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松元忙拱手道:“相爷请说,裴某洗耳恭听。”
左右察看一番,苏哲悠悠道:“此处说话多有不便,咱们换个地方罢。”
于是,裴松元吩咐狱卒将王管事的尸身送到敛尸房,并通知仵作来验尸,做好记录。
二人离开大理寺,苏哲这才提议道:“咱们去煜王府。”
有苏哲坐镇,裴松元紧张的心情已得到极大缓解。
他一拍大腿唉声道:“不瞒大人说,裴某今日已经去找过煜王,管家说王爷出去办事未归。”
“而且沐王也不见踪影,还、还有小女也深夜未归。”
苏哲一听这话摸摸下巴道:“那臭小子去小昆山查案去了,准是沐王求他一起去的。”
“至于你家姑娘去了何处,老夫不知。没准儿也去了小昆山,年轻人嘛,天不怕地不怕,就爱凑热闹。”
正因为知道顾庭轩和苏九歌去查案,不在城内,他才会带人去拆金氏赌坊。
裴松元听他这话有道理,心中略微宽心。
忙问道:“不知相爷方才在牢房想跟裴某说什么?”
苏哲抬头看看天,满天星辰,一轮圆月悬在上头,明亮皎洁。
时间已是丑时,距离早朝还有不到两个时辰。
他眨眨眼,凝声道:“明日便是中秋节,老夫希望裴大人多宽限两日。”
话一说完,裴松元顿时明白苏哲的意思,是希望他多给顾庭轩两日时间,中秋节后再上报此事。
当时皇上命他协助沐王尽快查明原委,给伤亡者家属一个合理的交代,并未定期限。
马上便是中秋,如果今日早朝他便上报给皇上,这个节怕是没法好好过了。
推后两日也未尝不可。
没准煜王和沐王那边会有什么新线索。
而且丞相主动开口请求,总不好驳他的面子。
如此这般斟酌一番,他点点头,言辞恳切道:“裴某明白相爷的意思,相爷放心。”
他却不知,皇上给沐王定的期限是必须在中秋节前了结此事。
那边煜王府里,翠雪正急得跳脚。
眼看着没几个时辰天便要亮了,小姐竟还未回府。
相比她的心急如焚,玄武就显得淡定从容多了。
只不过屁股上结的痂不允许他淡定,时不时瘙痒难耐,控制不住去抓挠。
于是这两人,一个坐立不安,一个心神不宁,面面相觑,并时时盯着听雪苑的大门看。
恰在此时,苏哲和裴松元来了。
两人忙去前厅迎接,翠雪一见苏哲便大叫:“老爷。”
嘴一瘪,便要哭。
苏哲素来知道她与自己女儿情同姐妹,又是从小在丞相府长大的,所以对她也是另眼相待。
走上前拍拍她的肩膀笑道:“哎哟,丫头都多大了,还掉金豆豆。”
翠雪顿时破涕为笑,道:“老爷又笑话我。”
得知苏九歌和顾庭轩仍旧未归,任是苏哲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在面对女儿的事时,也难以淡定。
当即决定带人去找。
“裴某也去。”
“我也去。”
“还有我。”
听说要去小昆山,裴松元、翠雪和玄武都提出要一块去。
苏哲眼一瞪,摆手道:“老夫去找人,你们去做什么,别添乱。”
说罢又转头对裴松元道:“待会早朝老夫无法参加,还请裴大人代为告假。”
“看这情形,两位王爷亦无法出席,也一并告假吧。”
听他如此说,裴松元无法,只得答应。
心中惦记女儿,有些欲言又止,看着苏哲。
苏哲心下了然,拍胸脯保证道:“裴大人放心,有老夫在,若令爱真在小昆山,定将她安然无恙带回来。”
裴松元忙道谢,先行离开,准备早朝。
翠雪不依不饶非要跟着,苏哲无奈,只好允她一块儿去。
她不会半点武功,玄武自然也是要跟着的。
于是,苏哲领着一队府兵,向小昆山而去。
他的府兵可不是一般的家丁护院,有许多是当年随他出生入死的弟兄们的后代。
有的弟兄战死沙场,苏哲便担起了照顾他们的妻儿之责,所以养了这么一队府兵。
平时负责看家护院,打打杂,像今日这种情况,便派上正经用场了。
一行人出了城,直奔小昆山。
到达山脚下时,天已大亮。
顾庭轩他们昨日上山是从小昆山的东边山脚上去的,铁矿的入口便在那里。
但是苏哲选择从南边上山,因为山上的铁矿石开采出来,一般是从南面运下山。
山下不远处有一个兵器库,负责打造兵器,供给京城内外的军队。
其实苏哲并不知道顾庭轩他们走的哪条路,只不过因他多年从军,遇到这种事习惯用将军的想法行事。
直觉告诉他,幕后有一双大手在推动这一切,如果说有人想从铁矿上牟利。
那么兵器便是首要的选择。
天齐最不缺的就是铁矿,周边的大小国家铁不够便会高价从天齐采购。
皇上将如此重要的事交由顾庭轩负责,眼红的人不知凡几。
一块肥肉,放在哪都能引起众多野兽来哄抢。
众人骑马沿山路上山,翠雪不会骑马,便与玄武共乘一骑。
山路颠簸,她不时回头看一眼玄武,眼神一言难尽。
玄武顿时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她想说的话。
不由得耳根子一热,闷声闷气道:“放心,屁股好好的。”
翠雪耸耸肩,哈哈一笑,“我说什么了吗?”
还没等上到半山腰,便见到前头有三人,气喘吁吁,狼狈不堪。
“哎,那不是黑鸟吗?”
苏九歌经常调侃青雀叫黑鸟,翠雪也时常跟着叫。
那三人正是蹒跚着步行下山的顾蔓萝、裴汀兰和青雀。
青雀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白了翠雪一眼,向苏哲行礼。
“哎,我家妞妞呢?”苏哲叫道。
要不是苏九歌也来了小昆山,他才懒得兴师动众来找,几个大男人怎么都能活。
不等青雀回答,他又道:“哎,蔓萝也在呢,你们这是上山郊游来了?”
顾蔓萝杵着手里那把大刀喘着粗气,好半晌才道:“苏伯伯有没有吃的?我快饿晕了。”
天知道这一夜他们经历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