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带着冯婶来到天都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小崎崎已经在冯婶的背上沉沉睡去,三个人走出站台,就看见铠伊和秦天月站在栏杆的外侧使劲地朝他们挥手。
小崎崎已经睡熟,圆圆的小脸有些苍白,长睫毛不时地微微颤动一下,大概是在这嘈杂的地方睡的不甚安稳,眉头皱着,两只小小的拳头也紧紧地握在一起。
冯婶看到铠伊后,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她对铠伊说道:“韩老师,谢谢你,如果崎崎的病能好了,我们全家都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说着,眼圈发红,落下泪来。
严格和铠伊赶紧劝说:“冯婶,这个时候不要说这些了,给崎崎治病要紧,天都的医疗条件好,医生的技术也高,崎崎一定会没事的。”
秦天月也说:“嗯,我专门问了,虽然这病是在心脏上,可是这手术不是多严重,很多这样的病人,成功率还是很高的,这个专家,就没有失败过。”
铠伊害怕秦天月说出什么话来吓到冯婶,就赶紧说:“找的这里最好的专家,他专门做这种手术,在他手里,治好了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孩子。”八壹中文網
“哦哦哦,”冯婶听两个人说着,强忍住眼泪,用衣襟擦拭着发红的眼睛,在铠伊三个人的搀扶下走出火车站。
冯婶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繁华的世界,看着满街的流光溢彩有些发愣,直到铠伊拦住出租车,秦天月和严格扶着她上车才反应过来,说:“这里和红崖村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想想你们离开这天堂一样的地方,到俺们那兔子不拉屎的穷乡僻壤,这得多受罪。”
说着,拍了拍严格的手,说:“姑娘,你还留在俺们那里教书,我们说什么好呢,该怎么感谢你们呢。”说着,眼圈又红了起来。
“冯婶,可不敢哭了,再哭眼睛就该肿了,还得照顾小崎崎呢,您老得好好的。”几个人连哄带劝,把冯婶安置在车里,把小崎崎从冯婶的背上摘下来,报到怀里,他大概是累坏了,挣了挣,又睡了过去。
铠伊一行人带着冯婶来到了医院,向值班护士说明了情况,那位护士早已别被交代好了。听了铠伊说的就直接把几个人带到了一间病房里,原来是一间贵宾病房,里面只有两张床,而且就安排了崎崎一个病人。
秦天月再次震撼了,偷偷地对铠伊说:“你知道吗?这是高干病房,不是一般人能住进来的。”铠伊也有些发愣,心想,江春平和这个医院到底是什么关系,能把小崎崎安排在这样一间病房里,不怕别人非议么?
就在铠伊感到心里不安的时候,江海平又来了电话,说:“伊伊,怎么样?还顺利吧?病人安顿好了吧,明天许主任就上班,等他上班了就去看你那个小朋友,到时候看看什么时候手术。”
“好,谢谢您江董。让您费心了。”铠伊说道。
“嗐,客气什么,互相帮助。”江春平在电话里打着哈哈,旁边有人说话的声音,还显得有些嘈杂。
铠伊心想,这么晚了,这老人家做什么呢?还不睡觉。
当天晚上,铠伊安置了冯婶和小崎崎在医院住下,就和秦天月带严格回了住处。
大半年不见,严格好像比原来结实了些,大概是适应了红崖村的环境,皮肤虽然黑了,但是身体好像结实了。
她在盥洗间洗漱完毕,头发湿漉漉的,穿着铠伊的浴袍走出来,把秦天月看的有些发呆,说:“原来是个大美人,白天穿那身衣服真是糟蹋了这副皮囊了。愣是没看出来人竟然这么漂亮。”
严格笑了笑,说:“入乡随俗,我不能在那种地方穿的像在天都一样,那样村民就会像看异类一样的,怀疑我把孩子给他们带坏了。”
一番话说的几个人都笑起来,铠伊也说:“真的是这样,当时我们都穿的挺土的,好衣服在那里也糟蹋了,还记得我那件白色的羽绒服吗,就穿了那一个冬天,都成了黑的了,哪儿到处都是黄土,碰上就是一身泥。”
“对啊,我记得,我还纳闷呢,这是到哪个泥坑里去打滚了。”秦天月也笑着说。
“关键是,那段时间该我做饭,天又冷,没办法,只好穿着那件羽绒服做饭,锅底灰,油烟,还有墙上的土,摘菜的时候还容易往身蹭泥巴,很快,就面目全非了。”铠伊想着以前在红崖村的经历,一边说一边笑。
“是啊,你还穿一件白色,我当时就想,可惜了,真是暴殄天物。果然,屁股后面很快就蹭了一块锅底黑”严格一边擦头发上的水一边笑着说。
几个人说说笑笑,就到了深夜,严格经过长途跋涉,已经很疲惫,说着说着,就有些口齿模糊了。
铠伊本来想告诉她宋清明不见了的事情,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又听到严格呼吸愈发的平稳,知道她大概睡了,也就没有再说话。
第二天,许专家查房后,看了小崎崎的病情,就安排了次日进行手术。
冯婶知道孙子要在心脏上动刀子,一直都担心的不行,在小崎崎睡着以后就眼泪汪汪地看着这个小人儿发呆。
铠伊和严格偷偷地商量,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小雨,毕竟这是她和儿子见面的机会,而且崎崎还得了这么重的病。
严格看着窗外发愣,想了一会儿,对铠伊说:“听你说的,小雨好像精神不太好,如果告诉她小崎崎病了,要动手术,她能不能承受的住?另外,冯婶会不会生气,嫌咱们把事情搞复杂了,会不会怀疑咱们是想合伙把小崎崎给她夺走。小崎崎正在生病,不知道小雨姐能不能冷静对待,比如偷偷地看一眼小崎崎,如果她表现的不理智,咱们到时候又该怎么收场?这样吧,不如等崎崎病好了,再找个合适的时间把这件事告诉小雨,看她的反应,如果她不能理智对待这件事,就不要告诉她,留张照片给她。”
铠伊当时也怕局面失控不好收拾,听严格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道理。虽然于情来说,这件事应该告诉小雨,但是毕竟他们的情况特殊,处理起来不一定像想的那样简单。
于是两人就商定,等小崎崎病好了,给他拍几张照片。然后再把这件事情告诉小雨。另外,还可以试着和冯婶商谈一下,如果冯婶能平常心对待,那么这件事就好说了。
两个人商量好了这件事,总算是觉得一直堵在心里的疙瘩活动了一点。
手术安排在了晚上,是罗教授特意加了一台手术。因为他每天的手术都已经排满,一直持续到一个月之后,又不调动别的病人的顺序,就在结束了一天的手术后又在深夜加了一台。
铠伊,严格,还有秦天月都留下照应,就连江海平也特意打来电话询问,并安慰铠伊不要担心,说罗教授十多年来,病人来自天南海北,别人手术的时间花费两个小时,他只需要半个多小时就能搞定,而且,从未有过失误。
铠伊用这些话来安稳冯婶,小崎崎已经睡了,他不知道自己将要经受什么,在奶奶的怀抱了睡的很安稳。护士端着液体来到病房,扎针的时候崎崎醒了,哭了起来。铠伊对他说:“男子汉是不轻易掉眼泪的,崎崎生了病,这是治病的药物,能让崎崎赶快长大长高,保护奶奶。”
小家伙强忍着点点头,可是看到那枚细针扎进血管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冯婶看着孙子哭,不敢跟着掉眼泪,紧紧抱着孙子,哄着说:“崎崎不哭,奶奶明天给你买肉吃。”
铠伊看着冯婶已经花白了大半的头发,还有脸上纵横的皱纹,想起以前,那时候冯婶还没有这样显老,她和冯叔生活在红崖村,整天忙忙碌碌,好像有用不完的精神。如今,她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多岁。
药物里面大概是加了镇静的药物,小崎崎很快就睡了过去,眼泪挂在腮上,睡梦中也不时地抽泣一下。
这是一个没妈妈的孩子,也没有爸爸。铠伊看着他想,心里生出的怜悯之情让自己有些眼眶发红,她忍住想落泪的感觉,想着小雨现在在做什么,她的亲生骨肉马上要进行一场生死攸关的手术,她却不能陪在自己的儿子身边,甚至都不能知道。
都说亲生骨肉之间会有心灵感应,她是不是也有感知呢?
凌晨的时候,小崎崎被抱起放在担架车上转移到手术室去。铠伊和严格秦天月帮忙收拾,冯婶已经是老泪纵横。
严格劝慰着冯婶,揽着她的肩膀,站在那里看着崎崎被推进手术室。门关上,把祖孙二人隔开在一道门的两侧。铠伊的心提着,但是还不能让冯婶再担心,就和严格扶着她坐在手术室外的排椅上。
手术并没有像江春平说的那样半个多小时结束,而是一直到了窗外都泛出亮光的时候手术室的门才打开,冯婶在铠伊等人的搀扶下费力地站了起来,直直地盯着那位护士,问道:“大夫,我孙子怎么样,手术做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