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同凝华公主交好,所以见过几次宫里的小太监,那衣衫用料花纹都极其考究。
而白矜矜见到的都是些小太监罢了,眼前这个面白无须约莫四十岁年纪的人,嘴角虽然是勾着的,却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老夫人近来身体可好呀?”看那太监的语气,像是与祖母是旧相识。
祖母态度倒也有几分客气:“劳马公公挂念。”
二人寒暄了几句之后,马公公便正色道:“咱家今日来是有公务在身不敢耽搁,还请老夫人接旨。”
接旨?
祖母率先跪下,一时间屋子里面跪了一大片。
“昭曰:朕奉皇太后慈谕,镇北将军嫡长女白氏,恪恭久效于闺闱,升序用光以纶綍,咨尔白氏之女也,秉性端淑,持躬淑慎.温脀恭淑,有徽柔之质……”
光听这个开头白矜矜就知道事情不妙,略微扭头看了一眼,就见曹氏和白欣欣相视一笑。
白家总共就三个子女,她早早的和云墨川捆绑了,剩下一个哥哥在外征战,能得赐婚的除了白欣欣别无他选。
这赐婚的圣旨,不知道是景沅去求的,还是景沅和曹家共同努力的结果。
“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静正垂仪.动谐珩佩之和、克娴于礼,敬凛夙宵之节、靡懈于勤.太后躬闻之甚悦,兹特以指婚太子景沅为侧妃,责有司择吉日完婚,钦此。”
等到马公公宣读完圣旨,老夫人接旨的双手都是颤抖的。
那马公公在宫中长大,为人极精明,也没多说些什么,叮嘱老夫人保重身体就带着人走了。
他身后的太监不解道:“师父,这皇帝赐婚是天大的喜事,怎么不见老夫人高兴呀?”
高兴?马公公剜了那多嘴的小太监一眼,后者立刻噤声。
太子和白欣欣的流言传的沸沸扬扬,这赐婚的圣旨是福是祸,还两说呢。
马公公前脚一走,后脚老夫人便昏死过去。
曹氏起身指挥道:“快!快把老夫人扶回房间里面去!”
白矜矜上前去搭脉,转头道:“是急火攻心,先扶回房中,采月去煎药。”
她有条不紊的说道,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没有不从的。
曹氏趁乱就拿走了老夫人手中的圣旨,同白欣欣一起笑的合不拢嘴。
眼中贪婪的光更甚,像是噬血的野兽。
而手中的圣旨便是猎物。
慌乱之中,无人注意到母女二人,众人的心思都在老夫人的身上,而白矜矜也不想多看这副嘴脸一眼。
几根银针下去,老夫人便醒了过来。
“祖母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白矜矜熟练的将祖母给扶了起来,让她半靠在自己的身上,喂了些温水下去。
老夫人轻轻的晃了晃头,白矜矜道:“祖母是一是急火攻心,这才晕了过去,这些日子要好好休养着,切勿费神费力了。”
身边的嬷嬷不住的点头,如今不论是对白矜矜的医术还是旁的都十分信服。
老夫人看了一圈,却未看到曹氏和白欣欣的身影。
那两个人捧着圣旨高兴的忘乎所有,怕是已经不讲老夫人放在眼里了。
“姐姐受伤了,母亲想必是在照料,祖母不必担忧。”白矜矜解释道,也给了个台阶下。
李嬷嬷冷哼一声。
有老夫人的命令,她那级鞭子根本不真切,况且去见马公公之前还给她简单的处理了一下。
那母女二人到底是干嘛,众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清楚。
祖母叹了口气,攥紧了白矜矜的手心。
“那圣旨呢?”
“在奴婢这里。”就在张妈妈手中捧着呢,是白矜矜吩咐她从曹氏手中拿回来的。
祖母忧心忡忡的看着那明晃晃的圣旨,就跟烫手的山芋一般。
“祖母,既来之则安之,这圣旨既然已经下了,想收回去怕也是难事,咱们先养好身体,其余的事情咱们再商议便是了。”白矜矜宽慰道。
这几句话说的老夫人眼眶一热,平日里她没少疼白欣欣,可现在她缠绵病榻,白欣欣却只顾着高兴自己的婚事了。
老夫人不住的摇头叹息:“欣欣这孩子,到底为什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败坏门风不说,还变得如此……不孝。
白矜矜神情冷漠,哪里是变了,她白欣欣一直都是如此,只是伪装的让您没发现而已。
“祖母你定是嫌这药太苦了,所以才扯开话题的,可是这药咱们还得趁热喝。”白矜矜故意板起了个脸,冲采月招手拿过来那碗药。
这才逗的老夫人有了笑模样。
祖母暂时将赐婚一事抛在了脑后,拉着白矜矜的手说起来家常。
二人聊得正高兴,老夫人才想到了什么事情,有些激动的冲张妈妈招手:“快,快把诀儿的家书拿过来,给矜矜看。”
白矜矜眸光微闪。
祖母口中的诀儿,是自己的哥哥白玉诀。
关乎他的记忆,是原主记忆中为数不多的喜悦。
白玉诀是已故原配所处,但是印象之中对她却是极好的。
父亲常年征战在外,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白玉诀就像是白矜矜的避风港。
是在白府中仅剩的温暖。
可惜好景不长,没多久白玉诀便跟着父亲一起上了战场。
同白玉诀的回忆一帧帧的闪过,虽说不是白矜矜亲身经历,可她感同身受也不免染了几分激动欣喜。
接过张妈妈手中的那份家书,白矜矜只是扫了几眼就忍不住抬眸道:“哥哥要回来了?”
祖母含笑点头。
那家书不长,只说了兄长不日便要回京述职。
“诀儿啊,自小便疼你这个小妹妹,若是知道你这般有长进了,定是高兴的不得了。”祖母很是欣慰的摸了摸白矜矜的头。
同样得了消息的栖凤阁,就没那么高兴了。
原本还沉浸在赐婚消息中的曹氏当即就冷了脸。
趴在床上的白欣欣不在乎的冷笑道:“回来了又如何?我马上就是太子殿下的侧妃了。”
就算是大哥哥回来了,也更改不了他们的婚事,等她成了太子侧妃,捏死白矜矜就跟捏死一只蚂蚁那般容易了。
曹氏沉着脸:“现在的白矜矜可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揉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