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也难怪景阙立誓要报仇的。
从前景阙不争不抢,是如闲云野鹤般的九皇子,若是说争权想来也是被云妃给推着走。
如今为了报仇,主动掀起纷争。
当真是时移世易,世事难料呀。
白矜矜忍不住唏嘘,更觉得奇怪:“皇帝不是很疼爱云川王府吗,自然也知道在景沅和景阙之间,你是站在景阙这边的,可为何还要偏袒那个草包太子啊?”
“傻丫头,伴君如伴虎,帝王之心更是难测,有时候明面上的宠并非真的宠。”点到为止,云墨川又抿了一口酒。
“要遵医嘱,少喝酒……”夺过酒杯的白矜矜忽而拧眉,响起了几桩事情。
番邦二皇子当街遇刺的时候,云墨川受牵连挨板子。
皇帝若真是宠爱他的话,明知道他身子骨弱,又怎会不暗中叮嘱让人轻些呢。
这打板子是有功夫在手上的,自是有雷声大雨点小的打法,白矜矜是个大夫,云墨川身上的伤自然可以看出没有一点照拂。
还有自己万寿节中毒受伤一事。
明摆着是白欣欣干的好事,皇帝也是不声不响的偏袒着太子,连带着白欣欣一起。
以上种种,不禁让白矜矜重新审时度势。
云墨川说的没错,表面上的宠并不是真的宠。
白矜矜抬眸,看着云墨川的侧脸,这么多年来他胎毒导致体弱,其中是否也有政治因素呢。
会不会是长辈们故意夸大其词有意避开锋芒呢。
当初云川王府的刺杀,说不定就是因为皇帝的偏爱引起的。
这一切终是不得深究,经不起细细琢磨。
白矜矜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面,郑重其事道:“云墨川,你放心,日后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傻丫头……”云墨川一向能够看穿她的心思,如今也是,不用问便知道她想到了什么,轻轻摩挲着她脸颊。
白矜矜更是毫无顾忌的缩在他的怀中贪婪的感受着他怀抱的炙热。
殊不知对面的景阙已经悄悄的睁开了眸子,眸色深不见底,荏苒不明。
翌日景阙便启程去了江南。
和景沅作对,那路上一定不会太平,临行前云墨川叮嘱了一番,白矜矜给了几颗救命的药丸,景阙自己也带了不少人走。
这次南下先走水路,过了淮河以后改走陆路,若是昼夜不停快马加鞭的话,也要四五日才能够到江南。
然而还没出京城管辖的范围,景阙便遇到了第一波刺杀。
那是处幽静的山谷之间,平日里风光宜人,是秋日里游玩的好去处,本是安生太平的地段,却不见一个游人。
那时景阙便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更吩咐手下们做好准备。
船只行到一个拐弯处,此处河道变窄,水流也愈发湍急起来。
忽而从两侧峭壁之中窜出了一队人马,直奔他们的船而来。
一个个是山匪模样的打扮,说着打家劫舍的话,可是动作配合训练有素,根本不想是寻常山贼。
且一个个目标明确,专挑景阙下手。
好在景阙早有准备,分散了人手之后等那拨人都上了船,反手打了个伏击。
两拨人马迅速纠缠在一起。
“留活的。”景阙沉声道。
这群人处处下杀手,毫不留情,留有活口的在自己手上也算是一张牌。
这回景阙带出来都是身手了得的暗卫,那群山贼逐渐就落了下风,见逃不过去,竟然咬舌自尽了。
“快抓住!留活口!”母妃一事他便是吃亏在没有证据,如今大好人证放在眼前,他岂会再错过。
手下的动作更快,最终留下了一个活口,检查一番发现舌底也藏有毒,为了防止自戕,景阙命人将他用布条捆住,活像只巨大的毛毛虫,是半点动弹不得。
还没出京城的地界内,便如此迫不及待的动手了,这景沅未免也太有恃无恐了。
这遇刺的消息当晚便穿到了云墨川的耳朵里。
云墨川也没料到景沅动手会如此之迅速,便动用自己的势力,是盯紧了太子府的一举一动,想尽办法为景阙铺平路。
赈灾钱粮往往被盘层剥削,真正能够落到百姓手中的并无多少,平时外派处理水患的官员,对于那些个贪官污吏要么是同流合污,要么就是惹不起权当看不见。
而有意和太子相争的景阙自是铁面无私。
刚到山东境内,便已经遇到了好几拨刺杀。
许是见刺杀不成,就动起了粮草的注意。
强龙不压地头蛇,景阙虽是九皇子,可这地方上面的贪官污吏,便叫他有些力不从心了,处处都得小心谨慎。
云墨川一直和景阙保持着书信联系,偶尔景阙的书信来的慢了,云墨川便怕他出了什么意外。
纵使异常暗中相助,可远水救不了近火,这些助力对景阙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京城仍旧是风平浪静,对于太子和景阙的纷争似乎并未开始。
人们饭后茶语之间议论的还是高门大族之间辛闻秘事。
直到难民的涌入。
起初是街上的乞丐多了些,可渐渐的,数量超出了往常,那江南水乡的口音也落入了人们的耳中。
那日白矜矜正准备去巡视铺子,刚出街口马车便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还没等她探头出去便听到了一阵打斗的声音。
白矜矜不由神经紧绷,这些日子听景阙的事情让她神经很是敏感,以为是有刺客。
“小姐,前面有乞丐闹事打起来了,将路给挡住了。”听到临沐的话,白矜矜心下一松。
这才掀开帘子探头一看,果不其然,那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似乎是为了争夺什么扭打在一起,有的甚至是半大孩童。
衣不蔽体,身上可以看出不少的伤痕来。
这样的场景看的白矜矜心软,便道:“采月,将碎银子分给他们吧,还有车上的那盒子点心。”
原本是今日探望哥哥给他送去的,看来哥哥是没口福了。
这银子一撒,那群人立刻停止了扭打,开始捡地上的银子了,这路便也让开了,刚想要离去。
不知是谁带头,竟发了疯一般的朝着白矜矜的马车冲去,想要动手去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