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墨玉扳指,黎红棠忙碌了好几日。没有查出当晚射箭之人,便无从知道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眼见着秦老爷子的寿辰将至,她只得暂且把重心转移。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黎红棠打算去一趟平王府,让表姐秦芳月帮忙把把关。谁知却被拦在外头。两个丫鬟欲言又止,明显心里有事。黎红棠眉头皱起,故作生气地绷着张脸。“是你们王妃说的,谁也不见?”
圆脸丫鬟点头,跪在地上,都快难为哭了。“真是王妃娘娘亲口吩咐下来的,我们也没胆子撒这个谎啊。"黎红棠见此,也没有难为两人,带着白英转头离开。“小姐,这大过年的,家家都在走街串巷访友,为何王妃闭门不出?连你都不见。”
不等黎红棠回话,白英灵机一动,表情神秘莫测。“王妃该不会是……被王爷软禁了吧?”
黎红棠脚步一顿,想起上次在猎场秦芳月跟自己说的话。难道府里那位病青梅又作妖了?不会真是她挑拨慕容皓,把秦芳月给软禁起来了吧?“小姐,你要是担心王妃,不如我们晚上……”白英说到这里,挑着眉毛,指了指不远处的墙头。黎红棠看了看周围王府的守卫,虽然方法是糙了点,但终归见到人才能放心。主仆俩对视一眼,主意已定。秦芳月确实出事了,她被气得卧病在床。本来大过年的,各自相安无事。她早就想明白了,既然狗男人变了心,也没必要再厚着脸皮跟后院那些莺莺燕燕争风吃醋。跟其他女人抢男人,也不是她的风格。心里甚至想着,过完年回门访亲的时候,正好跟父母提一提和离的事。当初是她一意孤行要嫁给慕容皓,现在又是她主动提出和离。确实有些对不住父母,和离后,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可这种貌合神离的日子,太压抑了,她宁愿躲去小镇过田园生活。偏偏天不遂人愿,不等她回门呢,就出事了。平日里她不让后院那些莺莺燕燕来请安,看着闹心,可过年不一样,躲不过的。秦芳月耐着性子听她们叽叽喳喳,脑子又开始隐隐作疼。“姐姐,你这身衣服真漂亮,是哪个秀坊做的呀?""姐姐,你这妆容真精致,皮肤也是极好的,是用了千金堂新出的面药吗?"“咦,怎么不见秀茹姐姐?”
“她能跟咱们一样嘛,听说最近又病了,每晚都把王爷叫过去陪着呢。”
“也是,王爷最心疼秀茹姐姐了,好久没来我院子,刚坐了一会儿,听说她病了,就立马走了。”
“咳咳,王妃还在这儿呢,你们都收敛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还用人教吗?”
“……”秦芳月假装没听见,朝花花绿绿的女人们摆手,新年见礼差不多了,都赶紧滚蛋吧。待打发了一群女人,她走到小院花圃,盯着其中一个花盆出神,神情说不出的落寞。相思拿着披风走过来,帮她穿上。“娘娘,外面太冷,别染了风寒。”
秦芳月的脸都冻红了,她却好似没感觉到寒冷,指尖在花盆上划过。“相思,你说,要是她还活着……会不会我的日子……就没这么枯燥乏味又令人作呕呢?”
相思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那花盆,眼眶瞬间就红了。“娘娘,您别这么说,那不是您的错……她肯定比谁都了解您的心,也知道您对她的爱。”
一年前,秦芳月小产,孩子没有生下来。原本诊出有孕的时候,她满心欢喜,毕竟是期待很久才来的宝贝。她不辞辛苦,一针一线,亲手给孩子做了许多小衣服和小鞋子。因为不知是男是女,还准备了双份。谁知这份喜悦没延续多久,那些满含母爱的衣服鞋子便没了用处。那时候,她总是忍不住自责落泪。相思怕她整日以泪洗面,伤了身体,便提议把孩子的衣服鞋子埋在花盆底。以后看到院子里盛开的花,也算是一份寄托。后来,秦芳月就养成了赏花的习惯。有时候看那花开得极热烈,心情也跟着变好。四下无人的时候,还会把花盆抱进屋里,对着自言自语。风吹花叶动,仿佛是在给她回应,她会不由自主地热泪盈眶,完全不受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