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凌然走在楼梯间里，突然觉得这一切似曾相识。
于是，又想起苏萌萌第一次拐走的时候，他赶到那个旧式楼房里。那时候的摆设他都还记得，那些已经被时间冲刷掉鲜艳颜色的娃娃和玩具，看上去摆了很久，可是却没有灰尘。
似乎，就是在楼道里的墙壁上，发现了一张很旧的照片。
虽然在那之后，已经有种种迹象证明了照片上的人其实就是安路泽，但顾凌然的心中依旧是有着疑虑的。八年前的事情，除了他们几个人，似乎还有别的人在场。那么，又会是什么人，一直在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想着想着便出了神，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苏萌萌的公寓。
他本来并未想要停下来，可却突然听到了房子里传来了气球爆破的声音，还有谢尔顿喊了一声：“god！”
抿着唇，将其他事情先放到一边。顾凌然走到门前停了下来，伸出手来敲了敲门。
“等等。”是谢尔顿夹着美音的中文。
不一会儿，听着轻重不一的脚步声，谢尔顿终于将门打开。在看到顾凌然的时候，他的表情略显惊讶，也不知道该说些诶什么，有过一面之缘的谢尔顿突然认出了眼前的人，有些慌张地说：“我还以为是萌萌回来了。”
“她去陪杜墨苼了。”顾凌然说着，走进了房子里。
整个房子都被弄得张扬，各式各样的气球，有心形的，圆形的，还有各种颜色的。地上的蜡烛有的还在燃着，有的已经熄灭了。看着摆放的轮廓，大概能知道之前是有摆出形状的，不过，后来被人弄乱了。
将房子大致看了一遍，顾凌然开口：“这是她们今天弄的吗？”
谢尔顿抿着唇，弯下腰来捡起一串彩灯，和左手抓着的那些放在一起，说：“应该是的，我今早在离开的时候，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后来，她们说她们出去了，需要晚上才回来，我又没带钥匙，所以就等着她们的电话。”
顾凌然点了点头，大致情况是知道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你也别太在意。”顾凌然说着，也弯下腰来替谢尔顿收拾地上乱糟糟的彩灯。
大概是刚刚杜墨苼跑得太急了，也顾不上地上已经摆好了的气球和彩灯，被她这么不经意地一跑，倒是那些线混在一起乱成一团，有些难收拾。
“我不知道都发生了些什么，今晚进来的时候，amy就将我拉过去，说了很多话。我这个人脑子笨，她说的话又太快，加上她好像难受得要哭了，我就紧张起来了。”谢尔顿说着，突然有些难受。
顾凌然了然地点了点头，伸手拿过一条彩带放到地上集中在一起，问：“那你呢，现在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谢尔顿摇了摇头，说：“担心她会出什么事，刚刚她让我别跟上去，现在有些后悔了。”
说到这里，谢尔顿突然抬起头来，问他：“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吗？”
“你别担心，萌萌和她在一起。”顾凌然说着，和谢尔顿接着收拾。
这里现在再不收拾的话，今晚也是难睡觉的吧？尤其是整个房子的气球，到了晚上可能会突然爆掉。顾凌然想着，抬起脚踩爆了一个气球。
“我和墨苼也认识了几年了，也晓得她的脾气。之前的她玩性太大了，所以才会沉不下心来，一时之间还改不过来。”顾凌然说着，抬起头来望着谢尔顿，“也许她对你说的喜欢，大概就是像小孩子一样，喜欢谁，就会直接说出来，毫不隐藏。如果她今晚所做的事让你难堪，那我在这里，就替她和你道个歉吧。”
谢尔顿摇着头，说：“其实我也觉得她是孩子心性，所以才会认真考虑。她是个很不错的人，自由，随性，想做什么立刻就会去实现的那种人。她今晚和我说的那些话，我只是还没想好，其实也没造成什么困扰。”
看样子，是释怀了。
谢尔顿将地上的彩带聚到一起，拿起一个超大的垃圾袋，将那些东西全部装了进去，说：“你可以和我讲一讲，你所认识的杜墨苼吗？我就是觉得，她做事太突然了，我想要了解她的脾气，这样以后也方便应对。”
“她啊。”顾凌然想起以前的杜墨苼，笑了出来，“高中的时候打过架，染过发也谈过恋爱，几乎刺激的事情全沾了一遍。以前的她似乎有些偏激，说话也是刻薄，看不爽的就是看不爽，没什么好说的。”
顾凌然说着，看到谢尔顿有些发神，于是问他：“以前杜墨苼追的男生，都是在学校里有些名气的，都有很多女孩子追，她看上眼了就会直接冲过去表白。那么你呢？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我啊。”谢尔顿想了想，“我挺少和女孩子接触的，所以认识的人也不多，也不知道自己喜欢的是什么样子的。”
一想到以前杜墨苼的样子，谢尔顿感慨：“原来，amy以前的样子这么酷。”
看着谢尔顿那副羡慕的样子，顾凌然走到他的面前，将刚刚收拾起来的彩灯递给他，说：“以前，我也觉得杜墨苼是个让人头疼的女生。在学校，她是老师们最讨厌的学生，但是，也是印象最深的学生。”
“不过，在我喜欢上萌萌之前，我也曾经以为，我不会喜欢这种类型的女生。”顾凌然回想起他们头几次的见面，只觉得后面的事情发生得真是莫名其妙，“那时候的我想着，我的理想型应该是能够给我一种称霸一方的感觉，至少，是很强势的。但是，在遇到苏萌萌之后，才发现，理想型也不过是一种幻想的泡沫罢了。”
谢尔顿望着他，简直不敢相信。
他在看到顾凌然的第一眼，觉得会是个让人难接近的男人，可是和他真正相处的时候，才发现是个超级nice的人。果然，人啊，都是对自己的第一直觉存在深深的误解的。
一个人好还是不好，还是要接触之后才会知道。
也不知道说了多久，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学校的大时钟也敲响了凌晨的钟声。
顾凌然愣在原地，突然想起来那两个女生还在外面，倒是有些担心了。
突然，听到了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谢尔顿和顾凌然几乎同时转过头去，便看到了杜墨苼揽着苏萌萌的肩膀，似乎刚洗过了脸，但是又没有彻底地清洗干净，还是留着深颜色粉底的痕迹。她眼中带笑，苏萌萌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眼就看到了顾凌然。
杜墨苼突然间笑了出来，和顾凌然打了个招呼：“hey！凌然欧巴！打扰了你和萌萌的约会真对不起。”
“没事。”顾凌然站起身来，走到了她的面前，“既然没什么事了，那我就先走了。”
刚说完，余光便瞥到了苏萌萌。
顾凌然抿着唇，凑到了苏萌萌的耳边，用着她正好能听到的声音，问：“今晚需要我留下来陪你吗？”
苏萌萌红着脸摇摇头，然后伸出手去不经意地将他推开，说：“你快回去吧，已经很晚了。况且，你住得又那么远，你再不回去的话，我倒是要担心了。”
“既然担心，那为什么不将我留下来？”顾凌然问着，抓过她的手凑近她，“万一我在半路上发生了危险怎么办？”
见不得旁边的那两个人腻歪，似乎将自己这个电灯泡不存在似的。杜墨苼放开了苏萌萌，自顾自地走到沙发上，拿起一杯水来就喝，嘴里酸着：“真是造孽哟，有了男朋友就把闺蜜丢一边了。”
看着杜墨苼那黑掉的脸，顾凌然轻笑一声，然后走出门外，说：“既然如此，那我就走了。”
苏萌萌点点头，看到了顾凌然走后才将门关上。
“谢尔顿。”苏萌萌走到了谢尔顿的身前喊他。
此刻的谢尔顿正在打算将最后一点东西收拾好，原本乱到不行的房子已经差不多恢复了原本的样子。谢尔顿抬眼望着苏萌萌，小声地问：“怎么了？墨苼有没有好一些？”
在谢尔顿说话的时候，杜墨苼忍不住偷偷看他，在看到谢尔顿将目光放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杜墨苼又装做个没事人似的拿着水杯喝水。
“她没事，已经好多了，你也别太在意了。”苏萌萌说着，转过头去望杜墨苼，“对了墨苼，你还没洗澡吧？你先去洗吧，我和谢尔顿将最后的一点东西收拾好之后等你出来。”
找到了台阶下，杜墨苼站起身来，走到他们的面前，对着谢尔顿说：“对不起seldom，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今晚就是太冲动了，你千万别在意啊。”
虽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但杜墨苼和谢尔顿说话的时候，心里依旧是紧张到不行。
谢尔顿点了点头，朝着她笑：“放心吧，我们是好朋友啊。”
放心吧，我们是好朋友啊。
这一句话，差点没把情绪忍了半天的杜墨苼惹哭。
点了点头，杜墨苼说了句“没事就好”后，转过身去急急地伸出手来将迅速留下的眼泪擦掉。
有些事情，注定要深埋于心的。
就像是苏萌萌所说的，当初顾凌然追了她那么久都没有答应，那自己也不该就这样放弃。
将情绪忍了回去，杜墨苼转过身去，笑着对谢尔顿说：“seldom，要不，明天我们就出发去长城，如何？”
既然第一次不成功，那她就继续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