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看，却是愣住了。她歪头看司凤梧，“这玩意儿，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司凤梧点点头，陆卿菀不情愿的五官都扭曲了，“你说北魏如今的乱局都是你造成的，有证据吗？”
聂无名给他们看的是程南姝的信，程南姝在信中告诉他们，聂无名其实并不是真的要与他们为敌。甚至北魏从当初兵强马壮，战斗力强悍到如今不堪一击的模样，都是聂无名所为。这话说的好像你辛辛苦苦抢来一样宝贝，结果别人忽然告诉你，你能抢到只是因为别人不愿意跟你抢而已。这陆卿菀如何能接受？若是承认了，这些日子她和司凤梧还有那几十万玄甲军将士们的出生入死不就成个笑话了吗？“不需要什么证据，本王来，也不是为了向你们自证立场的。”
聂无名面无表情道：“本王知道，以我们现在的立场，本王说什么你们都不会信的。事实如何，日后自会见分晓。本王前来只有一件事。”
陆卿菀和司凤梧都没接话，只做了一个手势，让他继续说。他估计也是知道自己目前不招人待见，说话也是怎么省事儿怎么说。“东南三国一部，如今只有归化城还不在你们手中，不出意外的话，你们过不了多久就要打归化城了吧？”
“你这不是废话吗？”
陆卿菀砸了下嘴，“大军都兵临城下了，我们不打，跟你闹着玩儿呢？”
聂无名被她怼，面上反倒生了几分笑意，“非是本王故意捉弄你们，本王问这个，就是想告诉你们，北魏皇和慕容韬是铁了心要跟你们拼个你死我活的。本王来，是想要你们，无论如何，攻打归化城时不要用火器。”
这话说得，陆卿菀当即就不干了。“这怎么可能？你就算没自己用过火器，至少也见过火器的威力。而且归化城是整个北魏唯一一座有城墙的火器，让我们不用火攻，让将士们用血肉之躯去攻城。那我用那许多火器做什么，等着死后给我自己放烟花吗？”
攻打九原的时候没用火器，死了那么多人陆卿菀已经够心疼了，聂无名一个敌军之将让他们别用火器，陆卿菀一下就炸了。司凤梧忙给人顺毛，“别气别气，玄甲军攻城用什么武器，他说了不算，本王说了算。”
聂无名一看司凤梧这样儿就知道，什么都不解释，让他们不用火器是不可能的了。他心累的循循善诱，“二位可知，北魏这么大的地方，归化城既无地理优势，亦无历史传承，当初北魏太祖定都时为何要将都城定在归化城？”
北魏和大乾情况完全不一样。归化城是在平坦的草原上一砖一瓦垒起来的。而且如聂无名所说，归化城一马平川，无险可守，毫无优势可言。陆卿菀和司凤梧都疑惑了，陆卿菀急切的催聂无名，“你既然开了口就把话说完行吗？至于用不用火器，我们自会判断，如此说一半留一半，怎么你是想兵不血刃急死我啊？”
聂无名哑然失笑，“其实很简单，因为归化城下面有一个猛火油矿。不光城内，城外方圆几十里都是猛火油矿，当有强敌来袭时，北魏如果实在不敌，可以焚成以玉石俱焚。”
此言一出，营帐内有那么一阵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半晌，陆卿菀才后知后觉道：“把皇城建在一个猛火油矿上，你们聂氏先祖是怎么想的?建国之初，就已经做好灭国的准备了吗？”
聂无名不以为意，“本王倒是觉得先祖颇有先见之明。”
他说着，很是感慨了一番，“归化城是我大魏先祖为侵略者准备的焚尸炉，用以祭奠在战争中遇难的大魏亡魂。说真的，但凡今日要打入归化城的人不是你们。又或者，你们攻占那些城池后和以往的将领一般对当地百姓烧杀抢掠，屠城示威的话，本王都不会告诉你们这件事。”
居然拐着玩儿的给他们拍了个不大不小的马屁。陆卿菀就觉得奇怪了，“你告诉我们归化城的秘密，就是因为我们没有苛待占领地区的百姓？”
“也不全是因为这个。”
他说着，颇为复杂的眼神落在司凤梧身上。“本王不似秦王殿下，心系苍生，志在天下。不希望看到生灵涂炭是真的，可想看到聂氏皇族坠落云端，与刍狗为伍也是真的。说起来，本王还得感谢你们呢！没有你们，本王可能还看不到本王那位父皇惶惶不可终日的模样。如此，告诉你们归化城的秘密，让你们免于活活被烧死在归化城中，就算是本王给二位的谢礼了。”
如果说，之前陆卿菀和司凤梧都无法理解聂无名的所作所为的话，听到这话瞬间就理解了。被仇恨包裹的人，无论他做出多么令常人难以理解的事情都是合理的。聂无名和他生母的遭遇，足以让闻着伤心，听者流泪。如今聂无名宁愿众叛亲离都要拉北魏皇室下水，也就不难理解了。从某种程度上而已，司凤梧和聂无名的经历极其相似。只不过司凤梧运气好，遇到的先太后和景佑帝都是善良人而已，远处又有司凤鸣和幽州王帮扶。而聂无名就比较倒霉了，好不容易摆脱北魏继后的追杀，又进了无岸宮那个魔窟。想到聂无名前后矛盾的种种行为，司凤梧谨慎的问了一句，“既然你的目的只是拖聂氏皇族下水，又为何要替北魏找突厥的支援，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想毁了北魏皇室，却又给北魏皇室找那么强大的外援，这话任谁听了也不会信。关键是，“你背靠无岸宮，连堂堂南齐皇后和北魏皇最为看重的皇子聂明阳都被你耍的团团转，只是毁了聂氏皇族而已，需要你费这么大力？”
聂无名平静的接受着司凤梧和陆卿菀你一言我一语的质问。直等他们二人说完了，他才慢悠悠问了一句，“如果本王没有和突厥往来，没有将凤青恒那蠢货逼入绝境，你们，会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