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消息脑子一热就跑过来的大臣们顿时尴尬了。一听到司凤梧在大秦遇刺身亡的消息,他们就争先恐后的闯进宫里。既是想向陆卿菀求证消息的真假,也是为日后做准备。万一司凤梧真的死了,那他们可不得另择新主了吗?而且,在这些大臣们心里,司凤梧遇刺,陆卿菀一介女流当是哭哭啼啼,不知所措的。他们这时候来打听消息的真假,甚至司凤梧对继承人的安排都轻而易举。可陆卿菀这副样子,显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这副比他们还能打的样子,谁敢跟她说司凤梧遇刺之事?到底还是几位老臣靠谱,闻阁老也没忘了自己进宫的目的,“听闻王妃昨晚在玉带河遇到袭击,王妃没有受伤吧?”
陆卿菀奉行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原则,对闻阁老恭敬如常,“让闻阁老担心了,本妃无碍。一群不自量力的宵小之徒而已,伤不到本妃。倒是一大早就听说王爷遇刺身亡给本妃吓得不轻,诸位大人,该不会也是听了那荒唐的谣言才进宫的吧?”
所有人都急于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被陆卿菀气定神闲的一句话堵了回去。就在众人小心翼翼,迂回曲折时,陆卿菀却开门见山。这一通乱拳彻底给群臣打蒙了,一时间竟然无人敢接话。池阁老见状,无奈的站了出来,“大秦距离新朝足有千里之遥,而王爷离京不足一月,说什么王爷在大秦遇刺身亡根本就是无稽之谈。王妃切莫自乱阵脚,王爷吉人自有天相,定不会有事的。”
池阁老话落,大理寺卿也附和道:“池阁老说的是啊王妃,且王爷就算真的遇刺,这消息起码也应该慢慢传开来。哪有像今日这般同时爆发出来的?一看就是有人蓄意散播谣言。臣恳请王妃派神策营助三司协查谣言的来头,从源头上杜绝此等祸乱朝纲之谬论!”
池阁老和大理寺卿的话迅速引来一众朝臣的附和。群臣对司凤梧遇刺身亡之消息嗤之以鼻。可就在此时,咚咚咚……沉闷且悠远的鼓声响起,南相惊道:“是登闻鼓,有人敲响了登闻鼓。”
登闻鼓,那是寻常百姓接触朝廷的唯一捷径,也是拿命换来的捷径。新朝建立后虽然取消了敲登闻鼓要杖责八十的规矩,但寻常百姓还是无人敢敲击那象征着数千年皇室威严的大鼓。今日,偏偏就是这么一个敏感的时刻,居然有人敲响了登闻鼓。这下不仅现在陆卿菀和司凤梧这边的人慌了,就连那些闻讯而来看陆卿菀笑话的人也跟着紧张了起来。他们只是想趁机在朝中扩大自己的影响力,让自己官升一级,封侯拜相。可这时候登闻鼓响,鬼知道对方是来干什么的?万一新朝未立先废,他们的荣华富贵可全都付之东流了。司凤梧不在,陆卿菀就要直面敲登闻鼓的人。比起惊慌失措的群臣,陆卿菀倒是冷静多了。“都安静。”
抬手示意群臣安静下来,她冷静道:“去,看看是何人在敲登闻鼓?”
门口的神策营将士迅速离去,御书房内陆卿菀和大臣们屏息以待。所有人都知道,这敲登闻鼓的人恐怕来者不善,只是不知对方针对的是何人。登闻鼓有专门的官吏看守,这会儿那负责受理登闻鼓的官吏已经在进宫禀报的路上了。神策营的将士又素来以雷厉风行著称,知道近日事情的严重性,又格外加快了脚步。是以,对这位大苦主的来历其实大家都没有等太久。只见那神策营的将士拖着看守登闻鼓的官吏一路飞奔回来。吓得那官吏气都没喘匀,便急急禀报,“启禀王妃,林氏商行少东家林天目状告王妃肆意伤人,强掳其父林东野。另,林天目还要状告王妃名下济慈医院将大量青壮年和年轻女子坏到大秦,令数千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那神策营将士都蒙了。累个半死把人带回来,只是想帮陆卿菀搞清楚那敲登闻鼓的人意欲为何而已。谁承想这竟是个没脑子的,这种事情也能当众说出来。他都可以想象那些大臣们会怎么为难陆卿菀了。飞起一脚踹在那鼓吏身上,“胡说八道,王妃岂会行此荒唐之事?说话之前能不能动动脑子?”
那鼓吏也是太紧张了,自己任职还不到一年登闻鼓就响了。慌里慌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全凭本能将击鼓者的话转述了出来。被那神策营将士揣了才想起来自己身处何地,登时吓的膝盖一软就跪在了地上。“王妃息怒,微臣,微臣……”他磕巴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因为敲打登闻鼓的人就是那样跟他说的,他身为鼓吏的职责就是原原本本将苦主的诉求告诉帝后。只不过这一次的被告是陆卿菀而已。陆卿菀眉眼微抬,“你跪什么?在其位,谋其政,你做的很好。”
她歪头看向那个为了保护她而踹了鼓吏的神策营将士,“你小子反应倒是不慢,但是神策营也不适合你。调你到坤宁宫当个侍卫长,你可愿意?”
从一个普通的神策营将士到皇后公正的侍卫长,这种机遇不是谁都能有的。那小将士先是一愣,随即磕头谢恩,“卑职莫北谢王妃提拔。”
陆卿菀笑了,“先别急着谢我。你身为神策营将士,擅自殴打朝廷命官,不仅以下犯上,更是知法犯法。本妃罚你向这位鼓吏当面道歉,并三十军棍,你可认?”
莫北抿唇低头,转身直接对那鼓吏弯腰抱拳,“卑职失礼,冒犯了大人,还请大人见谅。”
……敲登闻鼓的人还在外面侯着,陆卿菀却在这儿处理这种鸡毛蒜皮的琐事,大臣们急得直团团转。而闻阁老则慢悠悠提醒她,“王妃,您等的人差不多都到了,可以出发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惹的大臣们更茫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