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会灭了整个漕帮给阿音讨个公道。
可子鸢和阿音情况不一样，镇南王府受制颇多，能帮到她的地方甚少，离开京城更是万事都得靠她自己，是自己把人带出来的，出于朋友间的情谊也好，本身的责任也罢，都得帮衬着些。
当然了，这其中也不乏有私心，阿音和子鸢的性格可以说是南辕北辙，要是能互补一下就万事大吉了。
“路帮主。”
默默看了许久戏的老先生总算开口了，他说燕国话虽带着浓重的口音，但比大多数外地人都要顺畅，听起来并不费力。
“老夫要是你，有如此知己好友，定是睡梦中也能笑醒。”
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靠着，闭闭眼接着道。
“每个人自身的情况，所处的境遇各不相同，路帮主不妨仔细想想，在你最困难的时候，王妃可有陪着？卫将军眼下正是最困难的时候，帮上一把理所应当，况且，方才在船上，老夫听路帮主不听夸赞卫将军，还以为……”
“闭嘴！”路奚音瞪眼呵斥，“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哪来这么多话，刚才那是演戏懂不懂，不然老娘刚见你，认都不认识哪来的话聊！”
唐如珠明白她的口是心非，也理解她的不好意思，刚一开始结果其实就定下了，阿音和子鸢，也就是看上去八字不合而已。
“老先生。”唐如珠拍了拍路奚音的肩膀，起身蹲到老人身边，“您感觉怎么样，可还能走？等回了江州城，我再让大夫给您瞧瞧，可不能一直在江边吹冷风。”
老先生与城墙上负手而立的男人遥相对视，拿开身上的披风递给她，摇摇头道。
“老夫已经缓过来了，烦请王妃代老夫同王爷问声好，老夫就不进去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怎么能算是添麻烦，您可帮了我们大忙。”唐如珠扶着人起身，“王爷也盼着梦见您一面呢，再说了，您的身份已然暴露，想回戎狄是不可能了，不如就留在燕国，听王爷说，您是这世间少有的聪明人，我这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交给阿音，您看……”
“你问过我的意见了么！”路奚音暴躁起身，一把把她拉到身边，挤眉弄眼道：“你让他跟着我，和再给我找个爹有何区别，有一个天天在我耳边唠叨就够了，你就饶了我吧！”
“当务之急是先把人留下，我这不是想着你们好歹也并肩作战过，彼此还算熟悉嘛，后面还有大事要做，就这么让他走了岂不可惜！”
其实她很想加一句，就他这个年纪，别说当她爹了，当爷爷都绰绰有余。
两人说悄悄话完全没想过要避开当事人，老先生越看越有趣，心思还真有所松动了，他又看了眼城墙，或许留下，也不错？
燕无归在城墙上看了许久，隔的有些远，只能听到个大概，当年他就不止一次劝人留下，各种法子都用了，也还是没能成功，要是这次能行，也算了了他一桩旧愿。
不知过了多久，老先生总算下定决心，随唐如珠二人朝江州城而来，燕无归亲自迎到了城门口，面带恭敬，拱手问安。
“莫老，许久不见，您还是老样子。”
乍一听到这个称呼，还有些不习惯，在戎狄时，可从未有人这般叫过他。
莫老吐出一口气，躬身回了一礼，“王爷才是风姿依旧，老夫险些就不敢认了，初见王爷时，您还是个尚未及冠的毛头小子，身上的戾气委实吓人，如今，磨平了不少。”
他看了眼唐如珠，意味深长的笑了，有了在乎的人，再强硬的百炼钢，也终会变成绕指柔，她要是在，看到眼前的一幕，该有多高兴啊。
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终于像个活生生的人了。
燕无归跟着笑了，“江州城得以保住，多亏莫老鼎力相助，小子代江州百姓，谢过莫老了。”
“老夫本就为报恩而来，现下你我之间也算两清了，从今以后，老夫不再是戎狄王上麾下的军师，而是王爷麾下一员平平无奇的幕僚，还请王爷莫要嫌弃才是啊。”
“莫老说笑了，小子高兴都来不及，您里面请，小子马上让人准备酒席，为莫老接风。”
“好好好。”莫老大笑几声，“老夫的确馋你们这的酒馋了许久啊，王爷可别舍不得。”
一老一少谈笑风生进了城，唐如珠和路奚音对视一眼，俱是满眼惊奇，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堂堂燕王如此尊崇一人，也无憾了。
一行人刚回到四合院落座，西南的战报紧跟着就到了，其中还夹着一封卫子鸢的亲笔信，染了血的信纸上只有寥寥几个字。
一切安好，勿念。
莫老偷瞄了眼，捋着胡子笑了，“卫将军不愧是镇南王府的后代，真真是巾帼不让须眉，颇有几分王爷当年的气势，将来必定能统领三军，前途不可限量啊。”
“能得莫老一声赞扬，老王爷定然十分高兴。”
燕无归亲自帮他斟满酒，他却嫌酒杯太小，喝着不过瘾，直接拿过酒坛就往嘴里倒。
戎狄民风粗犷，都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这些都是早就养成的习惯，燕无归也就随了他，又另外让人抱来了几坛子好酒，原本买给路奚音的春风醉，也一滴不剩进了他的肚子。
幸亏唐如珠拉住了路奚音，不然以这姑娘的暴躁脾气，非得把人拎起来扔出去不可。
看出小丫头有些心不在焉，总是时不时盯着桌上的信发呆，燕无归立马明白她在担心什么了，再三斟酌，还是选了宋梓。
趁着他和阿蚌都还懵懵懂懂没开窍，分开一段时间也好，外出巡城时，燕无归就把自己的想法同小丫头说了，她听了都有些惊讶。
“宋梓看上阿蚌？我怎么没发现。”
燕无归揉揉她的小脑袋，“你满脑子都是打打杀杀，哪能分出精力来想这些，我也是偶然看出来的，关键现在，这两个当事人都还蒙在鼓里，不自知呢。”
“你才满脑子打打杀杀。”
唐如珠不服气的嘟囔了一句，事关阿蚌的终身幸福，她得好好琢磨清楚才行，不能稀里糊涂就把人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