铠伊看着那位初恋走了出去,护士也匆忙跟出去送行,这次她没有回头看铠伊,而是沉默着跟在那位香港初恋的身后。
江春平当天晚上没有回来,不知道是回了江宅,还是在外面应酬了通宵。他没有回电话,铠伊也没有问,在求婚后的第一天,没有特殊情况,他大概是会告诉铠伊的。
不知道是已经习惯了江春平睡在隔壁,他突然夜不归宿让铠伊有些失落,还是白天的事情让她感触太深,铠伊当天晚上失眠了。她仔细地想那份文件,想那位香港初恋说的那些话。如果江春平因为和自己结婚而失去了所有财产,将来是不是真的会如她说的,自己将要成为背负亿万债务的人。
即便不是如此,自己难道要为了一纸证明,而让江春平失去所有的财产?那样的话,先不说他这种养尊处优的人忽然要过一无所有的生活会不会适应,那些基金会,慈善会,也都将无法进行下去,包括红崖村的那些孩子。靠自己像以前那样去打工资助他们?在将来越来越多的孩子走出大山求学,花费越来越高大山情况下,那些微薄的捐助,无疑是杯水车薪。
铠伊很想找个人问一下,自己现在究竟应该怎么办,可是,在失去了秦天月和宋清明之后,铠伊真切的感觉到,在某些时候,自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可无论怎么说,让江春平失去财产,是绝对不行的。自己和他之间,也未必就需要那一张纸去证明。这样想了,铠伊也就拿定了主意,不和江春平领证了,不做世俗意义上的夫妻也罢。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一纸证明。她这样叹道,然后把脸埋在枕头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江春平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他神情疲惫,脸色也更加苍白。他坐在沙发上,招呼要给他倒水的铠伊说:“不用倒了,喝不下,那帮人真是能折腾,从御园到盛京,再到凯撒,整整换了三四个地方,吃也吃了,喝也喝了,玩也玩了的够,这次大概消停了吧,一个晚上,挥霍了一个数,这群人!”他哼了一声,松了松领口,仰躺在沙发的靠背上。
铠伊看的他的脸色,既心疼又担心,依然端过一杯水递到他的嘴边说:“你脸色不好看,是不是太累了,洪秘书不让你喝酒,可是你最近接连喝了好几次了。”
“没办法,都说人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就能拥有一切。看看,再富也有不得已的时候,这就是万事万物的规律,就好像金木水火土,都有相生相克的一个。”江春平虽然笑嘻嘻地说这些话,但是铠伊还是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无奈。
“不管怎么说,你还是要注意身体,身体不健康了,什么都是过眼烟云。”铠伊劝道。
“嗐,管他呢,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完事咱们就走,扯证度蜜月,我江春平这才觉得这辈子不枉活一次了。”江春平轻轻地握住铠伊的手,满眼喜悦地看着铠伊说道。
江春平习惯这样赤裸裸地表达他自己,以往铠伊每每听到这类的话就忍不住觉得好笑。可是江春平如今再提到扯证一词,她心里疼了一下。自己也许永远都无法和江春平做一对名义上的伴侣了。
铠伊绞尽脑汁地想着,该找个什么样的理由向江春平解释自己不能和他扯证。这个理由只能是自己的原因,并且不能让他生气和产生误解,也不能让他知道有人曾告诉了自己什么。
“伊伊,我最近很开心,一想起你就要嫁给我了,我就高兴的睡不着觉。这么大年纪了,我还是第一次体会到傻小子要娶媳妇的那种喜不自禁,虽然我结过婚,但那都是事出有因,根本就不是真正意义的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你笑话我么伊伊,我说的都是真话。”江春平的手轻轻地抚摸着铠伊的手背,好像在摸他最喜爱的藏品,小心翼翼,爱不释手。
是啊,想象江春平的一生,虽然他已经年过不惑,但他还没有真正的娶过妻子。那位老人,不过是因为让他有个合法的继承权,才选择了结婚的方式。除此之外,江春平似乎再也没有过和自己爱的人谈婚论嫁的机会。
他爱谁呢?那位现在正住在江宅的初恋?或者曾经遇到过的某个姑娘?因为那份保证书,而错失了某次机会?铠伊心里对面前这位男人充满了同情,她很想满足他的愿望,正儿八经地做他的新娘子,和他相依相守,不离不弃,过那种烟火气十足的夫唱妇随的日子。可是,这大概只能是一种奢望了。
“二哥,”铠伊叫道,这是她和江春平之间亲昵的称呼。
“伊伊,怎么了?”江春平最喜欢铠伊这样叫他,他说铠伊这样称呼他能让他回到十八岁。
“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领证了。”铠伊说道。
江春平的手僵了一下,随即问道:“为什么?”
“曾经有人说过,两性关系一旦有了那张纸,便会变得不再单纯,人好像不是为了爱情在一起,而是为了一种所谓的名分或者书面上的意义才守在一起。于是,人在无形之中就会有一种束缚感,当蜜月期过后,一些经不起考验的婚姻就让人感到压抑,而再也无法享受爱情带来的幸福感。倒不如不要那一纸证明,反而会让情侣之间轻松愉快,除了爱情之外,相互之间没有那种复杂的关系。”铠伊把威廉·安的话对着江春平说了一遍,试图用这种另类新颖的论调说服江春平。
江春平听了铠伊的话,眉毛拧了起来,他不悦地说道:“这些歪理是谁告诉你的?你都是从哪儿听来的这些混蛋逻辑?小宋?”
“不是他,我自己这段时间琢磨出来的。”铠伊听到江春平怀疑这个自由结合论是宋清明发表的,就笑着纠正道,“你想啊,真正相爱的人是不可能因为那张纸才相守的,可是不相爱的人即使有那张证明,该分开的时候还是会分开。所以啊,那些世俗的东西都是做给别人看的。你看动物世界里那些从一而终的模范夫妻,它们没有婚约和誓言什么的吧,可不也是一生一世一双动物,恩爱到老吗?”铠伊搜空脑袋的找出一些理由来说服江春平。
江春平皱着眉头看着她,说:“去去去,越说越离谱了,把动物世界都搬出来了,你是不是还要把我们比作秃鹫或者大雁了?其实你就是想说动物世界里那些对爱情坚贞,永不背叛的模范夫妻对吧,这个我还真的知道一些。你知道狐狸的狼的感情生活吗?”江春平说起动物世界的模范夫妻反倒来了精神,把铠伊的小脑袋按在自己的臂弯里问道。
铠伊索性躺在沙发上,舒服地枕在江春平的胳膊上,眼睛盯着他摇了摇头说:“知道有那么几种动物,但是具体的还真不清楚。”
“那我给你讲讲啊,以后也好好地向人家学习学习。”江春平打趣道:“我先给你讲讲狐狸和狼。狐狸你是知道的,人类把它们归为会迷惑人的心智的不好的东西,把一些勾引已婚男人的第三者比作狐狸精等等,可是你知道吗,狐狸是一个特别专情的动物。它们对同伴相当忠贞,从一而终,在一个死去之后也不会再寻找配偶。
还有大灰狼,你别看人家长得凶,可是对待自己的爱人却是温柔专情,它们不会随便和自己的配偶分开,更不会背叛自己的配偶。母狼怀孕的时候,公狼都会陪着自己的妻子,直到生下自己的宝宝。再就是大雁了,一旦大雁有了自己的爱人,它们就终身不会分离,一旦配偶发生病故或者出现意外,另一只大雁甚至会殉情。天鹅,企鹅,它们都是这样的动物,我呢,就是它们中间那个最专情的,大灰狼!”
江春平说着,就张开胳膊做个张牙舞爪的姿态,弯下身子朝着铠伊的脸颊凑了过来。
铠伊听得正感动,心里想着江春平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让铠伊猝不及防,她“呀”了一声,想抬手护住自己的脸,却被江春平握住了胳膊,她只好闭上眼睛,便觉得自己的唇被江春平堵住。
他的嘴里有淡淡的酒精味道儿,铠伊四肢无力,脑袋也昏昏沉沉起来。结束长吻之后,江春平一直捧着铠伊的脸颊不松手。他带着迷醉低声问道:“伊伊,我这辈子都是你自己的,我就是你的大灰狼,从一而终,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