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虞那边动作很快,双方签完议和文书后不到一个时辰,就有人把虞庆义送到了崡山关。
此时虞庆义的伤还没好全,整个人瘦得皮包骨,面色苍白如纸,唯有眼神比以前更加阴鸷,浑身散发着浓厚戾气。
苏骋命人将他关在一间空房里,门口有重兵把守,得到消息的苏九歌前去看热闹,身后跟着玄武。
一见到虞庆义她便乐了,景乔以牙还牙,把这人用金绀棉捆住双脚送来的。
“你很得意?”虞庆义几乎要把后槽牙咬碎,恶狠狠瞪她。
苏九歌摇头否认道,“诶,怎么会呢,听闻三皇子上次伤了腰子,特地前来探望。哎呀,怎么瘦了这么多,这段时日过得很艰难吧?”
“滚!”虞庆义愤怒至极。
他受伤后昏迷数日才捡回一条命,虞庆元那一刀没能要了他的命,却令他肾脏严重受损,此生都将与汤药为伍。
如今景乔又自作主张把他交给天齐为俘,使他彻底沦为一颗弃子。
心底充满不甘和愤恨,汲汲营营半生最后落得这么个下场,身体残缺沦为阶下囚,叫他如何不恨?
“老子只恨当初一时心软没杀了你,苏九歌你最好祈祷自己一直这么命大,若有一日你落到我手里,扒皮抽筋剔骨放血都不能解我心头恨!”
虞庆义拼命挣扎,双眼瞪得太过用力,几乎要凸出来,恨不得当场撕碎苏九歌。
怕他撞到苏九歌,玄武忙上前按住他,用剑柄敲击他的头,“老实点!”
苏九歌敛去唇边嘲讽的笑意,严肃道:“虞庆义,知道你之所以有今天是为何吗?”
“究其根本原因是你的狂妄自负和自私狭隘导致的,若非你胆大妄为,偷跑到上京招惹我,招惹景乔,你如今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大虞三皇子,就算不能成为太子,至少不会沦落至此。”
“你为了自己的野心,不惜以景乔母亲的命作要挟,他既已离开渊京便不会对你构成任何威胁,可你却不依不饶,以为可以拿捏所有人,很享受掌控他人命运的感觉吧,你变态啊?”
虞庆义啐出一口浓痰,冷笑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个屁!他一个生在妓院里的见不得光的老鼠,凭什么跟我比?还有虞庆元,他娘不过是个七品小官的女儿,拿什么跟我比?仗着自己是皇长子竟敢与我相争,他死有余辜!”
“还有你,”虞庆义眼睛微眯,“景乔为了你竟敢不听从我的命令,甚至连他娘的性命都不顾了,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就不知谁是主子!”
“老子不过是暂时蛰伏,总有一日我虞庆义要将你们全部踩在脚下,碾成齑粉——”说完,他放声大笑,眼中尽是疯狂。
“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等待你的便只有一条路——死。”苏九歌从袖中抽出匕首,在他脸上比划着道,“当然,死得不会很容易。”
紧接着一刀划下去,鲜血瞬间溢出,她动作飞快地一刀又一刀,很快便刻好了一个“囚”字。
“好了,这样你乘坐囚车去往上京才有看头。”
她拍拍手,把匕首递给玄武,示意他拿去清洗干净。
二人离开房间,身后是虞庆义此起彼伏的咒骂。
次日清晨,大军开拔,启程回上京。
因要回京述职,苏骋亦与他们同行,最高兴的莫过于顾蔓萝了,脸上笑开了花。
虞庆义坐在囚车里,押送回京,每行至一城便会引来无数人围观。
人群中不时有亡者家眷,自是恨极了他,臭鸡蛋、青菜叶、潲水纷纷向他打招呼,已不能用凄惨来形容。
苏九歌原以为他最多撑到中途便会一命呜呼,不成想此人竟出奇的顽强,始终咬紧牙关坚强地活着。
有此非人般的毅力,又有那样的好出身,明明做什么都能成功,偏偏心术不正,不走正途,为了成全自己可以利用周围的一切,且视人命如草芥。
大军匀速前行,不像来时那般拼命赶路,一个多月后抵达上京城外,就地安营扎寨。
顾庭轩、苏骋命人押着囚车入城,他们几人跟在后头,城门口挤满了围观百姓,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帝后携文武百官已在城楼上等候多时,如送行那日所言,亲自前来迎接他们凯旋。
在一片喜悦中,顾庭轩牵着苏九歌的手,苏骋牵着顾蔓萝的手,后头跟着青雀、玄武以及随行归来的将军和副将们。
苏哲想念女儿,第一个冲上前来。
“妞妞!可想死爹了,快让爹看看。”说着就要抱她。
苏九歌脸一黑,有些难为情道:“爹!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我乳名。”
“你就是妞妞嘛,”苏哲浑不在意道,“就算你长到八十岁也还是爹的小妞妞。”
后头响起一阵哄笑。
太丢脸了,苏九歌把头埋到顾庭轩胸前,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被苏哲这么大的嗓门一吼,只怕全上京的人都知道煜王妃的乳名叫妞妞了。
苏骋亦笑得开怀道:“还不准我叫你乳名,有爹在,看你能如何!”
“臭小子!”苏哲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谁准你这么放肆,竟敢牵蔓萝的手,好好的做什么毁人家姑娘清誉?”
被打懵了的苏哲,十分无语道,“你是我亲爹吗?我如今可是大将军,这么多部下在能不能给儿子留几分面子,好多年才见一次,见面就揍,还使这么大劲。”
苏哲一听抄起腰间悬挂的扇子,啪啪啪又是几下子,“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臭小子还不快把手撒开!”
吃疼的苏骋捂脑袋跳脚道,“哎呀,爹爹爹,别打了,我牵我媳妇儿的手又不犯法。”
梆梆梆,苏哲敲他脑袋跟敲木鱼似的,“好你个浑小子,好的不学,竟学会撒谎了,人家蔓萝是模样不好还是性子不好,能看上你?”
“是真的!”苏骋的头发被打得凌乱,威严的将军形象碎裂一地,再也拼不回来了。