以没有违背国公府,是因国公府带给我们家的只有好处,没有丝毫的弊处!你又何必为此耿耿于怀呢?”
“是吗?”郝夫人继续冷笑连连,“他们带给你们的只有好处而已,可女儿和团儿简儿呢?您可知道,正是因我们在国公府里过得暗无天日,猪狗不如的日子,才给你们换来了这么些的益处啊!”
她渐渐拔高了声音,俨然将心里的忿忿指向了面前的郝老爷。
郝老爷实在忍无可忍,拍案而起,“你口口声声说你们现在过得猪狗不如,难不成,你还妄想自己能成为世子的正妃不成?”
这句话点醒了郝夫人。
是啊,她不过是出身商家的庶女而已,哪里有资格成为万人瞩目的世子妃呢?
何况,上面还有出身名门的郭夫人压着呢……
“女人不曾有过这份妄想。”她到底压低了声音,将头微微垂了垂,却又眼泪汪汪地瞥一眼身边的简儿,“女儿只是希望简儿不要过得这么憋屈,有朝一日也会被公婆和夫君待见着,众人也拿他当个堂堂正正的国公府公子来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