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迦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震惊,脑海中没有任何的分析和疑虑,只有一个执拗又清晰的声音在赤裸裸的告诉她,这不是意外。
她之所以在婚礼当天让陈娅想法设法将那些证据交出去,其实无非就是担心她在去破坏婚礼的时候如果有林茗馨在场会捣乱她的计划,虽然在这之前她已经考虑到林茗馨不会放过苏媚母子,却怎么也没想到她的动作竟然会这么快,还这么——残忍!
摘了一只眼球,就代表以后那个孩子就是个残疾人了,视力永远不会恢复正常,甚至心理上也会出现问题,毕竟他只有十几岁。
“迦迦?你还在听么迦迦?”
电话还没挂断,和话筒中陈娅焦急的声音一起响起的,还有洗手间门板上咚咚的撞击声:“林小姐?林小姐你在里面么……你可不要再吓我啊……”
林迦靠在洗手间的门上,用力抵住因为阿姨的敲击而不时晃动的门板,因为上次的事情,这个房间里所有的门锁都已经被拆掉,她现在连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
“丫丫我晚点再和你联系,你帮我盯住那个孩子的情况。”
“没问题,但是你和江淮亦——”
还没等陈娅满是担忧的话说完,林迦已经直接挂断了电话,她转身便想要去拉身后的门把手,却忽然一股大力猛地从外面撞进来到门板上,林迦毫无防备,被惯性一般的门板撞出老远,一个趔趄跌坐在了地上,肩膀传来一阵锥心的痛意。
“阿姨你这是干——”
她的“嘛”字还没有发出来,皱眉望过来的视线已经对上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瞳孔,门口的男人呼吸微促,咬牙盯着无比狼狈的坐在地上的女人,咬牙开口:“怎么?一次自杀游戏不尽兴,还想给我来第二次?”
林迦瞪眼看着莫名出现的江淮亦,到一时短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我家,你说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冷冷的丢下这句话,转身直接从洗手间门口走开,半点也没有要上前将她扶起来的意思。
林迦顾不得失望,她攥着被撞的一侧肩膀,有些笨重的从地上爬起来,在阿姨满是防备的目光注视下走出洗手间,看着甩手将外套脱下仍在沙发上的男人,肚子里满满的疑惑却不知道该问什么。
在原地踌躇了半点,终于鼓起勇气上前开口:“酒店那边——”
“阿姨你先回去吧。”
江淮亦在同一时刻开口,但话却不是对林迦说的,他站起身走过她的身边,顿了一下朝着阿姨走过去:“不用去隔壁,直接回家就行了。”
阿姨虽然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是听到能回家心里还是一喜,但是随即却又有些忐忑:“先生那明天——”
“以后都不用过来了,这几天的薪水乔慕会付给你,辛苦了。”
江淮亦明白她想问什么,直接开口打断她的话,解释清楚。
阿姨闻言长出了一口气,连声点头道谢,小跑着上前拿过自己的手机,很快便从房间退了出去。
房间中只剩下两人,虽然不至于尴尬但是林迦心里却仍然生出几分不自在,见他仍然没有要主动和自己开口的意思,林迦顿了顿轻咳了一下:“江淮亦,我们谈谈——”
“去把洗澡水放好。”
进了厨房又出来的男人手上拿着一瓶刚刚开封的红酒,边走边往被子里面倒,然后随意的坐在沙发上,抬手撤掉领带,从始至终没有看林迦一眼,态度十分冷漠。
林迦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皱起眉头:“你说什么?”
“我说让你去放好洗澡水,我要洗澡。”
江淮亦端起高脚杯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转过头挑眉看着她:“听清楚了么?”
他的语气十分慵懒,开口的声音中甚至带着几分命令的口吻,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林迦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对自己这么不客气的一面,不禁有些难忍,冷笑一声:“你是缺胳膊还是少腿了,凭什么要我给你放洗澡水!”
拿她当丫鬟使唤呢,神经病!
江淮亦嘴角勾起嘲弄的弧度,抬手再次将酒杯倒满,视线盯着轻晃的红酒,嘲讽开口:“凭什么?”
林迦一个耳光便甩了过去,牙齿愤恨的要死,趁着他发愣的瞬间用力将他推开到一旁的位置,然后站起身抓起一旁茶几上的酒瓶,毫不犹豫的直接将剩下的酒全都从江淮亦的头上浇下去。
酒水瞬间沁满了江淮亦的衬衫,冰凉的液体呛的他一愣,他抬手去抢面前的酒瓶,林迦却先他一步拿开,甩着瓶子直接扔在地毯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清醒了么?”
江淮亦抬起头,狼狈的头发和衣服倒让他看起来有几分不羁,不等开口便又听到林迦的声音:“要是还没清醒就去浴室冲个冷水澡,也体会一下高烧三十九度没有人送医院是什么滋味!”
她说完这句话,不等江淮亦有任何的回应,转身便朝着这几天住的卧室走过去,随手关门,直接进了浴室。
酒精的味道冲进她的鼻子,林迦看着镜子里面有些狼狈的自己,一时间竟然觉得无比的可笑。
就算这张结婚证的背后有着再怎么不堪和无奈的理由,但从在民政局盖章的那一瞬间到刚刚见到江淮亦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她心里仍然像个白痴一样抱有着一些不属于自己的幻想,这是她的婚姻,哪怕更像是一个笑话、一场赌局,但却仍然没法磨灭她心里那股压抑不住的期待。
可是现在,她没有任何期待了。
她闭着眼睛在浴室的门上靠了好一会儿,终于长吁了一口气,脱掉身上的衣服走到花洒下面打开了水龙头,这一切不过才刚刚开始。
水汽慢慢的升起来,林迦已经完全将衣服脱掉之后才想起手臂上的伤,心里一阵懊恼,想要出来但是身上的红酒味道又有点重,只好抬起一只胳膊将花洒放到最大,然后尽量的冲洗着。
哗哗的水声掩盖了浴室门开了有关的声音,江淮亦看着面前在因为热水升起的雾气而看起来有些飘飘欲仙的女人,喉咙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